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尋思,莫非,他下意識的手下留情了?
還是他手裡的棍子,是棉花做的?
再想到一直坐在屋子裡冰冷如山的葉霄,蕭讓惶恐的再度嚥了嚥唾沫,腿肚子有些打顫的喊道:“大人,六十杖已打完。”
“今天開始,跟着我。”葉霄的聲音,冷冰冰的從屋裡飄了出來。
胡小飛的心跌進了谷底,他是真想大吼,這到底是怎麼了,葉霄換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把所有人都換掉?
一直站在門口風中凌亂,呆若木雞的張嚴,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心裡無神的想着,這一定是做夢,做夢!
“還不快扶我起來。”歐陽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罡風,驟然臉色變了變的半爬了起來,將手伸給胡小飛。
胡小飛呼吸凌亂的趕緊上前,剛蠕了蠕脣,就聽歐陽,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道:“什麼也別說,扶我出城衛所。”
青白着臉,扶着踉蹌而行的歐陽,一出了城衛所,他就憋不住了:“葉霄這到底是怎麼了?得了失心瘋嗎?”
“差不多。”歐陽自嘲的冷道。
“什麼意思?”
“若是我沒有猜錯,他應該不小心服食了無情散。”
“無情散?”那是什麼東西?胡小飛驚愕呆滯。
“一種可以忘情絕愛的東西。”歐陽緊繃着五官說道。
“忘情絕愛?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東西嗎?”胡小飛挖了挖耳朵,滿臉不敢相信。
歐陽揚起嘴角笑了一聲:“這世上,你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先扶我去《致遠齋》。”
胡小飛心窒的喃喃道:“是毒藥?”
他知道歐陽來歷很神秘,知道的東西也比他們多,只是這無情散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如果真像歐陽說的那樣,忘情絕愛!那麼葉霄今天的行爲,就全說得通了。
那麼該死的,又是誰下的手?
“談不上。”歐陽疼的深吸了口氣,暗罵了一聲,那臭小子居然真敢下死手,若不是他含了一口罡氣在嘴裡,換成普通人,這六十杖,早被打殘了,至少要在牀上躺半個月。
“葉霄都忘情絕愛了,還不是毒藥?”胡小飛跳腳,心念如飛的想着,怪不得葉霄看他的眼神,也很陌生。
“所謂忘情絕愛,就是忘掉****,不再因誰怦然心動,也不會因誰心生憐憫,除此之外,對身體並無危害,當然就談不上是毒藥。”歐陽嗤笑,下毒之人,居然不是想要葉霄的命,而是讓他忘情絕愛,爲什麼呢?
“怪不得他要休了玲兒嫂嫂,難道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想過玲兒嫂嫂的感受沒有?”胡小飛氣的濃眉倒豎。
“一個已不懂得****的人,怎麼會考慮玲子的感受,現在在他眼裡,之前的種種,都是失誤,算計,狐媚誘心,而我們替玲子一說話,就會被他歸納成,合夥算計他的人,明白了嗎?”歐陽腚疼的吡牙裂嘴,眯起眼。
“我擦了他奶奶個臀,那這見鬼的無情散,有沒有解?”若不能解,那玲兒嫂嫂豈不是太可憐了,剛成親兩天,就成了下堂妻。
他這裡,一想想剛纔公堂之上,玲兒嫂嫂無聲的大笑,搖搖欲墜的身體,那股無名火,就蹭蹭的上升。
若是給他查到,是誰下的毒手,他一定要將對方碎屍萬段。
因胡小飛動作過大,牽扯到歐陽的臀傷,疼的抽搐之下,翻了個白眼道:“無解。”
“不會吧,歐陽你別嚇我,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的看着他,休了玲兒嫂嫂不成?”胡小飛急了,今天這事,要告訴陳小潔,陳小潔一定會瘋了不可。
“當然不能讓他休,否則,你以爲我剛纔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歐陽腦袋轉的飛快。
無情散這東西確實無解,而且這東西,也只出自他和吳道生的那個世界,看來,他是碰到同行了。
但萬物相生便有相剋,他不知道如何去解,但有一點他肯定,那就是絕不能讓葉霄休了玲子。
葉霄和劉玲,那就是天生地造的一對金童玉女,誰也不能沒了誰。
胡小飛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剛纔歐陽和葉霄的對話,那是在權衡利益,就像政策聯姻。
豎眉切齒時,胡小飛將手裡的休書捏成了一團,喁喁低道:“那一會見到玲兒嫂嫂,我們要怎麼說?”
“照實說,若玲子不救他,那這世上估計再也沒有人能救他,從此以後,他就會徹徹底底的,成爲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戮——兇——器。”歐陽凝重的吐出一口氣。
那怕湖面風過無痕,但湖邊地面,總會有點痕跡。
那怕風吹雲散,日月星辰也會有所偏移。
那無情散再霸道,總會有一點點讓葉霄感覺糾結的地方吧?就比如,他在出小塘村時,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正妻是劉玲,只是這種知道,無關****。
再仔細回想葉霄一反常態的前後,就是小塘村的那頓飯,因爲大家知道葉霄只吃魚,所以……那無情散就下在魚裡?
“胡小飛,那魚是你釣的?”
“是啊,歐陽你不要嚇我。”胡小飛正在心驚殺戮兇器四個字,猛不丁聽歐陽問起魚,驟然打了個哆嗦。
“我沒嚇你,只怕這無情散就是下在這魚裡,那垚河水淺,若想釣四、五斤的草魚,只怕要去山上的深潭吧?”
胡小飛臉色都白了,若真是因魚而起,那他就是害了葉霄的幫兇,同時也害了玲兒嫂嫂,這叫他怎麼面對所有人!
“我擦了他個奶奶滴臀,我是沒去山上的深潭,我就在山腳那個彎水石邊上釣的,當時看到魚兒咬鉤,我根本就沒多想,只以爲是運氣好,歐陽,那見鬼的無情散真是下在魚裡啊?”
“葉霄大變的前後,只吃了魚,你說呢?”歐陽給了胡小飛一個你白癡的眼神,若不是此時腚太疼,他是真想爆揍胡小飛。
這就叫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跟頭往往就是栽在自己人手裡。
“我……我……你殺了我吧,我沒臉見玲兒嫂嫂了。”胡小飛欲哭無淚的擡頭望天,瞬間想到,當時他拎魚進廚房時,玲兒嫂嫂還調侃他,魚是不是從上游飄下來的。
現在仔細回想,那魚他拉上岸時,確實沒那麼蹦得歡,魚身也有些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