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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度月扭了扭身子,本是想緩解自己的尷尬,可誰知下一瞬就被宋凝用手掌拍了下屁股,雖然宋凝並沒有用力,但這卻讓韓度月更加無地自容了。

“你做什麼?”韓度月回頭瞪視着宋凝,眼睛裡都染上了一層水霧。

宋凝的目光在這一刻顯得十分深邃,靜默片刻,才聲音緩慢地道:“小月,我已經十五歲了。”

韓度月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難道自己剛剛那一扭,竟然引發了宋凝的某些自然反應?

這下她對臉色簡直紅得快要滴血了,她奮力地才宋凝的身上爬了下來,繼續瞪着他道:“那你還非要給我揉胳膊和腿,真是……真是……”

“小月,我已經十五歲了。”宋凝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拉住了韓度月的小手。

這話雖然和剛剛的話內容是一樣的,但是要表達的意思卻明顯不同。

頭一個是想表達,自己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會出現某些反應是十分正常的。

而第二句則是在說,就算宋凝知道自己會出現某些反應,但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韓度月,畢竟他已經是個大人了。

對於這兩句話,韓度月除了臉紅之外,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索性直接就不再去看宋凝。

只是就算她再想無視,也無視不了宋凝那可憐兮兮的目光,雖然明知道對方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可韓度月還是不免有些心軟:“我知道你已經十五歲了,可你至少也要等到我十五歲吧?”

“那好吧。”宋凝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最遲到小月十五歲的時候,一定要把人娶回家。

等馬車快要縣令府邸的時候,宋凝便先下了車,臨下車前又不厭其煩地交代了一遍:“你無需在意旁人的看法,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勉強自己去做,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還有我呢。”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韓度月也再三保證。

最後宋凝又把坐在馬車前面的一人叫了過來,對韓度月道:“今日我只帶了他在身邊,若是我有什麼事,便會讓他過去叫你,也只會讓他過去,你可記住了?”

言下之意,如果其他人打着他的旗號去對韓度月說什麼、做什麼,那肯定都是假的。

“你放心吧,我就待在人多的地方,哪兒也不去。”韓度月的目光在那小廝臉色看了一會兒,確定把這張臉記下來了,這才移開目光。

宋凝這才下了馬車:“你先過去,我隨後就到,別擔心,我很快就過去。”

“我不擔心,也不緊張,我今個兒可是過去炫耀未婚夫的,只有讓別人緊張的份兒。”韓度月看宋凝那副比自己還有擔心,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

馬車重新行駛起來,不多時就又停了下來,韓度月由素然扶着下了馬車,一擡頭就看到了兩尊威武的石獅子,忍不住指着那獅子問道:“素然,是不是大戶人家門口都喜歡弄這麼兩尊獅子坐鎮吶?”

“好像是十分常見的。”素然也在暗中觀察着這縣令府邸的門口。

韓度月點點頭,直接朝大門處走去,快到跟前的時候,就被府裡的下人攔了下來:“這位姑娘,可否將請帖給奴才瞧一瞧?”

“哦。”韓度月擺了擺手,素然便從袖中取出請帖遞上去。

那下人看了看請帖,又看了看韓度月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他張了張嘴,剛想問什麼,就聽素然冷聲道:“不知規矩的奴才,我家姑娘豈是你能隨意打量的,還不快讓我家姑娘進去?”

這話說得氣勢十足,直接就把那人的話給噎回去了,他也不敢多問什麼,忙側開身:“這位姑娘快請進。”

“這位小哥,你還想拿着我的請帖做什麼?”韓度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之前還有些心虛呢,此刻被素然這麼一帶動,頓時也跟着有了底氣。

那下人瞧了眼手中的請帖,似乎有些不情願,但見對方都這樣說了,便只得不情不願地把請帖遞了回來:“這位姑娘裡面請。”

素然將那請帖接過來,重又放回袖中,這才虛扶着韓度月往裡走,不遠處站着一排衣飾相似的婢女和小廝,見到有客人進來,便會主動行禮帶路。

一路上,韓度月都在打量這縣令府邸的景緻,或許是爲了讓這次的賞花宴顯得更真實,一路上除了假山林石、高臺樓閣,隨處可見都是各類品種的菊花。

不過對於韓度月這樣的花癡來說,除了能看出那些是菊花,以及那些花的顏色外,其他的真就看不出來了。

倒是素然,因以爲韓度月對這些菊花很感興趣,便低聲介紹着:“這種是白毛菊,因花瓣凌亂修長而得名,且顏色十分潔白……”

