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屋子裡，秦暖暖是核心，她的一舉一動，衆人都格外在意。
即便她頭戴斗笠，可那目光的方向，大家不會感應錯。
她一雙眼睛看過去後，無數道目光紛紛落在杜仲身上。
“你是誰？”“哪家店的？”“看起來面生得很……”衆人紛紛問。
杜仲沒想躲過秦暖暖的目光，早在進門的時候，他就看見秦暖暖看見他了。
“秦姑娘，別來無恙？”杜仲從人羣中擠出來，抱拳。
“託福，一切都好。”秦暖暖笑，“沒想到今日能看見杜先生。”
“不才打算在大慶開個鋪子，恰看見秦姑娘給衆家掌櫃送貨，便一起跟過來了。”杜仲再道。
“好說，若有需要，杜先生說一聲就是，我們家必定竭力滿足。”秦暖暖道。
杜仲抱拳，再退了回去。
衆人見他和秦暖暖熟，看他的目光便不由帶了幾分羨慕，和秦家熟，意味着根本不需要顧忌錢掌櫃從中作梗，不怕拿不到貨。
“衆位，就剛纔各家報的數量，我們算了下，差不多一共10車到11車。這個數量我們家不是拿不出來，我也不是不想賺錢，但我依然會建議大家少要點。”秦暖暖徐徐開口。
“第一，面霜和藥膏的主要成分，大家應該猜到了，是豬油。豬油放久會壞，我們的面霜和藥膏也不例外，我建議大家每次少進一點，加大進貨頻次，這樣才能保證拿到手上的是最新鮮的。”
“第二，聽聞前些日子，面霜和藥膏在短短兩三內搶購一空，大家有沒有想過原因？那是因爲價格低，貨物少，又恰逢新兵入伍，對藥膏的需求大。今日後，各家店貨物都比較充足，那種搶購一空的盛況，再次發生的可能性不大。至於分店，更是需要時間讓當地大衆接受，不宜進貨太多。”
“第三，價格方面，我這邊4文錢一包的價格不會變，希望咱們大慶郡本地的價格依然穩在5文。至於你們其他分店，因爲有運輸成本，你們賣多少我不會過問，只希望不要超過10文。我做這款面霜的初衷是讓老百姓買得起，用得起，希望大家能成全我這一點點初心。”
說到這裡，秦暖暖起身，朝衆人行了一禮，衆人忙回禮，紛紛贊秦暖暖高義。
“第四，你們要的量實在太大，我和哥一板車一板車送不現實。若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派車直接到我家取貨，我們約定好時間，你們用馬車拉貨的話，一次可以拉很多。我家就在大慶郡往西20裡左右的新陽村，到了後問問秦家在哪裡，村裡人都找得到。”
秦暖暖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掠過，以徵求衆人意見，只見有人當場頷首，派一輛馬車取貨而已，不是大事，也有人竊竊私語，打算需求量不大的幾家輪流派車取貨，問題也不大。
“若是今天能定的，我們寫個字據，往後就按照字據上的時間和數量供貨，咱們第一次建立長遠關係，你們對我的信任度也不夠，今日不收任何定金。待到下批供貨，我會收20定金，不知大家能不能接受？”秦暖暖問。
衆人相互看一眼後，再次點頭。
“定金這塊，無可厚非。”鮮掌櫃開口，“只是——”
他頓了一下：“正如秦姑娘所說，咱們剛開始合作，彼此信任度不夠，作爲商家，我們也會有擔心的地方，比如面霜和藥膏的質量，能否長期穩定？在下最怕的情況是，前期質量很好，後期爲了追逐利益，面霜和藥膏質量一降再降，那就不美了。”
“這點鮮掌櫃大可放心，咱們在字據上可以寫清楚，倘面霜和藥膏質量有問題，我給全部換貨。”秦暖暖頓了一下，“從下一批產品開始，我會在外包裝上寫上生產日期，只要三個月內，產品質量有任何問題，我都給換貨。”
“如此，那在下就沒有問題了。”鮮掌櫃再次拱手。
三個月的保質期，秦暖暖說這話其實是有所保留的，按照系統給出的方子，上面寫的是半年不壞。
她沒具體測試過面霜能保質多久，便把時間直接縮水了一半。
衆掌櫃再討論了一番，有的當場與秦暖暖簽訂了下次訂購合同，有的表示要和東家商量，過幾日到新陽村找她，秦暖暖一一應下。
秦二就着錢掌櫃外堂，把板車上貨物分給衆掌櫃，並收取銀兩。
錢掌櫃奔走在外堂和內堂之間，一個勁兒唉聲嘆氣，說衆掌櫃擋住了他家生意。
衆掌櫃有的笑笑，拍拍錢掌櫃的肩，安慰道，“錢掌櫃受委屈了，心疼你”；有的朝錢掌櫃拱手，“多謝掌櫃款待，碧螺春味道很好”；還有的“哼哼”兩聲，連句好話都沒有，活脫脫他就是被人排擠的奸商……
錢掌櫃不光心痛，膝蓋還痛，莫名被人戳了一箭的感覺。
秦暖暖卻是安慰了他兩句：“別隻看眼前，外面人來人往，多少人看見衆掌櫃從你這裡拿面霜和藥膏走，未來幾日，肯定是你店鋪銷量最好。”
錢掌櫃認真想了想，覺得甚有道理，當下就不埋怨了，就連損失的碧螺春的痛，也似乎減輕了幾分。
待到送走最後一位掌櫃，秦暖暖這才活動了一下腕關節，放下紙筆，再次向錢掌櫃道謝，然後與秦二離開。
“妹兒，我剛纔沒看錯吧？混在掌櫃中那位，是杜大人，杜壯士？”秦二問。
“是他。”秦暖暖揉揉眉，有種撒一個謊，就要用100個謊來圓的疲憊感。
“他怎麼又到了大慶郡？我記得他不是跟着二師兄嗎？”秦二問，“二師兄飛昇沒帶他啊？”
“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前幾日和二師兄溝通時，他明明說他已經飛昇了，不知那個環節又出了問題。”秦暖暖嘆一口氣，“又或者，不方便帶人，畢竟，二師兄的相好有點多，玉帝家那位，又是個大醋罈。”
秦二跟着嘆氣：“若真沒飛成，你二師兄可真夠倒黴，若有機會遇見，你好好安慰下他。”
秦暖暖“恩”了一聲，然後看見——
真夠倒黴的二師兄正華麗麗站在離他們不遠處，而且，正望着她。
就彷彿，專門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