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意打定,第二天寶春就把那綢緞鋪的掌櫃和夥計給辭去了,積存的布料也都低價轉賣給了別的綢緞鋪。
當然了,臨走前那掌櫃自然是一萬個不高興,甚至有些發矇,大概是怎麼也沒想到寶春會來這一手,直接讓他滾蛋,之前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老傢伙也是老油條了,非說沒錯沒過的,寶春不能無緣無故解僱他,他爲這間鋪子賣了十幾年的命,到頭來卻落得下場,他不服,說解僱他也行,但至少要給養老錢,否則,他就去找將軍,告她忘恩負義,驅除功臣。
竟自祤功臣,這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寶春撇嘴,示意蘭香上前。
蘭香看了她家小姐一眼,咳了聲說:“找將軍不如找官府,我家將軍可不會斷案。”
那掌櫃硬着脖子,“找,找官府,那,那更好,賬本上可是清清楚楚,到那兒我都不怕。”
不提賬本還好,一提賬本,蘭香更來氣,“你還好意思說,你真以爲你賬本做的天衣無縫?我家小姐說了,你賬本上列的進貨價格,同樣的布料,你的生生比別的商鋪高出一截來,不是你中飽私囊,那就是你與進貨商勾結,去官府,正好可以讓人官家好好查查,把你這些年吞進去的銀子給吐出來。”
那掌櫃的老臉通紅,眼神躲閃,“無端污衊,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算了,我自認倒黴。”甩袖子走人。
“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蘭香衝着他的背影啐了口。
寶春回頭衝藥材鋪那掌櫃的說:“我準備將這兩家鋪打通,包括後面的院子,重新規劃休整,用來開一家醫館。”
藥材鋪的掌櫃一聽,急忙擺手,“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這點醫術,連個藥材鋪的坐堂大夫都勝任不了,更別說醫館了。”簡直都快要哭了。
寶春笑說,“大夫的事,你老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您老熟知藥材行情,要是願意,就留下給我做個掌櫃,掌管藥材這塊,你看如何?”
這掌櫃的姓孟,一聽,急忙躬身施禮,身子顫抖,“小姐要是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我定會給你管好這塊。”
寶春沉思,“這房子裝修估計也待一兩月,這期間的工錢還按以前的算,往後的等開業後具體再定。”
“這,這不合適,我沒做……”孟掌櫃滿臉愧色,他還有一家子要養,能保住工作,沒像那綢緞鋪的老闆被辭去,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不幹活,那還好意思再拿工錢。
“別急,你先聽我說,我在悅來客棧,租了個院子,那裡有個醫術很不錯的大夫,正在教七八個孩子,這七八個孩子之前都是孤兒,識字不多,我想等咱們醫館開業了,讓他們去幫忙,你老又懂醫術,倒可以去給他們上上課。”
剛纔這孟掌櫃心裡還沒底呢,開醫館可不是個小事情,哪能說開就開,最最重要的就是好大夫,那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一聽寶春連大夫和幫忙的都安排好了,心裡老大安慰了,心想這位是個幹事的人,幹勁更是大了不少,都有些煥發青春了,心裡涌動着一股壯志,自然是一萬個樂意。
“一兩個月的時間可不短,住客棧可費不少錢,要是小姐覺得妥當,可以讓他們到我家暫住,我家院子是祖宅,祖上留下來的,雖說簡陋了些,可貴在寬敞,多十來個人住還是沒問題的。”孟掌櫃提議。
“那感情好,這樣教那幾個孩子也方便。”寶春一拍手,躊躇了下,“不過,那孫郎中的醫術是沒得說,就是吧,他這脾氣有些怪,年少輕狂麼,還望你老多多包涵。”
孟掌櫃笑笑,不甚在意,“這個小姐儘管放心。”
寶春的設計圖出爐後,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大動工。
這麼一來,銀子就像那流水一般嘩嘩地往外流,流的跟寶春的血似的,給她心疼的。
京城是好,所需材料基本都能找全,可就是物價太高,老貴老貴了,照這架勢,寶春手裡那點銀子投進去,連一半都很難維持。
就在她愁腸無計的時候,孫郎中拿給她一沓銀票。
寶春眼放光芒,數了數,暗歎可真不少啊,“真的給我?”
