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一張用乾燥的草和薄薄的被褥搭建成的牀上,分別一躺一趴着兩個孩子,金珠的頭腫成了個大包子,特別是那張小嘴巴,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她此時正發着高燒,滿嘴的胡言亂語。
“各路神仙…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我都還沒吃上一口肉…還沒穿上漂亮的衣服…我不想死…”
前世的校草和這世的小正太,都微笑着在她金珠眼前晃,還沒等她伸手去摸到,醫院手術檯上的胖胖身影一下子蹦了出來,那張她無比熟悉的臉毫無生氣的出現在她面前,接着,一張中毒變成青色的包子臉也閃到了眼前,雖然不熟悉可金珠知道,這是現在的自己,“啊!各路神仙,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啊,我再也不迷戀帥哥了,嗚嗚嗚,他們全都是紅粉骷髏,啊不對,都是畫皮,以後我保證見到帥哥有多遠跑多遠,再也不往跟前湊了…”
任傑翔已經醒了,他老實的趴在牀上沒敢亂動彈,把他救回來的漢子眼中噴火的模樣,讓他心虛不已,雖然不是他害的,可卻偏偏是因爲他,讓人家小姑娘現在還躺在那裡生死不明。他悄悄的轉過頭去,想認真把這個救自己命的小姑娘看個清楚,可一入眼的卻是一個泛着青光的大包子臉,雖然知道可能是因爲中毒的緣故,可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醜了,他又悄悄的把臉轉了回來,靜靜的趴在牀上沒動。
“沒吃一口肉”“沒穿上漂亮的衣服”“不想死”…
金珠的話讓任傑翔的心裡滿不是滋味,他想起露在被子外面那隻皮包骨的小手,想起那不停的在自己屁股上吸毒的身影,已經褪去青色的臉上升起了兩團可疑的紅印。
任傑翔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大丈夫在世就應當頂天立地恩怨分明,人家救自己一命讓自己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恩人現在卻還生死不明,就算她能熬過去,可看身邊的情形她也註定還要悽慘度日,那個小姑娘可能從來就吃過一頓飽飯,穿過一件暖衣,自己可不能這樣知恩不圖報。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那麼小的一個姑娘,就算可她金山銀山估計也守不住,說不定還會給她招來禍事,那自己可就不是報恩而是報仇了,更何況她和自己還有了肌膚之親,她年紀雖小可總是女子,而自己也已經快要成年,任傑翔想着,忍不住又轉頭去看了金珠一眼,咦,還真是醜,我可不是什麼見色起意,完全是爲了報恩,雖然不敢說以後能對她有多好,但保證她一生衣食無憂還是沒有問題的,也算了了她在夢中的心願。
任傑翔在心裡把事情前前後後都想了遍,這個決定雖然有些草率,但父親那裡是完全不用擔心的,他肯定會同意自己的做法,母親和家裡的那些人肯定會反對,但只要父親同意了她們也沒折,他好笑的睡着了,沒想到自己調皮跑出來這一趟,不但經歷了生死還定下了個醜媳婦,他在心裡暗暗的祈禱,醜媳婦你可要挺住啊,等我回家告知父母后就派人來接你回去,給你吃好吃的東西,穿漂亮的衣服…
事後兩天,金珠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臉上的腫消下去一部分,嘴裡沒有再繼續說着胡話,蔣保山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他現在只是滿心的心疼金珠,這孩子中的毒本不是太深,可偏偏身體太虛弱,這才引起了高燒,好在自己來時多備了藥,才讓她化險爲夷的熬了過來,哪象那個被蛇咬的小子,身體底子好的沒話說,用了藥的第二天看上去已經和沒事人一樣。
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可看他身上穿戴的衣服飾物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這種人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還是少接觸的爲妙,今天縣城中派來取馬的人已經快到了,就讓這小子跟着回縣城去,也省得麻煩。
“小哥,你的傷還需要請大夫細細再看一遍,今天縣城裡來人了,我已經跟他們領頭的說好,順路把你送到縣城去,找個好大夫看一看,我們這裡條件不好委屈你了。”蔣保山不想和任傑翔有太多交集,雖然曾聽過他自報姓名卻沒放在心上,只想着快快的把他送走,至於他家人的情況,他相信縣城老爺應該會很感興趣,一定能妥當的把他送回家去。
任傑翔也不計較蔣保山態度,反正他也要找人送自己回家,現在有人來接送那是正好不過,至於救命的事情他現在卻要先說清楚:“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小子無以爲報,這是小子的家傳玉佩,送給恩人做個信物,等小子回家後稟明父母,再請人上門求親。”
任傑翔的話讓蔣保山腦袋一懵,忙搖頭道:“不不不,我救你一命不是圖有什麼回報,你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是萬萬配不起高門大戶的,報恩的話就不要再提,我們高攀不起。”
蔣保山的反應在任傑翔的意料之中,他也沒在意反而用自己先前想好的一些說辭,慢慢的講給了蔣保山聽,在聽到肌膚之親四個字之後,蔣保山的臉色變了,他當時以爲任傑翔已經昏了過去,並不知道有人幫他吸毒的事情,他也沒有對別人說起,只說金珠是被毒蛇口中的毒液濺到了臉上,纔會紅腫高燒起來。
他們本來說話就沒有避着其他人,現在任傑翔又是送玉佩又是解釋的,讓旁邊的幾家人都豎直了耳朵在聽,如果這被蛇咬的地方是在手上什麼地方,那就算有些不好也關係不大,畢竟金珠才8歲還是不懂事的娃,可偏偏被咬的是在那個地方,這可就有些說不清楚了,不接這門親吧,等金珠長大後她的婚事會是個大麻煩,可要接了這門親,這門不當戶不對的,金珠以後的日子也很難過,就在蔣保山發愣的時候,任傑翔把玉佩往他手裡一塞,轉身就一拐一拐的出了山洞,跟着縣城中來牽馬的衙役回普安縣去了。
“什麼?要我以身相許,憑什麼,又不是他救我,是我救了他,給點錢不就行了,嗚嗚嗚,我剛發過誓要遠離帥哥,怎麼一醒過來就聽說這麼件事,神仙啊,可不是我不守信,是別人強加給我的。”金珠剛醒過來,細眯眼薄嘴脣的方姚氏就笑眯眯的湊上前來,恭喜她定了親找了個富貴的相公,這可急壞了金珠,雖然剛聽到的瞬間有那麼一絲竊喜,可馬上她就給自己一個小耳光:“真是不長記性,那可是畫皮啊,是畫皮啊,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