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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孫小姐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難看,像是有什麼哽住了喉嚨,讓她說不出話來。

“那我們還是快些進去吧,閣樓裡的小姐們大概都要等得着急了。”因爲剛剛的話題,衆人才走到閣樓前,就下意識地停了下來,韓度月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想再過多地引起大家的注意。

衆人一起進了閣樓,又和早就坐在裡面的其他小姐打了招呼,便要開始識花大會,只是當衆人開始找尋作爲主人及識花大會的提議者孫小姐時,卻發現這人不知何時竟然不見了蹤影。

“我方纔還瞧見孫小姐站在那裡呢,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衆人紛紛疑惑道,方纔她們的興致都放在識花大會上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孫小姐是何時離開的,又是去了哪裡。

此時坐在一個角落裡的韓度月安靜地坐在那裡磕着瓜子,她倒是看到了孫小姐是何時離開的,只是卻不打算在這個時候開口。

“哎呀,這可怎麼辦呀?孫小姐不在,我們還怎麼舉辦識花大會?我們都不知道孫小姐說的那些名貴的菊花被擺在哪裡了呢。”劉馨予遺憾地嘆了口氣。

衆人紛紛嘆氣,興致也跟着減退了不少,恰是此時,孫小姐含笑從閣樓一側的偏房走了過來:“大家都在等我嗎?方纔我有些事,臨時離開了一會兒,實在是抱歉。”

“沒事沒事,你回來就好了,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那彩頭也不分好壞,大家隨意即可。只是不知你家中名貴的菊花多不多,別到時候我們的彩頭不夠用了。”見到孫小姐,衆人頓時眼睛一亮。

孫小姐微微一笑,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安靜坐在一旁的韓度月,接着便笑意盈盈地道:“我方纔便是準備這個去了,我叫下人準備了十八盆菊花,不知你們覺得可夠了?”

“十八盆吶,天吶,你們家究竟有多少名貴的菊花呀?”衆人紛紛驚呼,接着便是,“這得多少的彩頭啊,這也……”

孫小姐挑了挑眉,提議道:“我也覺得若是每盆都算上一次彩頭,未免太多了些,不如這樣吧,到時候我叫下人每次都端上來一盆,大家不要將答案說出來,而是直接寫下來答案。等十八盆菊花都端上來後,再瞧瞧哪位小姐猜對的次數最多,再評出一二三等,如此咱們便只需準備三份彩頭了,你們以爲如何?”

孫小姐這個主意確實是不錯,但她之所以會做出這種改變,其實是擔心韓度月的運氣太好,蒙對了其中一種的花名,那其中一份彩頭便是她的了。

可如果換成了這樣的方式,一共十八盆菊花,就算韓度月有幸猜出兩三種來,也絕不可能拿到彩頭。

不過孫小姐這打算壓根兒是多餘了,因爲韓度月對辨識花名這種事,還真是不太感興趣,此刻她正默默地在衣袖下數着自己的金豆子和銀豆子。

待會兒要拿彩頭的時候,她就算不想攙和,也不可能一毛不拔,但是如果要把這些豆子們都拿出去,她還真捨不得,所以韓度月就忍不住把這些豆子們數了一遍又一遍,算是在做最後的道別了。

孫小姐的主意對這些小姐來說自然是極好的,從十八份彩頭,變成了三份,她們要拿出的東西也會少上許多。

接着來就是準備彩頭了,如果這裡有長輩在的話,那麼理應優長輩來給出這第一份彩頭,而且往往這頭一份都是極好的東西。

眼下閣樓裡卻只有這些小姐們,孫小姐作爲縣令府的小姐,自然要義不容辭地先站出來,她伸手將自己頭上的一隻赤金點翠花簪取了下來:“若是姐妹們不嫌棄,這頭一份彩頭便由我來拿吧,這簪子雖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但也卻頗爲喜歡,還望姐妹們別嫌棄。”

這支花簪瞧着樣式便十分新穎,瞧着就算沒有八兩,也有五兩了。

畢竟是平輩的孫小姐拿出來的東西,又不是長輩的,所以這彩頭對這羣小姐們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既然孫小姐已經拿出彩頭了,馬上就有幾個看中身份的,也跟着拿出自己的彩頭,有的是一支蝴蝶簪,有的是一隻成色普通的鐲子,不過這些小姐們之所以捨得拿出這些東西,大概都覺得自己很有希望拿個第一。

不過和這些實物想必,更多的人拿出來的還是些個頭玲瓏的金銀,有的是葫蘆形的,有的是蝴蝶形的,有的是葉子形的,這些金銀應該就是爲了這種場合準備的,模樣都十分好看,放在一起怪可愛的。

相比這些人的東西,韓度月的豆子們就有些不經看了,不過在韓度月的眼裡,還是這些豆子們最可愛,因爲只有這些豆子是屬於她的,而且這些本屬於她的豆子就要這樣離她而去了。

“我帶來的豆子不多,你們不要嫌棄。”韓度月十分不捨地把其中一部分銀豆子給拿了出來。

因爲之前韓度月已經很坦率地表示自己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所以這個時候大家看到她拿出的東西,以及那副肉疼的樣子,非但沒生出輕視之意,反而覺得這人十分可愛。

劉馨予更是笑着打趣道:“瞧你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待會兒再把這些豆子贏回去不就得了?”