“不要?”孫郎中揚眉,“那還還給我。”
你看寶春收起來的快,立馬轉身遞給了一身男裝的蘭香,當然,寶春也是一身男裝,出門圖個方便麼。
打個呵呵,寶春說,“老孫啊,你看你把老婆本都給我了,這份情義我記住了……”
孫郎中臉紅,打斷,“誰,誰告訴你是老婆本……”
拍拍他的肩膀,寶春說:“你放心,就是賠了,我也一定會還給你一個老婆的。”
孫郎中急了,“要是這樣,你還是將銀錢還給我吧,我還想留着命呢,要是娶了你,你兒子還不殺了我。”
“你想什麼呢。”寶春瞪眼,“我說的是我家丫頭蘭香,溫柔賢惠不說,還會些拳腳功夫,剛好可以保護你這個文弱書生。”
“小姐。”蘭香羞的大叫。
“好了,開個玩笑麼。”寶春擺手。
孫郎中狠狠瞪她一眼,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寶春還在後面喊,“我還有話沒說完呢,急個什麼勁,你的銀子我給你算成醫館的份子,我家丫頭好着呢,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而蘭香早端過來一杯水,一臉求你趕緊喝,快別說了的表情。
知她臉皮薄,寶春也沒再打趣,站在門口,查看裝修進度。
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些師傅活幹的是沒話說,可就是老領會不了她的意思,整不出她心裡想要的樣子。
正在這時,噠噠跑來一隊滿臉煞氣的官兵,撞開她,直奔裡面而去。
這是要幹啥?
寶春穩住身子,她一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沒偷沒搶,沒殺人沒放火,沒強姦啥的,大大的良民,就這樣怎還把官兵招來了?
主僕兩人緊追過去,還沒到門口,就看見那幫人揪着幾名男子出來了。
“大人,他們犯什麼法了?”寶春忙上前詢問。
這幾個人寶春知道,還是她招進來的,是逃亡的難民,過來找活幹,人家要求不高,只要有口飯吃就行,寶春二話不說就應許了,多便宜的勞動力啊,上那找去啊,關鍵是人家以前也是幹這個的,當然,也不能真白用,還是給了些工錢的,你還別說,這幫人幹活比請來的那幫人都要強。
“你是老闆?”領頭官兵喝問。
“她不是……”孟掌櫃聞訊趕來,氣喘吁吁否認。
寶春愣了一瞬,還沒等她回答,那人又怒斥了,“你膽子不小,難民不準進城,你卻還敢僱傭他們,一併帶走。”
“帶走?”寶春傻眼了,“我觸犯了大榮朝的那條律法?大榮律法可有僱傭難民這一條?”
大榮律法,雖然晦澀枯燥,她可是忍着煎熬翻完了的,想來想去,也沒這一條。
她收留難民,減少了社會不安定因素,不獎勵不說,還要抓人,這什麼道理!
“那來那麼多廢話,帶回去,這是臨時規定。”那人揮手,身後迅速竄出幾名盔甲士兵,上前就要制住寶春和蘭香。
“不能抓啊,各位大人,我們是被人陷害的,就是之前的綢緞鋪掌櫃,他是在報復,這幾天我都看見他鬼鬼祟祟的溜達……”孟掌櫃拼命解釋。
寶春內心憤怒,朝蘭香使了個眼神,可不能束手就擒,她可是知道有些地方可是進去就不一定出得來的,還是跑了再圖對策。
蘭香的手摸向了腰間,寶春也運轉了功力,只待幾人上前,就來個出其不意。
“幾位兄弟,抓錯人了吧。”就在這時,冒出一人來。
好熟悉的聲音,寶春擡頭一看,嘿,可不正是寺院那位追她的劉川。
劉川背對着寶春,摟着領頭官兵的肩膀,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拿出一玉佩,在那人面前不經意地晃了晃。
那人看清,臉色大變,腿一軟,拱手就要下跪,卻被劉川不動聲色地給扶着,指着那幾人,“你看看着幾人,穿着乾淨,那裡像難民……”
那人趕緊一連跌地說:“對,對,抓錯了,趕緊把人放了,去別的地方再看看。”
說完,領着人走了。 шωш▲Tтkā n▲c ○
“你沒事吧?”一道溫潤如春風般的聲音飄到寶春的耳朵。
寶春擡頭一看,愣了,只見眼前這位,修長挺拔,身着藏青色錦袍,袖口繡着暗花,面如明玉,溫潤清雅,風姿卓越,誰啊?不記得見過啊?“你是?”
“大國寺,玄因大師那裡。”那人笑着提醒。
哦,哦,原來是他,中毒那位,看見劉川就該想到是他,只是這人前後差距也太大了,簡直判若兩人,記得當時可是大病模樣,臉色黑紫,分得清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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