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宗澤接過江松濤的草稿給他謄抄了起來。因着第一次做這種事, 真是感覺好學生做壞事的感覺。

宗澤心砰砰跳着,做賊般快速謄抄了起來。兩篇文章抄了宗澤一個多時辰,謄完宗澤的汗都快出來了。真是嚇人哪。

宗澤謄完,趕緊將卷子給江松濤拿過去。江松濤真是感激不盡。幸得宗澤幫忙,要不然,真是麻煩了。他手中的策論還沒完成呢, 如果沒宗澤幫着抄, 他鐵定是完成不了今天的考試的。

宗澤不知道江松濤的狀況能不能撐到考試救贖, 因此,宗澤雖是已經全部做完了考題, 但卻也不敢如之前一樣先行交卷走人。

眼見天色越來越晚。宗澤也是走出來看了幾次江松濤。這次生病已經嚴重影響他的文章進度了。宗澤看他的臉都有點發紅了,估計他是發燒了。

宗澤感覺自己比江松濤還要急,真是有種急死太監之感。終於在他轉出去不知多少次的時候,江松濤終於定好了草稿。

聽得江松濤的喚聲, 宗澤趕緊走過去。見江松濤已經支持不住的趴在桌上了, 宗澤趕緊拿着他最後一篇文章的草稿抄了起來。

宗澤謄着謄着,看到裡面一些論點感覺有點瑕疵,宗澤有心潤潤色, 想想還是算了。老實照抄好了。考生的草稿也是要收起來的,萬一到時查證起來, 寫的不一樣,那就是大罪了。

宗澤正謄着呢,號舍門打開了,巡綽官進來巡視了。宗澤做賊心虛, 總感覺別人在看他一樣。江松濤見到來人了,也趕緊強撐着坐起來,在那找了張稿紙假作寫寫畫畫起來。

巡綽官前後巡視了一番,又往回走去。來到宗澤他們號舍站定,宗澤緊張的心臟都停跳了。考場代寫,沒發現是佳話,發現了就是妥妥的舞弊。

還好,巡綽官只是看看,隨意駐足而已。站了一下,就往門口走去了。看到巡綽官出去,宗澤長出一口氣,狠狠的吸了兩口氣,感覺身上沒那麼繃的緊了,才又趕緊謄了起來。

時間好緊,終於,在天黑盡前,宗澤謄完畢了。宗澤趕緊快步走到江松濤號舍,經謄好的卷子以及草稿給到江松濤。

這時,還沒交卷的人還有好多,他們二人也不算突兀。江松濤感激的接過卷子,又強撐着將卷子對了對,理好放到案頭上。宗澤的卷子早做好了。這次就等着人收了。

現在天已經黑了,這時受卷官帶着差役過來了,所有考生是必須全部交卷了,不能再有延誤的。

兩人交完卷。因着是最後一場,且現在天已經黑,都已經收捲了。因此差役不再監看考生們了,由着考生自己往龍門走去。

宗澤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幫着收拾江松濤的。看他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宗澤想了想,將兩人的東西全部裹進自己的裘皮大衣裳,將衣裳打好結當包袱用,背在背上。一手又扶着江松濤往外走去。

江松濤渾身滾燙幾近昏迷,宗澤幾乎扶不住了。還好,旁邊有考生看着江松濤這樣,趕緊幫着將江松濤扶了出去。

現在貢院門大開,出龍門的考生衆多,大家也不用等了,直接就走了出去。現在貢院門口是人山人海。

宗澤扶着江松濤出來,逡巡了一陣也沒見到他爹他們。只好扶着江松濤往人羣外走去。找了個燈籠底下的空地,將衣服墊在地上坐下等着。

陳忠運他們中午都過來了,想着宗澤一向交卷很早的,可是等了又等,也沒見他出來。現在天都黑了,出來的人太多,他們一下被擠的看不見了。

在門口等了一陣,還沒看到人,陳忠運猜着宗澤是不是已經出來了,他們沒看見而已。因此,讓丁全提着燈籠去門前這場地轉着找找。自己仍然是站在門口等着。

丁全滿場叫着找着,轉了兩圈後,終於聽到了宗澤的應答。看到宗澤跟江松濤在這邊,趕緊跑過去。

宗澤問道:“我們的馬車呢?快將他背到我的馬車上去。這兒太冷了。”

丁全趕緊彎腰將人背上,將宗澤帶到馬車處。很好,準備的很是妥當,被褥齊全。宗澤有心直接將江松濤送到柳樹衚衕去,但又怕接他的人擔心。於是,讓丁全立即去貢院門口看看陳忠運還有江家的人在不在,讓他找兩遍,找不到人就立即走,江松濤要趕緊找郎中了。

想着他們有可能還在龍門口等着,丁全提着燈籠,直接往門口擠去。來回逡巡了兩圈,看見了陳忠運,丁全趕緊對他講:“老爺,少爺已經上馬車了。江少爺也在,江少爺生病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老爺你看要不要再找找江家的人?還是我們直接送江少爺回去?”

