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
夜夢陵回過神,應道,“夕顏不是知道嗎?大涼天寒,很多地區只適合種牧草。
那樣的地方,也只適合養牛羊。所以,大涼什麼都缺,就是羊肉、牛肉不缺。”
“那大涼的百姓也算有福了,在別的國家吃不起的肉類,在大涼卻是到處都是。”
“人不可能只靠吃肉活着啊,而且這是在京城,別處的百姓,生活比這要困苦得多。
涼國急需要與各國加強貿易,爲我們帶來各種生活所需品。夕顏走了這半天,可看出什麼商機來了?”
“這還用看嗎?我家出產的所有東西,大涼國都沒有,若是運到這裡來,指定都好賣。
不過我看最賺錢的,應該是絲綢吧?一匹中等的綢緞,在這裡竟能換一塊上好的翡翠或一張上好的毛皮?絕對的不等價交換。”
“夕顏好眼力。”
夜夢陵讚道,“夢陵自小遊走各國,出去時運的是我國盛產的玉石和毛皮,回來時換回的是各國的綢緞和瓷器等。一來一回,可賺兩地差價。”
“怪不得你能成大涼第一富商!這利潤可比我們苦心勞力開作坊賺得多得多。”
林夕顏拍拍夜夢陵的肩膀,“先說好了,等秋天,最晚明年春天,我家也開始織布了。到時,尹家要與你再合作。”
“一定的。”夜夢陵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夕顏的織染坊還沒開起來呢,銷路先擴展出去了。
繡坊也好,本地開綢緞莊也好,都沒有夜夢陵銷得多吧?
看來這織染坊的規模,可以比預先想的再大一些。
“走吧,帶你們去吃最好吃的炙肉。”
夜夢陵不動聲色地四處看了看,拉起尹大田就走。
尹大田亦不動聲色,扯着夕顏的手一起走。
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裡,擺着一家不起眼的燒烤攤。
攤主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面貌普通,同樣不起眼的樣子。送進人堆裡,眨眼就認不出那種。
也不知道這位不起眼的攤主,怎麼就選定這樣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開了一個這麼不起眼的小攤子?
夜夢陵好似是這裡的熟客,熟門熟路地在攤子前坐定。
“還是老樣子?”攤主面色漠然,一點也不熱絡。
那模樣就是那樣的拽,就是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拽。
“老樣子,來三份。”夜夢陵也不計較他的態度,似是早已習慣。
攤主哼都不哼一聲,只管轉身自顧自忙活。
少頃,他端着盤子過來。
盤子裡是各式烤肉和一壺酒。
羊肉、牛肉、豬肉、雞肉、兔肉,各十幾串。
酒不知道是什麼釀的,聞着味道挺衝。
“這個酒,夕顏想試試嗎?”
夜夢陵端起酒壺,倒了一點給夕顏,“本地天寒,酒都是烈酒,喝了暖身的,你只嘗這一點就好了。”
“那還是算了吧,”尹大田不客氣地把酒杯端到自己面前,“就這一點,一會怕是也得揹她回去。”
夕顏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敢跟人家搶。
自己的酒量,她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夜夢陵更不勉強她,與尹大田兩個慢斟細飲起來。
肉確實烤得很好,又香又嫩,有烤肉的靈魂——安息茴香的味道,還很好地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
但是總吃肉也膩啊,林夕顏忍不住四下踅摸。
燒烤攤子上品種很單一,只有肉。
不過周圍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幾個攤子,賣的東西卻是五花八門。
林夕顏起身欲走,尹大田一把拽住她。
“莫要亂跑,就呆在這裡。”
“尹兄,無事。”
夜夢陵輕輕搖頭,尹大田放開她的手。
呃,這傢伙緊張什麼?
林夕顏不明就裡,去旁邊攤位上買了豆角、芋頭、洋蔥還有幾頭大蒜。
攤主看着她熟練地收拾食材,拿竹籤一一串好,放到烤爐上烤起來。
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起了一絲變化。
“來,給你們加幾個菜。”
林夕顏將烤好的蔬菜端回來,放在夜夢陵和尹大田面前。
尹大田只是笑了笑,這丫頭的鬼心思多,他見慣不怪了。
夜夢陵驚異地看着夕顏,早知道這位會做各種吃食,還真不知道她這麼敢吃,大蒜、洋蔥也能烤着吃?
“看着我幹嘛,吃啊。”
林夕顏笑道,“這裡可炙烤的東西,還是太少了。魚啊、蝦啊,蘑菇、韭菜,玉米、紅薯、土豆……好多好多,都可以這樣吃。
這個攤主炙肉的手藝確實一絕,味道很好。可是若是用上我家的辣椒,炙出辣味炙肉,那就更絕了。”
“那我下回去,可得好好嚐嚐。”
夜夢陵道,“說起來,你家的辣椒真該引進到我涼國。涼國天寒啊,辣椒一吃就發熱,很適合我國國民。”
造福百姓的事,夜夢陵一絲都不想放過。
他眸光燦燦,不管林夕顏說什麼、做什麼,都認真地聽着、看着。
這位姨妹年齡小,懂的東西可不少。
或許她無意中的一個舉動,一句話,都能給涼國的百姓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
就像她會買各種食材炙來吃,一般人看着只會說這丫頭有點瘋。
夜夢陵卻不這樣認爲,他想得更深遠些。
炙烤的食材增多,百姓之間的買賣就多。
買賣多起來,銀錢流通的速度就快起來。
銀錢流通的速度快,本國的經濟不就活起來了嗎?
三人正邊吃邊談,遠處忽然快步走來一年輕的男子。
男子附在夜夢陵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夜夢陵眸中笑意漸斂,慢慢覆上一層冰霜。
“一羣老鼠,吃個飯也不讓人清靜!讓他們回去告訴他家主子,我正陪貴客吃飯,沒空搭理他。”
“是,公子!”那男子諾諾離去。
“夜兄有事,不妨先去處理?我帶夕顏隨處轉轉即可。”尹大田道。
“不去!說是陪你們,其實不過是拿你們做幌子。有人想跟我談筆交易,我無意跟他談。”
夜夢陵眸中惱色未消,“咱們吃咱們的,甭管他!”
他不想搭理人家,可是對方卻不是輕易能打發的。
不過片刻,一個與他同樣富貴雍容的男子,緩步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