韓度月一路聽着,只覺得果然大自然是十分奇妙的,能創造出這麼多美妙的東西。

兩人跟着引路的婢女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終於來到了一處閣樓,這座閣樓被一片竹林所環繞,顯得十分幽靜,閣樓不遠處還建了一個不小的亭子,有幾位年輕的小姐正坐在裡面閒聊嬉鬧。

“這位姑娘且在此閒坐片刻,賞花會待會兒便要開始了。”那婢女盡職盡責地領完路之後,便行禮退了下去。

韓度月的目光在亭子裡掃了一下後,便落在了門窗大開的閣樓裡,此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不過也多是妙齡女子,也不知是這裡專門用來未出閣的小姐們,還是這賞花會便只邀請了這些人。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賞花的自然大多都是這些無憂無慮的少女們,至於那些已經嫁人的,就要爲着家長裡短而忙碌起來了。

“姑娘,咱們要不要尋個地方歇歇?”素然環顧一圈後,把目光投向了閣樓的一角,那裡人不多,又靠窗,正好可以看到外頭的景緻。

韓度月跟着看過去,也覺得那地方不錯,便點了點頭,兩人正要走過去,卻見一個明媚少女笑着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還徑直走到了韓度月的面前,落落大方地道:“這位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我怎麼瞧着有些面生?”

這少女身上穿着件桃紅色蝴蝶穿花妝花褙子,頭上戴着一套鑲寶石的蝴蝶頭面,面上略施粉黛,可謂是脣紅齒白,十分的明豔動人。

韓度月不認得這人,但她知道這人應該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落落大方。

一來,自己雖然是站在閣樓前,但是顯然比不過那些或坐或站在亭子裡的人來得目標明顯,可這人卻偏偏直接無視了旁人,來到了自己面前;

二來,這人一開口,聲音便十分清亮,一時間引得亭子裡的人都紛紛看了過來,自然也就注意到了韓度月;

三來,這人一上來便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韓度月可不相信這人只是在和她寒暄。

素然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她正要出面爲韓度月解圍,卻被韓度月捏了捏手,阻止了。

韓度月對着少女微微一笑,顯得十分天真:“我並不是哪家的小姐,這次也並非受邀前來,說起來,我根本就沒有接到請帖呢。”

這話很自然地便將旁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後面的話上,沒有受邀、沒有請帖,卻出現在了這人,任誰都會被這個問題所吸引。

少女抖了抖眉,姣好的臉上像是出現了一絲細微的龜裂,但她卻不得不順着韓度月的意思問道:“那這位姑娘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是我對縣令府上的美景仰慕已久,早就想要前來拜訪,只是因身份低微,一直不得機會,”韓度月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面上沒有絲毫忸怩,反倒顯得十分坦率大方,“這次正巧我的未婚夫在縣令大人的邀請之列,我便徇了個私,千方百計地將他的請帖討了來,這纔有機會來了這裡。我知曉自己這樣做實在是不妥,只是我也確實是對這裡嚮往已久,所以還請您不要爲此生氣,若是您覺得我不該出現在這裡,我這便離開就是。”

隨着這話說得越來越多,少女臉色的裂痕也越來越明顯,等到了最後,已經掛上了少許的陰沉。

這少女正是這縣令府上的千金小姐,孫小姐。

方纔那門丁見到宋凝的請帖後,便急急忙忙去了孫小姐那裡,這本就是孫小姐提前吩咐好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結果孫小姐在得知宋凝的請帖竟然是被一個少女拿進來的時候,便再也坐不住了,在問明這人的去向後,孫小姐便直接殺了過來。

她的本意是想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然後再將她借用一個男子請帖的事情說出來,讓這人名譽掃地,可這人卻偏偏輕輕巧巧地將這件事給揭了過去,甚至還帶出了“未婚夫”這樣讓她覺得惱火不已的稱呼!

這簡直就是在當着衆人的面打她的臉。

按理說這樣明晃晃地說出這番話,也足夠受人唾棄了,可她偏又拿對縣令府的“仰慕”做幌子,這下子就更讓她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