“可是我對菊花都不太瞭解啊,我肯定比不過你們的。算了,反正我已經和它們道過別了。”韓度月繼續肉疼。

這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劉馨予直接轉頭對孫小姐道:“孫小姐,我覺得這些彩頭若是隻分成三份,每一份未免有些太多了些,且我們的人這麼多,不知可否將彩頭分爲六份,如此纔有更多人能拿到彩頭呢。”

孫小姐很不想看到韓度月這麼的大家的包容和喜愛,但對於這個並不過分的要求,她也不能拒絕:“如此也好,那咱們就把這些彩頭分成六份吧。”

爲了分清楚檔次,孫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拿出來的實物,被按照大概價值排列起來。至於那些金銀,前四份都被分進去一些,不過主要還是用在了最後兩份,因爲最後兩份是沒有其他實物的。

而韓度月的銀豆子們則被全數放在了最後一份裡。

分好了彩頭,諸位小姐便圍着閣樓大廳正中央的桌子坐了下來,每個人都被髮到了筆墨紙硯,韓度月也不例外,素然則站在一旁幫她磨墨。

比試開始,先有下人端了一盆怒放的黃色菊花,這菊花花瓣細長,低端都是筆直的,只在花瓣的末尾處勾出一個個可愛的小旋兒,整朵花都呈現出一種怒放的張力,顯得十分好看。

諸位小姐仔細瞧了瞧那盆菊花的樣子後,便紛紛落筆,只有韓度月有些無奈地擡着手。

她雖然也覺得這菊花好看,但卻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的菊花,叫什麼名字啊。

就在韓度月覺得自己的銀豆子已經越走越遠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素然的聲音:“泥金香。”

韓度月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地看來素然一眼,發現對方的眼角正瞥向那盆花,這纔會意,原來這盆花的名字叫做泥金香啊。

有了答案,韓度月趕緊落筆,把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跡落在第一題的答案處。

第一盆花又在大廳正中擺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大家有足夠的時間觀察並作答後,才被小心地端了下去,換上了第二盆花。

第二盆花的花瓣呈現出橘紅色,且花瓣的形態和第一盆很不相同,顯得十分舒展,且一層層的堆疊起來,向下垂着。

韓度月觀察了一下,就下意識地看向素然,她本以爲素然肯定會馬上告訴她答案,可是直等到第二盆花被端下去,素然都沒有開口。

難道說連素然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的菊花嗎?韓度月有些疑惑地想着。

接下來是第三盆、第四盆、第五盆……

在這個過程中,素然又斷斷續續地低聲告訴韓度月一些菊花的名字。

“硃砂紅霜。”

“瑤臺玉鳳。”

“雪海。”

“清水荷花。”

“胭脂點雪。”

……

直到最後一盆花被端上來,韓度月才明白了,素然並非不知道這些菊花的名字,而是不能把正確答案都告訴自己,因爲她想要拿到的是第六名。

之所以說,韓度月是在看到最後一盆花的時候,才知道了答案,是因爲在這第十八盆花被端出來的時候,立刻便引起了一陣抽氣聲。

就連幾乎對菊花一無所知的韓度月,都一下子猜出了這株菊花的名字,那應該是一株怒放着的綠牡丹。

但是對於這第十八盆菊花,素然愣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於是韓度月也就很乖巧地沒有寫出這一題的答案。

答題結束,諸位小姐的答卷都被收了上去,在給出結果之前,孫小姐又十分體貼地讓下人把之前擺上來過的菊花都端了上來。

剛剛諸位小姐對這些菊花是隻能遠觀,不可褻玩,此時終於能夠近距離地討論,這種舉動一下子便引起了大家的興致。

不過也有人的興致主要放在了答卷上,有幾個小姐都湊了過去,孫小姐也沒攔着,因爲這樣更能體現出公平性來。

韓度月應該是屬於後者的,她湊到素然跟前,低聲問道:“素然,我真的能拿到第六嗎?”

“咦,剛剛小月你不是說你不懂菊花的嗎?怎麼也答出來不少?”劉馨予的聲音突然傳來,直接把韓度月的心給提了起來,該不會是自己作弊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