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新酒

吃好飯,小廝們輕悄的收拾好,衝了茶上來,李小幺端起自己那杯泡出來的普茶,帶着笑,凝神聽蘇子誠和水知縣說話,蘇子誠沒提半句公務,不過說些家長裡短的閒話,家裡可好,孫子進學了沒有,小閨女看沒看好人家,諸如此類,李小幺聽得詫異不止,看來這水清淺和蘇子誠關係匪淺,是水傢什麼人?五十上下了,只做了個知縣,倒有點意思。

聊了小半個時辰,水清淺見蘇子誠臉上帶出些疲倦來,站起來長揖告退道:“爺,天也晚了,下官就先告退了,爺好好歇歇,爺比前些年清減了。”

蘇子誠笑着頜首,轉頭吩咐東平:“你替我送送水知縣,挑兩個穩妥的護衛送他回去。”東平恭聲答應了,引着水清淺送出了帳篷。李小幺也跟着站起來:“我也該告辭了,你歇着吧。”蘇子誠看着她,回的話毫不相干:“後天宿在京南府別莊,大後天下午進開平府,給你挑的丫頭送在別莊。”李小幺塄着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黎明即起,李小幺半閉着眼睛,正要往車上爬,呂豐從旁邊跳出來:“我回來啦!”李小幺嚇了一跳,呂豐看起來稍有些消瘦,眼睛亮閃閃的很精神,伸着懶腰:“昨天半夜就回來了,怎麼樣?跑得快吧?”

“嗯,往後有什麼信都讓你送,你快麼!”李小幺仰頭看着他,彎着眼睛笑着說道,呂豐示意李小幺上車,自己跳到車廂門口坐着,嘿嘿笑着說道:“知道我趕這麼緊做什麼吧?我告訴你,咱們明天肯定能趕到京南府,巧得很,明天正好是京南府開沽新酒的好日子,我告訴你,這開沽新酒,是難得的盛事,一定得看!”

李小幺興致頓起,往前挪了挪,示意着呂豐:“細說說,怎麼個開法?”兩人一個說一個聽,李小幺這一天過的極快,第二天中午,蘇子誠多見了幾個地方官員,耽誤一會兒,還沒看到京南府城外別院,太陽已經要往西邊偏下,呂豐和李小幺兩人着了急,乾脆騎了馬,悄悄離了隊伍,一路往京南府疾馳而去,看開沽新酒的熱鬧去了。

蘇子誠一行人進了京南府別院,靖江侯水清亮長子水巖帶着人迎出了一里多外,先孝慈皇后只有兩個弟弟,都是嫡親的一母同胞,大弟水清明,襲了安遠侯,夫人隨氏,生有一女兩子,長女水蓉嫁的是上一科的狀元、北平詩書大族蕭家長房嫡子蕭元培,長子水砡,娶妻葉氏,次子水硠只有十七歲。幼弟就是靖江侯水清亮,夫人姜氏,生了兩子一女,長子水巖,今年二十歲,是蘇子誠自小的伴當,正挑三揀四議親中,次子水砇,今年十六歲,幼女水櫻。

水巖迎蘇子誠進了別院,喝着茶等他沐浴洗漱出來,蘇子誠換了身天青灰長衫出來,舒服的坐到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問道:“這幾天見過大哥沒有?大哥好不好?”

“來前大爺還把我叫過去說了一會兒話,大爺好,身體好,心情也好。”水巖搖着摺扇笑答道,蘇子誠舒了口氣,上下打量着水巖問道:“你那親事定了沒有?滿北平的名門閨秀,就沒一個你能看得上眼的?”

“不急,這急什麼?這姻緣之事,無論如何急不得。”水巖含糊着打起了呵呵:“對了,你讓挑的丫頭使女,都帶來了,照你的吩咐,從你府裡挑一半,從我家找一半,你府上我尋的如月姑娘,人都是如月姑娘挑出來的,叫過來你看看?”

“不用,讓她自己看去。”蘇子誠放下杯子,轉頭看着南寧吩咐道:“去請五爺過來。”南寧滿臉爲難,垂手稟報道:“回爺,五爺和呂爺未末趕去京南府,說是看開沽新酒去了。”蘇子誠蹙了蹙眉,沉默了片刻吩咐道:“讓長青去尋尋,看着別出了事。”南寧答應一聲退出屋。水巖驚訝的停了手裡的摺扇:“你尋這些丫頭,我還以爲要侍候的是位姑娘。”

“是位姑娘,不過她自稱爺,行五,就自稱五爺。”蘇子誠淡淡解釋道,水巖由驚訝而愕然,盯着蘇子誠看了半晌,眼睛裡漸漸帶出曖昧,搖着摺扇,帶着笑低聲說道:“這姑娘,肯定是位好姑娘!”蘇子誠瞄着他:“好不好往後你就知道了。”水巖聽的又是一個錯愕,往後他就知道了?難道不是收進內院的?

