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是正當防衛,也不能像扎倒阿陸那樣,用銀針扎阿澈了。
她唯一的護身符都無法施展,那麼除了坐以待斃,她能做的只有乖乖聽話,不做無理取鬧的事情。
也不主動挑逗,不主動投懷送抱,不主動親他……
還有什麼,怎麼腦子都不好使了。
“你在井臺邊做飯嗎?”
蘇子澈已經回到主屋,隔着窗戶正好看到她在發呆。
發呆也就算了,還帶着個古怪的笑容。
反正,要他的經驗而談,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想什麼好事。
“我,我沒,我就來洗洗手。”
把剛纔那個驚心動魄的觸感給洗掉。
你懂不懂啊,懂不懂我的少女心啊,有些地方是能隨便摸的嗎!
白棠將雙手隨便甩幹幾下:“家裡沒什麼食材了,要麼我做點麪餅,要麼你等等,我再去買點?”
“不用太麻煩,就吃麪餅。”
蘇子澈對吃食沒有多大的要求,而且他一直覺得白棠做的都很好吃。
白棠舀了點麪粉出來,敲了雞蛋,加清水,少許鹽,攪合開來,那邊的爐竈打開。
鍋被薰熱,她用昨天切五花肉特意留下的肥膘,沿着鍋底擦了一圈,然後將薄面糊慢慢倒進鍋中,用鏟子推開。
豬油混合着麥子特有的那種香氣,足以讓一晚上沒進食的人,胃口大開。
白棠在後院牆角折了些小蔥回來,切成米粒大小,撒在圓圓的麪餅上,翻個身,再撒一次。
隨後,她想起來,水缸邊的滕匡裡還有老孫頭留下的地瓜。
白棠翻出地瓜,刨皮切成小塊,放鍋中煮開,再用小火捂住。
這邊的麪餅,一個一個出鍋,在瓷盆中疊成小小的山。
白棠又去嚐了嚐甜湯,地瓜已經煮開,入口綿甜粉糯,很容易下嚥。
有這兩樣,應該能夠先對付了。
白棠端進屋去的時候,見阿澈坐在桌邊,看她抄錄的其中一頁絹紙。
“我教你寫的字,你一直在練着。”
白棠放下手中的吃食。
“你不是走了一陣,我閒着也是閒着,每天都練練字。”
“大有進步,這幾個字已經很有些風骨了。”
蘇子澈的眼力極佳,手指在絹紙上一一點過,白棠追隨着看過去,的確也是她自己寫的頗爲得意的幾個字了。
他有時候細心的厲害。
白棠走到他身邊,她明白他的用意,在白府的時候,但凡心浮氣躁的時候,她就把醫書翻出來,把那些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句子,一遍一遍的看。
想到以前去見他,每次都在書房,每次手邊都有厚厚一疊的卷章。
“只做了最簡單的。”白棠想要打水給他。
蘇子澈按住她的手背:“不用你麻煩,蹭飯已經難得。”
他大步往後院的井臺邊去,白棠站在窗邊看他。
蘇子澈打了井水,倒在盆中,男人沒那麼講究,更灰頭土臉的時候都多的是。
等他進來的時候,濃麗眼睫上還墜着小水珠,一擡眼僕僕往下掉。
人是神清氣爽了,就看到白棠盯着他看。
怎麼能怪當初白芍見着他,直接就傾了心,後來被鮑婆子騙了銀子,耍的頭頭轉。
要怪只能怪阿澈長得太好看,便是沒有那樣顯赫的身家背景,也是一等一的人品。
不過,他在外人面前一派生人勿進的模樣,可以說冷若冰霜。
所以,把熱情都撒歡在她跟前了,她昨晚,昨晚,差點被他燒死。
白棠取出羅帕給他擦臉,他很自然地接過,帕子上也是她獨有的香氣。
“你這屋子裡都沒有銅鏡。”
否則的話,抱着她在這樣的晨光中,照一照頭並頭,肩並肩的人影,想必也十分旖旎。
“這纔剛搬進來,要收拾的地方不少。”
白棠沒說的是,要不是當天動用了四個壯勞力,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
她將麪餅和地瓜湯分給他手中。
蘇子澈撕開面餅正在吃,突然聽到她悠悠的來一句。
“粗茶淡飯委屈陵王了。”
一口地瓜湯差點沒噴出來,這樣複雜矯情的句式也虧她說的出口。
對着白棠狡黠俏皮的笑臉,他笑着擡手摸摸她的臉:“美人在側,沒覺得委屈。”
這句是真心話,只要是她親手做的,味道都是極好的。
每次都習慣他匆匆來,又匆匆去。
難得能夠相處這麼久,白棠只感覺無限溫馨。
特別是在他昨晚說了那一番話,以前她不往那裡想,沒料得,其實他都想齊全了。
“阿澈,我會盡力醫治好膩的。”
“這些毒已經陪了我許多年,其實未必很快致命。”
“難道換我來陪你不好嗎?”
“當然好。”
“所以,我要把餘毒統統都趕走。”
蘇子澈沒有說,到底是誰在宮中給他下了毒,白棠不問,他不會開口,就算白棠問了,他還是一樣緘口不談。
有些真相,說出來,只會傷了她的心。
白棠跟着吃了幾口,倒是有些擔心她的竹簡了。
阿陸牢靠,不會挖了一整晚,還沒找出來吧。
“是誰找來人證,講你驅逐?“
“白旗山。“
“你三叔。“
“已經不是了。“
都把她從族譜給劃去了,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多餘的存在,所以以後沒有什麼祖父祖母,叔叔嬸嬸了。
想一想,以後最如願的怕是隻有白芍了。
大姑娘一走,她可以不用擔着二姑娘的頭銜。
白府的那些丫環婆子也是夠折騰,同一個人,名頭換來換去,要是哪一天喊錯了,少不得要吃白芍的責罵。
“嗯,暫時不是了。”
白棠聽了他的話,猛地一擡頭:“暫時?”
“以後你也不想回去了?”
蘇子澈像是不願意往下說太多,揮揮手道:“這些以後再說,你別去想那麼多。”
“我出來的那一晚,劉公公又來過。”
“他屬意你進宮?”
“當時統共就兩個人選,不是我就是白芍。”
白芍刻意抹黑自己,壓根就不想要進宮的意思,總不能還在一心等着阿澈回去找她吧。
不過白棠口風緊,到底沒有把白芍做的那些蠢事告訴阿澈。
要是真告訴他,不過是換他一聲冷笑,說句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