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掌櫃心裡苦，看着這羣人不請自來，他特想說的是：你們快走吧！這裡就沒你們的位置！我一點都不想招待你們！
只不過，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這話他說不出口！
更重要的是，這羣人實在太可惡，集結了全大慶所有雜貨鋪，若這麼多家雜貨鋪一起擠兌他，他怕就很難立足了。
“阿山，給衆掌櫃上茶！”錢掌櫃喊。
“別弄得太好，極品龍井、鐵觀音就不來了，省得把錢掌櫃喝破產。”鮮掌櫃笑着客氣道，“我和秦家兄妹喝一樣就行。”
錢掌櫃心頭一口老血，他這個店裡，最好的茶就是款待秦暖暖和秦二的碧螺春，這鮮掌櫃，肯定是故意的！
“我們也是，和秦家兄妹喝一樣就行。”衆掌櫃紛紛表示。那語氣，那表情，就彷彿讓錢掌櫃佔了多大個便宜似的。
他們一羣人中，鮮掌櫃愛茶，既他說和秦家兄妹喝一樣，那必定是因爲秦家兄妹正喝的茶不差，他們很樂意看到錢掌櫃一臉肉痛。
叫阿山的店小二看向錢掌櫃徵求意見，錢掌櫃右手握拳，不動聲色將手移至胸口，使勁壓了壓，才把那口惡氣平復了少血。
他點了點頭，這羣狼狗，若不給他們上碧螺春，還不知道他們後面會怎麼擠兌他。
衆掌櫃心頭更樂，敵人越不開心，他們越開心，哪怕只是一杯茶。
“秦姑娘，秦兄弟，還記得16日前，二位拿了一批面霜和藥膏，在我等店裡買，當時姑娘說，半個月後，會再給我等送貨，不知姑娘可還記得？”開口的依舊是鮮掌櫃。
衆掌櫃隱隱以他爲首，他經營的雜貨鋪也確實是大慶郡最大的。
他的眼水很好，十多日前就發現秦家三兄妹是秦暖暖做主，今日亦如此，秦暖暖雖坐在秦二旁邊的次座，可她拉秦二坐下的動作很明顯。
“記得。”秦暖暖笑，她的下巴朝外堂方向微揚，“貨也已經帶來了，就在外面板車上，不知衆掌櫃看見沒，比上次總量多多了。”
衆掌櫃頓時放下心來，聽秦暖暖的意思，她和錢掌櫃還沒談妥，既然沒談妥，就還有他們一杯羹。
“不知秦姑娘今日什麼時候送貨？”
“依我看，既然大家都到了，就別麻煩秦姑娘送貨了！一個姑娘家，東跑西跑也累。”
“說得真是太對了！乾脆我們就借錢掌櫃這寶地，直接把貨分了，把銀子交給秦姑娘。”
“沒錯，我們還可以把往後的合作一起談了，秦姑娘大概多久能給我們供一次貨，每次能有多少。”
“就前幾日那波搶購潮，依我看，無論秦姑娘供貨多少，我們都能銷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價格太低！”
“秦姑娘，咱們都是生意人，都是爲了賺錢，我們能不能把價格提高一點？”
“是啊是啊！你上次說一包5文錢，結果一眨眼就賣光了，依我看，我們完全可以賣到6文錢，8文錢，就算10文錢，也不過香膏價格的一半，絕對也是熱銷！”……
掌櫃們衆說紛紜，所有目光都盯着秦暖暖。
錢掌櫃雖坐在自家店主位，可他深覺得，這裡沒他什麼事了！
不，這些人是來搶他錢的。
碧螺春很快端了上來，說得口乾舌燥的衆掌櫃接過茶杯，牛飲一般大口喝了起來。
錢掌櫃再不動聲色捂胸，好痛！
要找東家哭訴。
“天！這竟是碧螺春！”終於有一個掌櫃如發現新大陸般，他放下茶杯，朝錢掌櫃抱拳，“錢掌櫃真可豪氣，隨隨便便都用碧螺春款待。”
“定是前段時間賣白果賺翻了！還有幾隻朱雀肉身。”又一個掌櫃道。
錢掌櫃痛並快樂着。
這羣人就是嫉妒，嫉妒他運氣好，賺錢了！看着這羣人嫉妒的目光，他的心情很好。
至於痛，也是真痛。
碧螺春不便宜啊！成本也是錢。
“秦姑娘，你覺得怎麼樣？”鮮掌櫃問。
“多謝衆掌櫃體恤。”秦暖暖抱拳，“今日帶來的面霜和藥膏，本就是給衆位帶的，若錢掌櫃不介意佔用貴寶地的話，待會兒在這裡分給衆位就是。”
我介意啊！錢掌櫃內心嚎，這羣人在他面前分面霜和藥膏，這和分他的銀子有什麼區別？
這話他不敢說，不想赤果果得罪全城雜貨鋪和胭脂店掌櫃，更不想得罪秦家兄妹，他和秦家兄妹未來的路還很長。
他有預感，秦家兄妹將來帶給他的財富，遠不止他能想到的。
“秦姑娘爽快。”鮮掌櫃抱拳，隨即歉然，“之前見秦姑娘直接進了錢掌櫃店面，一路沒有停歇，生怕秦姑娘忘了與我等的約定，如今看來，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啊，秦姑娘信守承諾。”李掌櫃跟風，隨即狠狠剜了錢掌櫃一眼，“不是普通人三言兩語能欺騙的。”
錢掌櫃再一口老血：“李掌櫃，你這樣說就不厚道了，我和秦家是老合作朋友，半個月前，秦姑娘第一批面霜和藥膏拿來時，也是第一個找的我。”
說到這裡，錢掌櫃挺了挺腰桿兒：“今日第一個給我家供貨也很正常。”
“那你要多少貨啊？”有人不耐煩問。
“當然是秦姑娘有多少，我們要多少！我們東家可不光大慶一個店。”嗷，驕傲！
衆掌櫃臉色齊刷刷變了，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秦暖暖，等待秦暖暖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剛纔還在說可以就地分給他們，怎麼現在變成錢掌櫃要所有？
“大家稍安勿躁，事實上，我和錢掌櫃在談往後的合作，錢掌櫃說，就外面那麼大一車，他一次完全可以全部要了。”秦暖暖道。
“我家也有分店。”“我們家也有。”……好幾個掌櫃開口。
“要不，我們就往後的合作，一起談談？能做主的，麻煩留下，不能做主的，也可以先聽聽大家的意見，然後回去後和東家商量下，商量好之後，我們再繼續談？”秦暖暖建議。
衆掌櫃彼此看一眼，皆沒有異議。
接下來的過程可謂順暢多了，各家掌櫃先介紹了各自店面的情況，再預估了一個一個月的銷售額，也就是他們下一次希望的進貨量。
秦暖暖問錢掌櫃借了紙筆，遞給秦二，秦二老老實實將衆掌櫃說的數字記錄下來。
最後再一彙總，竟是要5板車！
“還有我，我們家分店多，至少也要5板車。”錢掌櫃很豪氣開口。
衆人驚，心道：果然是大頭！該你得意！
當下又有幾個掌櫃略加了量。
秦暖暖略點了下頭，示意秦二同樣記錄下來，最後把目光落在一個站在衆掌櫃身後，不顯山露水的人身上——
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