楊嬸子心裡想着事兒,開始倒沒注意。
等她聽到身旁兒急促地喘氣聲時,才猛然想到自己走得飛快,竟然忽幾了小石頭,遂忙放慢了腳步。
可是,她的心裡畢竟着急,走着走着,腳下便不由自主又快了起來。
最後還是小石頭累得實在追不上了,忍不住喊了一聲,她才猛然醒過神來,忙奔回來、蹲下身,要揹着小石頭快快趕路。
小石頭見了,當即便拒絕了。
楊嬸子見了,卻二話不說,背起他便快步朝着碼頭走去。
等她揹着小石頭來到鋪子的時候,累得是滿頭大汗。
此時,已經有客人進出鋪子了,二丫正在收銅板。
自從單雅和楊嬸子走了以後,她的心裡就一直惦記着,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沒見楊嬸子回來,心裡急得不行,遂不時地擡起頭看看。
此時,她見楊嬸子竟然揹着小石頭回來了,心裡頓感納悶,忙衝了出去,接下了小石頭。
小石頭見了二丫,抱着她就眼淚汪汪地說道:“二姐,大姐不知道去哪兒了,小石頭等了好一會兒,沒能等到大姐,倒是等到了楊嬸子,後來我們便給大姐留了話,讓福伯帶給她。”
二丫聽了小石頭的話,心裡不由暗自詫異,遂扭臉瞅着楊嬸子,見她此時滿臉大汗,顧不得詢問,忙進鋪子打了一盆水出來。
楊嬸子飛快地拿布巾擰了水、擦了臉上的汗。
隨後,她便把二丫拉到一旁兒,焦灼中忍耐地低低說道:“二丫,嬸子有重要的事兒跟你說,但是,你聽了千萬莫要急,明白麼?”
二丫的心不由往下沉去,瞅着楊嬸子急聲問道:“嬸子,可是我二叔告三丫?”
楊嬸子瞅着二丫忙忙地搖着頭說道:“二丫,不是,你二叔根本就沒有告,是別得事兒。”
她說着,便看向二丫,見二丫聽到單吝沒告狀,情緒稍微緩和了,在心裡低低嘆了一口氣後,滿臉急色地看着二丫低聲說道:“二丫,這次的事兒雖然跟你二叔沒關係,可卻也不小,嬸子用銀子買通了衙役,衙役說……衙役說……”
楊嬸子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二丫見了,不由大急,瞅着楊嬸子急切地問道:“嬸子,他怎麼說?”
楊嬸子見了,咬了咬牙,把聲音壓得極低地快速說道:“他說、三丫跟通敵有關?”
二丫聞言,不由大吃一驚,瞅着楊嬸子不相信地脫口而出道:“什麼?嬸子,你在說一遍,他……他到底是怎麼說得?”
楊嬸子聽了,不由苦笑地低聲說道:“二丫,你沒聽錯,他就是……就是這麼說的。”
二丫不由着急地看着楊嬸子說道:“嬸子,三丫怎麼會啊?除了她被錢婆子逼着做童養媳的那段日子,其他時間幾乎天天在家裡,她才十歲多一點兒,怎麼會?怎麼會呢?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找三丫,跟他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她說着,便往前飛快地走了幾步,猛然想到什麼,又回頭瞅着楊嬸子急聲問道:“嬸子,三丫現在在哪兒?”
楊嬸子見了,緊走幾步來到二丫身旁兒,看着她焦急地說道:“二丫,你莫要着急,嬸子聽到的時候,也很震驚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們肯定是弄錯了,但是,咱們既然要找他們,跟他們分說,肯定要講究方法的,嬸子之所以回來,就是跟你商量對策的。”
就在這時候,單娟突然奔了出來。
她本在廚房裡忙活的,猛然聽到二丫的聲音,立馬竄了出來,站在鋪子的門口,見二丫和楊嬸子一副焦灼的模樣,小石頭的臉上還帶着淚痕,不由氣惱地說道:“二丫,你別去,還是娟姐姐去吧,他既然逼着不讓我跟大姐活命,我們也沒他這個爹了。”
單娟脫口而出,鋪子裡吃飯的客人雖然不多,但都聽到了,不由看了過來。
李大柱恰好也在這裡吃飯,聽了之後,便關注地看了過來。
楊嬸子被單娟的話給鎮到了,她敢忙擺着手走了過來,看了看鋪子裡的客人,瞅着他們強笑着點了點頭,隨後,便看着單娟低聲解釋說道:“娟子,不關你爹的事兒。”
單娟聽了,頓時泄了氣,看着楊嬸子不相信地問道:“嬸子,真得?那二丫怎地這麼着急呢?”