陳忠運聽說江松濤在車上,還病的很厲害。趕緊道:“我方纔看到他們了,還跟他們說過話的。等一下,我看看去,如果沒看到人,就馬上走。你先去馬車那裡等着。”

陳忠運找了一下,運氣很好,很快就找到人了。趕緊走過去將人帶到自家馬車處。

宗澤正急着呢,看到人都到了,方纔放了點心。江進息謝過宗澤他們,趕緊讓家人揹着兒子往自家馬車走去。急急的走了,趕緊得找個郎中才是。

將江松濤被他家人接後,宗澤整個人鬆了下來。一鬆下來,趕緊累得不行,也不及跟他爹說話。直接倒頭睡下了。

陳忠運也知道兒子累壞了。也不打擾他,只讓丁全趕緊趕車往家去。知道兒子今天回來。林淑芳帶着下人從早忙到了晚上。天黑了還沒見兒子回來,讓下人將院門關了,但還是讓人在門口等着。自己也是一直開着堂屋門坐等。

好容易聽到車馬人聲,知道是宗澤回來了。林淑芳趕緊急步跑到了門口。看到兒子臉色發青,心疼的不得了。趕緊一迭聲的讓人將燉好的湯端上來,讓宗澤好好的喝上兩碗。

喝了兩碗湯,宗澤感覺身上的熱氣起來了一點。這時,熱水也備上來了,宗澤又趕緊爬到桶裡好好的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感覺乏的不行。爬到牀上,暈天黑地的睡了起來。

這一覺只睡到第二天午後,宗澤才醒來。看到兒子醒來,林淑芳又是好一陣張羅。宗澤現在放鬆了好多。大考已過,只等四月十五日的放榜了。當然等放榜還是有讓人很焦灼的。

在家休息了兩天後,宗澤又先去了王進士府上拜望老師。然後又去柳樹衚衕去看江松濤。

宗澤到時,江松濤正穿着厚厚的衣裳在院子裡曬太陽,看到宗澤來了,忙站起來相迎。宗澤緊走幾步來到他面前道:“松濤兄你人不舒服,就不要講這些虛禮了。”

江松濤笑道:“宗澤你也太小心了。我不過是風寒,吃了藥,歇息了兩天也好的差不多了。哪有那麼弱的。起來迎迎你還是無礙的。”

聞言,宗澤拱拱手問道:“我都進來說了這麼多話了,還未問松濤兄如何了。看松濤兄氣色不錯,想是已經大好了?”

江松濤答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身上還有點乏。”說着,江松濤對着宗澤深深一躬身:“要不是宗澤你相助,恐怕爲兄這次考試只能棄了。多謝宗澤了,爲兄感激不盡。日後但有差遣,爲兄一定無有不應的。”

聽得江松濤這感激之言,宗澤搖頭嘆道:“江兄,你這感激之言,聽得我真是有點不自在了。當日你我能在同一號舍,想來是天意了。江兄不必太過在意。今日我是過來跟你說說話的,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如此客氣。”

江松濤自覺自己這次欠宗澤的人情實在太大了,這麼大的人情,光靠三言兩語的謝字那是報不了的。只待日後再報了。遂,也就不再多謝了。對宗澤道:“我們屋裡敘話吧,屋裡請。”

宗澤看看這天,笑道:“我看今日太陽不錯,不如我們就在院中說話好了。我也是天天在屋裡,骨頭都有點懶了。曬曬也好。”

江松濤道:“也好。我們就在院中敘話吧。”這時早有人僕人過來,在南牆處搭了椅子茶几。江松濤對宗澤一伸手道:“請。”

兩人坐下說起了話來。兩個考生現在說話,也沒些別的說,所說不過是些考試中的事。兩人就考場中做的題,審題的思路說了起來。互相交流了好久。

兩人說了好一陣,末了宗澤道:“先前我還很擔心江兄這次身體不好,影響考試太過。現在聽江兄今日說起考場中的試來,思路很是清晰,辯據也很是到位。江兄到底功底深厚。想來這次是必是不錯的,我是放心了。”

江松濤卻是沒宗澤這種信心,搖頭道:“也不好說。這次畢竟是全國舉子一起競爭,我觀之前每次會試取錄的人數從三十多人到四百多人不等。這也不好說啊。不過爲兄還是要借宗澤你吉言了。”

“宗澤,你這次是肯定能榜上有名的。你能奪得順天府解元,已是足見實力了。”江松濤接着對宗澤道。

宗澤吐了口氣,緩緩道:“正如江兄所說,這事兒可是說不準的,畢竟幾千人競爭這麼區區幾十上百的名額,不好說啊。”

說道這個話題,兩人都有點忐忑了。考試這種事,一向是實力運氣相雜的,還真不好說。不過,兩人都是心思豁達之人,現在試已考完,多思無益了。只能靜等榜單結果了。

從江家出來,時間還早。反正回去也無事,宗澤就讓丁全趕着車在街上逛逛。

丁全問宗澤要去哪裡,宗澤卻說隨便走走。丁全正想着,這隨便走走,也該有個地點纔是。靈機一動,將馬車往安定侯府所在的將軍街走去。少爺好像有很久都沒聽到安定侯府的消息了呢。走到那條街上去,說不定能聽到一些消息呢。

於是,善解人意的丁全將宗澤帶到了將軍街。將軍街前有個很大的茶樓,丁全先前可是打聽過了,裡面的南來北往的茶客一向很多,尤其是安定侯府家的家奴也很喜歡在那兒喝茶。說不定能聽到些什麼消息的。

宗澤二人上得茶樓,要了壺茶還有點心什麼的,邊喝邊看着街景。這時,旁邊喝茶的一老管家模樣的人卻是看到了他們,這陳宗澤他認識。想着他家婆娘上次說的話,這老管家趕緊也不喝茶,回去找他婆娘問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