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腳下憑空一絆,生生剎住身形:“你說什麼?”
紅景依舊是笑模樣,下車,扶着蕭澤琰進去了。
只剩他一人,在門口站着,走不也是,進也不是。
看着紅景對着櫃檯上的夥計說了什麼,就直接去後面了,他賭氣回家,忍着身上的疼——剛纔被她一說,好像更疼了。
葉遇春就在門後,等着紅景進來。紅景才一進來,他就笑噴了:“姑姑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沒看到剛纔李澤的臉吧?笑死我了!他也有今天!”
說的是李澤之前來他家的時候那囂張勁兒,他從來到不了那種程度,所以今天見到李澤吃癟,真是太痛快了:“姑姑,你再教我幾下唄,真的,你讓我記的那些穴位,真是太有用了!”
“你沒打他後腰吧?”紅景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問了一句。
她沒很在意,知道葉遇春會的不多,力道也不夠,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但葉遇春被她一問之下,站住了——他仔細的回想,好像,一直打的就是他後腰……當時李澤仗着身高總是衝着他的面門,他回擊不得,就哪裡順手哪裡揍,擡手的位置,好像就是他的腰。
紅景走進了廚房,他們還沒吃早飯,她得現做,而且來的又不算晚,葉逢春也纔剛起。
看他正拿着布巾擦臉之後搭回盆架,紅景對他打招呼:“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好多了,咳,就是這總想咳兩聲。”
葉逢春帶着一臉的溼意,還有一些疲憊。
葉遇春追上來:“姑姑,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打的就是他的腰……”說話聲音直接就低了下去:“要不要緊啊?”
紅景沒看他,自顧忙着掀鍋蓋,看着能做什麼吃的,說的隨意:“我也不知道,你帶上藥,去看看他唄。”
“那我帶什麼藥?”
葉遇春當真的,直接就準備去。
“不錯,很有擔當,你何必親自去呢,叫田七帶點活血化瘀的藥,就說是對症的,別多說,放下就回來,也算是爲你爹出口氣。”紅景舀水入鍋:“做麪湯吧,我看到有包子,逢春叔,是不是你昨天在街頭買的?”
說着話,還能把飯做了,兩不耽誤。
葉逢春燒火:“是,昨天就我一人在家。”
“葉遇春他娘呢?”
知道他有娘,但紅景一次都沒見過,別是那種只活在嘴裡的吧?
“在老家,不想回來。”葉逢春垂頭,本就無精打采,這樣子更喪。
紅景看了看在一旁完全沒插上手的蕭澤琰,這話她不會勸,阿澤就更別提了,索性不說了。
水沒一會兒就咕嘟嘟的開了,紅景攪入麪糊,蹲下身扣住葉逢春的手腕:“你這樣子,很不對勁兒,自己沒發覺嗎?”
“就是覺得累。”
葉逢春不是不知道,中毒本就不是那麼容易好,況且他就不太相信一般的解毒藥能解這種不知道名字的毒,他連對症與否都不知道。
“你不吃藥的?這治標不治本,毒都沉澱了!”
一切脈,紅景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一會兒給你開個猛藥,你先喝一副,你這太不當回事了!”說着,又覺得慢,扭頭交代:“阿澤,你去前堂,讓麥冬配些藥,就說斜毒入侵,讓他看着配。”
葉逢春失笑:“麥冬不會。”
“你都沒用過他怎麼知道他不會?”紅景拿勺子攪鍋:“徒弟不是這麼帶的,你不讓他上手,他永遠都不會,放着你這麼好的現成病人,簡直沒有再合適。”
正說着,葉遇春進來:“我爹怎麼了?你讓麥冬給他配藥?”
“回來的正好,飯好了,包子一熱就行。”紅景蓋鍋蓋,悶一會兒,沒回答他。
他過來摸他爹的脈,半天沒動靜,又半天才擡頭:“比我的慢。”
紅景看着他。
葉遇春被看的紅了臉,有些不自在。
“沒了?”紅景等了半天,除了等到他的一個扭頭的動作,什麼都沒有。
葉遇春不解的擡眼看她:“還有什麼?”
“你切脈半天……你不會裝什麼樣子啊。”紅景簡直哭笑不得:“你還是去找醫書看吧,給你說你記不住,你自己練又沒對不上脈象,還不如先背熟了醫書上的脈象呢。吃飯了。”
……
李澤傷的很重,腰上青紫一大片。
葉遇春的藥他接了,也用上了,不僅沒緩解,反而更疼了。不到中午,腰側還腫起來了。
想到之前紅景交代了他切勿拖延,他立刻叫夥計,扶他出去。
“去哪兒啊?”
李一仁踱步出來,冷眼看他。
“我……”李澤驀然緊張:“我去找紅景。”
“消停吧,”李一仁抿嘴垂鼻,很不看好他:“你不是沒試探過,結果呢?夥計都損了一個,對方高低你還是不知道,那就別去招惹了。”
“不是啊,我的腰……”李澤腰上是一陣一陣的疼:“腰疼,她說讓我不要拖着,疼了找她。”
李一仁伸手撩起他的衣服,只看一眼臉色就變了,立刻說:“擡上轎,去回春堂!”
李一仁只在回春堂開業的時候來過這兒一次,同行是冤家,沒有事他是絕對不會來的,就算有事,也是兒子李澤來的次數多,這次,他要——興師問罪!
……
紅景正在櫃檯裡給麥冬指點藥方:“若是你沒見到病人,只聽聞病情,一定要問病人年紀,這是重點,若是小孩子和老年人,用藥就需減輕,一般成年人就是正常藥量,但是也要先說忌點……”
“誰是紅景?”
門外忽然有人說話,聲音還不小,語氣也不好。
蕭澤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聞言起身就要往外,被紅景一把拉住:“別,我去看。”
她速度很快,麥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直接就站到門口了?她怎麼做到的?
一站出來,就看清了人——六七十歲的樣子,頭髮花白,鬍子打卷,手裡拄着一根黃花梨木的手杖,他身後是轎子,另一個轎簾掀着,裡面是還扶着腰的李澤。
紅景下意識的就關心了李澤的病情:“他怎麼昏迷了?是疼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