楊嬸子見了,敢忙低聲解釋說道:“三丫去,是爲了別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對了,若是大丫過來,你跟她說我們回鎮上等她去了啊。”
她說着,看了鋪子一眼兒,又低聲囑咐說道:“一會兒二牛就回來了,你讓他幫着你忙活吧,嬸子跟二丫先過去看看,啊~”
單娟見了,心裡更加狐疑了。
她定定地瞅着楊嬸子疑惑地問道:“嬸子,真不是他做得?那你們……”
楊嬸子看着單娟認真地點了點頭,再次解釋說道:“娟子,真不是他做得,是別的事兒,你看好鋪子啊,若是忙不過來,索性今兒便關門吧,啊~”
單娟聽了,瞅着楊嬸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本還要繼續問得,見楊嬸子囑咐完自己,便着急地拉着二丫和小石頭快步朝着鎮上走去,到嘴邊兒的話便又咽了下去。
她的心裡雖然很疑惑,可總不能丟下鋪子的生意,追上去問個究竟吧。
李大柱見楊嬸子三人急匆匆地走遠了,不由看着單娟沉思起來。
卻說單雅和大丫被關在屋子裡,等了好半天,也沒見再有人進來。
她實在忍不住了,便用肩膀碰了碰大丫的肩膀,低語着說道:“大姐,你跟姜牙婆是怎麼認識的?她……有什麼問題?”
大丫聞言,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微微地搖了搖頭。
單雅見了,不知道這代表着姜牙婆是沒問題還是不知道,不由看着大丫再次小聲地着急問道:“大姐,你搖頭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是她有問題,還是不知道啊?”
大丫的眼睛飛快地掃過窗口,隨後纔看着單雅低低地解釋說道:“三丫,大姐是在賣身的時候遇到姜牙婆的。”
她說着,瞄了一眼兒窗口,隨後又繼續低聲解釋說道:“當時,姜牙婆家的牙行不大,大姐也不知道鎮上有牙行,便在胸前掛了個牌子,自賣自身,五天過去了,一直沒人來買,到第六天,大姐去賣得時候,正好碰到了她,也不知道她是聽人說得,還是無意碰上的,但她說要買下大姐,大姐聽了自然很高興,畢竟有銀子給爹治病了,可是當她把大姐帶到牙行的時候,大姐才知道是這麼個買法,便不同意,因爲大姐放心不下你們,想把自己賣到鎮上的大戶人家的,若是賣身進了牙行,一切就要聽他們的安排了,只怕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大丫講到這裡,再次瞄了一眼兒窗外,見沒有人注意,便繼續壓低聲音說道:“姜牙婆見大姐不同意,也沒有勉強,便提議由他們幫着介紹到鎮上的一戶好人家,大姐怕他們說一套做一套,便沒有說死,不過,後來她倒真得給大姐介紹了一個好人家,也就是現在的馬府。”
她說到這裡,低低嘆了一口氣,又朝窗口看去。
單雅見了,瞅着大丫低聲安慰地說道:“大姐,三丫留心着的,你繼續往下說吧。”
大丫這才又繼續低聲說道:“後來大姐才知道,大姐竟是她介紹的第一筆生意,再後來,她經常來馬府送買得婆子、丫頭、小廝等,每一次來,都會跟府裡的人問問大姐的情況,有時候,還跟大姐說說話,開始的時候,大姐還有着戒心的,但是想着她並沒有如別人一樣,爲了賣個高價,硬逼着大姐跟別人,感覺她的爲人還是不錯的,可以交往,因此,每次見了,也都跟她說幾句話,就這樣,我們便慢慢熟悉了。”
她說到這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後,纔看着單雅低聲解釋說道:“三丫,你的疑惑也是大姐的疑惑,所以,你問大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姐現在也說不清楚的。”
大丫說着,忽然衝動地伸手把單雅攬在懷裡,低語着安慰她說道:“三丫,別怕,大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絕不會讓你出一丁點兒的事情。”
她說着,便緊緊地攬了攬單雅。
隨後,她才鬆開了手,毅然站起身來,朝着門口走去。
單雅見了,不由疑惑地攔住大丫壓低聲音問道:“大姐,你想幹什麼?”
大丫見了,回頭看了單雅一眼兒說道:“三丫,相信大姐,定會保護好你的,大姐看看外面的情景。”
她說着,便掙脫了單雅的攔阻。
單雅聽了,心便放了下來。
剛纔,她聽了大丫的話,忽然有一陣恍惚,好似大丫在下決心做什麼事兒一般。
因此,她纔有此一問。
單雅見大丫只是悄悄地站在門口朝外瞅瞅,又躡手躡腳地來到窗口朝外瞅瞅,並沒有別得過激動作,心裡這才踏實下來,徑自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凝眉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