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來順之所以帶着顏小婉來山裡,並不是爲了讓她跟着他們幾個大老爺們摘山葡萄,而是想讓她解除對蕭朗的誤會。
誤會解除了,林來順看看日頭,離太陽落山還早得很,他信任蕭朗的爲人,問過蕭朗的意見後讓顏小婉在木屋等他來尋。
顏小婉正好有話要跟蕭朗說,等林來順一走,她直接問大鬍子:“哥哥,你是故意的吧?”
背對着顏小婉的高大男人嘴角輕勾,嗓音卻一如既往地平穩:“你想說什麼?沒頭沒腦冒出一句話,我可猜不出來。”
顏小婉直接衝上前,雙手扣住他的脖子,一再收緊:“你故意答應我大舅說什麼四六分!你這耍我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大鬍子的得意瞬即消失,他有種脖子要被那雙小手拗斷的感覺:“小豆芽菜,你這是想要活活勒死我?你快撒手,快,快撒手!”
顏小婉沒再收緊,從牙縫擠出一個個質問的詞:“你回答我!看我氣急敗壞跟我大舅吵架,是不是很好玩?啊?”
大鬍子聽到她說“跟林來順吵架”愣了愣,趕忙解釋道:“不是。你大舅他起初堅持要三七分,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讓他改口的。”
大鬍子的解釋好似一盆冷水,澆滅了顏小婉的滿腔怒火,她驚疑不定地問道:“你沒騙我?”
大鬍子白了她一眼,“我有什麼必要騙你?你大舅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麼說是我誤會你了?”
“你說呢?”
“我很抱歉。”
大鬍子戳戳她的額頭,沒好氣地罵道:“你這幾天連續跟我道歉幾次了?”
“我沒數過。”顏小婉的老實回答,讓大鬍子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就這點小事兒,我懶得跟你計較。”
大鬍子不跟她一般見識,只是忍不住提醒她:“不過,你這種沒問清楚就給人定罪的毛病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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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小婉撓頭笑,“哦,我儘量。”
“小豆芽菜。”
“嗯?哥哥,你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我會盡全力完成的。”顏小婉狗腿地說道,表現得好似大鬍子叫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撲哧——”
大鬍子看她那假模假樣就想笑,他指了指身旁的矮凳示意她坐過來:“你別學人家狗腿了。”
顏小婉順從地坐在他身旁,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神情專注。
“你這模樣真像我養過的小奶狗。”大鬍子笑着調侃道,引來她一粉拳。
笑鬧了一陣,顏小婉言歸正傳:“哥哥,你想說什麼?”
“那個山洞你沒跟人提起過吧?”大鬍子的表情非常嚴肅,讓顏小婉不禁挺直了腰板。
“沒有。”
“很好。”大鬍子獎賞一般拍拍她的肩頭,“不管誰問起山洞的事情,你都不能泄露一點口風。不然,你和你的家人全都會有生命危險。”
顏小婉早知那山洞暗藏着驚天秘密,她決定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不會跟任何人說。
“那你呢?你會不會有危險?”
“我不會有事。”大鬍子神情倏地從冷硬變得柔和起來,他安撫顏小婉幾句,話鋒急轉,“小豆芽菜,以後就當做不認識我吧。”
“啊?爲什麼?”顏小婉驚訝極了,她下意識地伸出手,用力拽住大鬍子的衣袖,眼裡滿是焦急。
蕭朗是真心實意地把她當自家弟弟看待,仔細地叮囑她,“別問這麼多,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你記住我說的話,我會找個藉口消失在人前,但你不必擔心果酒買賣。我會派人跟你們聯絡,他們會帶着我的信物去找你們,你們只需要將釀好的酒交給他們。每隔一段時間我會派人將賬本和錢送回來,你們只需要接收即可。”
顏小婉的神情黯然,低頭不語:“……”
看着一向活潑的小丫頭突然變得如此悲傷,蕭朗心裡也覺得不好受,更加輕聲細語地安慰她:“小豆芽菜,我這麼做是爲了你們好。那些人窮兇極惡,他們信奉‘寧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若是知道你們跟我有關係,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顏小婉忽然擡頭,問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哥哥,你知道女戰神是怎麼死的嗎?”
蕭朗愕然地看着顏小婉,他的內心震動極大,嘴脣顫抖着,“你,你爲何突然問起這個?”
顏小婉眼神悠遠地看向門外,慢慢說道:“我大舅無意間提起過,他帶回來的大刀是女戰神從不離身的武器。我一直在想以我大舅在軍中的地位,他怎麼會拿到女戰神的大刀呢?所以,哥哥,你知道女戰神是怎麼死的嗎?”
“我,我怎麼會知道呢?”蕭朗緊張得說話都磕巴起來,他暗自揣測着:這小豆芽菜該不會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吧?是不是他剛剛說得太多,漏了口風?
“哦。”
顏小婉眼裡的希望之光黯淡下來,她垂頭擺弄衣袖,忽地開口問蕭朗:“哥哥,我們以後還有機會再見嗎?”
蕭朗怔愣片刻,猶豫道:“應該,有吧。”
他沒辦法保證自己能活着回來見顏小婉,但又不忍心看她傷心難過,最終給了她這麼個回答。
顏小婉輕輕笑了笑,說出最後一個請求:“哥哥,我希望你能約束你的人,不要讓他們傷害棕熊母子。”
“好。”蕭朗答應得毫無壓力,他這些天將山洞裡的寶貝挖出來了,過些天就該動身回京城,不會再去山洞那邊。
顏小婉回之一笑,用笑容掩蓋住她心底的悵然。
哪怕她前世經歷了無數次別離,一想到蕭朗要離開這裡,心裡頭依舊有些難受。
顏小婉一步三回頭地看着站在木屋前的蕭朗,默默地在心裡勸慰自己: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一路邊走邊說,林來順將蕭朗即將離開這裡的消息傳達給他的幾個弟弟,讓他們把嘴巴閉嚴實了。
林來順是林家的大家長,一向說一不二。林來寶等人心中雖有疑惑,但他們什麼都沒問,遵從兄長的囑咐對蕭朗的事情閉口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