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不管是誰,都有不得已的時候,如果當初爹孃拋棄她,是不得已,或者是被人陷害了,不是出於他們自己自願,那她又該如何?
田盼煙停止了抽泣,沉思下來,開始認真想這個問題。
田有貴見狀,把徐氏拉了出去,留給大女兒思考的空間。
徐氏不情不願地跟着出去,然後埋怨道:“你怎能跟盼兒說這些話?
就咱們哪裡能跟盼兒原來的家庭相比較?
本來咱家就差過別人許多了,如今盼兒知道他爹孃不是自願拋棄她的,那豈非要離我而去?
我養了這麼久的女兒,終歸還是要還給別人了嗎?”
徐氏又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她心中不捨,萬分不捨。
田有貴卻是大義凜然地看着她道:“就算她想去找她爹孃,我們攔也攔不住的。
而且,你願意女兒變成戾氣那樣重的一個人嗎?
你剛纔注意到沒有?女兒說起她親孃的時候,幾乎恨不得對方死去。
巴不得她病着。
從前這麼乖巧可愛的女兒,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如果不給她解釋清楚,如果不給她指出一條明路,就讓她這樣恨嗎?”
說得也是。
徐氏擦了擦眼淚,不知道該拿什麼詞語,來形容心中糾結忐忑的思緒了。
田有貴看着妻子,如果盼兒真的選擇了她的親生父母,那就是要落空了。
果真是養了多年的女兒,就要送給別人了。
這滋味,連他自己心裡都難受,更何況是付出了這麼多的妻子呢。
“你不要想太多,現在盼兒他沒有說她要去哪裡。
再說了,剛纔盼兒不是說了嗎,她會一直認我們做爹孃的,你就別擔心了。
與其在這裡擔心痛哭,還不如去給她熬碗雞湯。”
徐氏一聽,這主意不錯。
剛纔盼兒吃她親手喂的小米粥,就吃得非常滿足。
盼兒一定捨不得自己這個孃親的。
想到這兒,她就火急火燎地忙着煮雞湯去了。
就好像當初念兒重病在牀,她也是那樣着急一樣。
在屋裡兀自沉思的田盼煙,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孃親的心裡,已經是和念兒一樣重的地位了。
田盼煙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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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意夫人這麼傷心,而且找女兒還找了這麼久的樣子,當初拋棄這個女兒的時候,不像是發自內心自願拋棄的。
那自己要不要去找他們問清楚呢?
但是如果當初這是他親手拋棄的,現在只是想認個便宜女兒回來,少吃他們十幾年的口糧。
如果意夫人當初就是自願拋棄女兒的,那她田盼煙又該如何自處呢?
這樣找上門去,豈不是把自己親手送到了他們眼前?
不行。
不去。
既然他們要找女兒,如果他們心裡在意的話,都已經找了這十幾年了,現在都已經找到了,肯定不會缺了請她回府這一關鍵環節。
一邊在想着事情,傷口也非常痛。
田盼煙幾次三番想要從空間舀出一碗泉水來,直接喝下,這些外傷全部好了算了。
但是想着孃親那溫暖的懷抱,她這個舉動又緩了緩。
還是不要了。
好歹自己去送上門去,被人打的,這被人打了也要打得有點價值。
一生缺愛的人吶,不用點手段,都感覺不到一點點愛。
在疼痛難忍中,田盼煙還是緩緩睡下了。
她夢見在前世,她最終也找到了自己的爸媽,而爸媽當時拋棄她也是不得已的。
在她爸媽的解釋下,她原諒了他們。
從此她也像別的小孩一樣,有爸爸媽媽可以叫了。
而爸媽也像別的爸媽疼他們的小孩一樣,疼愛着自己。
如果穿越前能找到他們,多好啊。
如果他們是不得已拋棄自己的,自己願意原諒他們。
身處於這個甜蜜幸福的夢中,田盼煙甚至都不願意醒來。
而此刻,東方元龍在知道盼兒竟然獻出自己的一滴血,從而換來給他療傷的膏藥,最後盼兒還哭着離開之後,一秒都呆不下了。
立刻策馬奔騰,離開了那地方。
他心裡思考着盼兒會去哪些地方。
一個被親情重傷的人,肯定會找親情療愈她身上的傷。
他馬不停蹄地向紫雲殿奔去。
她一定是回家了!
但是東方元龍的傷勢,本來只是基本痊癒了而已,根本就沒有大好。
這樣策馬奔騰,身體肯定承受不住。
剛剛重新長好的肋骨,恐怕在這一陣奔騰中又得斷開。
不過這一切他都管不着了。
他只想快點找到他的盼兒。
馬的速度跟球球完全不值一提。
等到東方元龍到紫雲殿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他強忍着肚子上傳來的傷痛,跑過去敲門。
好在在敲了三下之後,那門終於打開了。
“你們府上的大小姐有沒有回來?她有沒有受傷?”見到門房,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盼兒。
太子殿下還是爲衆人所知的,門房見是太子,連忙回答道:“大小姐昨天已經回來了,被人打的奄奄一息,快活不成了。
昨日老爺拿着腰牌去宮裡請了太醫回來,治了一晚上。
不知道現在治好沒有?”
東方元龍一聽,怎麼竟然是這種情況呢?
“她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她受傷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的嗎?”東方元龍雙手掐住了他的肩膀,抖着他整個人問道。
門房被抖得七葷八素,但是還是趕緊的回答太子殿下的問題纔好。
太子殿下像是特別關心大小姐的樣子:“不如您隨我進去看看吧?”
東方元龍站都站不穩了,任由門房把他扶着進去,他還嫌棄門房走路走得太慢。
但是當他走到盼兒的房間,見到裡面原來嬌俏可愛的女人,竟然像個糉子一樣,被一層又一層的白布包裹着的時候。
他還是忍不住跪了下來。
他還是來晚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都不知道,盼兒原來面臨着這樣大的痛苦。
但是她有這樣大的痛苦,爲何不來找他,爲何一個人跑回家呢?
難道在她心裡,自己這個愛人,竟如此不值一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