京南府裡,呂豐和李小幺兩人寄了馬匹,一溜煙奔往開沽新酒巡行經過的那幾條街道。

京南府裡熱鬧非凡,頂着、推着、抱着、舉着賣着各式時新新鮮花兒、散糖果子、腰子白腸、甚至冠梳領抹的一個接一個,叫聲此起彼伏,滿城如同新年般熱鬧喜慶。

“快走,東大條街最熱鬧!我都打聽過了,去看看能不能找個樓上的雅間,看着舒服!”呂豐拉着李小幺,兩人在人羣裡一路往前擠,奔着東大條街擠過去。這會兒哪還能有雅間?一條街上的酒肆、鋪子,都是最孔武有力的夥計站在門口守着,誰也不放進去,裡面也確定再也擠不下人了。

李小幺一邊扭頭看着街上的熱鬧,一邊拉了拉呂豐:“就在這街上看!比裡頭強!”

街道另一邊,各家酒坊招用的女妓已經花枝招展的過來了,呂豐忙拉着李小幺,四下亂擠,尋了處視線好些的街角,護着李小幺站到一塊街界石上,李小幺剛剛站定,帶着花雨香風的女妓們衣着奢華,斜坐在披綢掛花、裝飾豔麗的馬兒,一路笑着招着手,緩緩遊行過來。呂豐站在李小幺身邊,指着那些穿戴有別的女妓介紹道:“你看,前頭的,梳着高髻,廣袖寬裙的,是這京南府的行首們,你看沒幾個。”

“也不少,十來個呢!”李小幺仔細看着那些重脂重粉敷面,臉上帖着這樣那樣的花黃的女妓們,有些鬱悶的指着女妓抱怨道:“你看看,一張臉畫得跟年畫一樣,白的粉白,紅的通紅,那臉上亂七八糟帖的什麼東西?真難看,就是底子再好也糟蹋了!身上的衣服倒是好看!”那些女妓,內着顏色鮮嫩的抹胸,粉黃嫩綠的長裙幾乎拂到地上,外面套着件不擎襟褙子,一色滿繡着各式花色的褙子隨着馬步、和着微風招展開去,露出白生生的胸肩和華麗的絲絛,其實那樣的重妝配着這樣豔麗的衣服,倒真是生出一種極致的美,仿若日本的藝妓,李小幺恍惚間,彷彿置身於那間裝飾精緻的和室裡,面前一羣藝妓折着手腳,和着單調的三味線,舞來舞去。

呂豐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了吧,那是太平府剛流行過來的時新妝容,還有呢,眉毛要先剃掉,然後再畫上去,你細看看,還是有幾分味兒的!”李小幺呼了口氣,指着後面那些戴着各色金銀珠玉冠子,穿着豔麗的抹胸,卻只在肩上披着條輕薄到一目瞭然的長長的輕紗的女妓,女妓們的長紗伴着長裙拖飛在馬後,惹得浪人狎客跟在後面,拉着那紗聞着調笑不已。李小幺指着那冠帶輕紗、人數衆多的女妓問道:“這是二等的?”

“對!看後面,二等的沒意思,看了行首,就看三等,三等都是新開臉露面的幼妓,下一年的行首,都是三等裡頭出。”呂豐果然是個非常懂行的玩家,李小幺扶着呂豐的肩膀,往後看着那些三等女妓,果然要年青許多,也戴着冠子,不過這冠子多是銀角銀架,中間繃着輕紗細絹,偶爾一兩個着了全銀或是金角金架的冠子,顧盼間就得意不少,上身一件緊窄的掩襟小衣,下身就是一條褲腿極其肥大的襠褲了,李小幺盯着三等女妓身上的闊腿褲,幾乎要吹出口哨來,這褲子,她也穿過的啊!

呂豐推着她:“下來下來,快下來,酒來了,咱們搶新酒去!快!”李小幺利落的跳下界石,緊緊拉着呂豐,直衝向後面披紅掛綵的牛車,車子正中背對背站着兩個穿着乾淨的本白短衫長褲的酒坊夥計,舉着長長的木柄酒勺,舀酒、倒酒一氣呵成,左右各有四五個穿着本白短衫長褲的酒坊夥計半蹲着,手腳極快的拿杯、接酒、再將酒送給車子兩邊的人羣,這倒酒送酒如舞蹈般韻律十足。呂豐接過兩杯,遞了一杯給李小幺,李小幺接過抿了一口,這酒味道其實不錯。兩人一輛輛酒車喝過去,呂豐一飲而盡,李小幺每杯只好舔上幾舌頭,她酒量太淺,幾杯就能倒下。

就這麼一路喝下來,李小幺已經喝得臉色粉紅,眼睛亮得流波欲滴,死拉着呂豐,笑得止不住,呂豐打着酒嗝,腳步浮飄,拖着李小幺,興奮的叫着:“走!我帶你會會這京南府的頭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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