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蠻橫小村姑

他倆之間的對話,木朗跟彩雲可不明白。

彩雲歪着頭看着他倆,“爲啥我覺着你們說話越來越奇怪了,我一句都聽不懂。”

木朗也來湊熱鬧,“大姐想看啥,我也要看。”

木香躲在被子下面,真想的把自己隱形了,這兩個熊孩子,非得刨根問底嗎?

赫連晟抱着手臂,笑的愜意,“你們大姐的心思,我哪知道,不如你自己去問她,你倆早點去睡覺,從明兒開始,我教你們臨帖。”

臨貼是什麼,他倆還不懂,但是沒關係,赫連晟懂就行了。

聽他們談話到尾聲了,木香再不敢躲了,鼻血已經止了,她也該閃人了,不然待會又得遭他毒手。

男人長的太好看,絕不是啥好事。

看着她領着木朗跟彩去,狂風似的奔了出去

赫連晟臉上的笑意濃的化不開,伸手拽着,她蓋過的被子,放在鼻子一似乎還殘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氣。

這香味,昨晚圍繞了他一整晚,讓他睡的很沉很香,一夜無夢。

且說,木香奔回屋,快速插上房門,然後靠着門大口喘氣。

彩雲坐在炕沿,見她好像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奇怪的道:“大姐,你究竟咋了,我看你一晚上都不對勁,魂不守舍的,該不會發生啥事了吧?”

彩雲年紀大些,心思自然細膩一些。

木香拍了拍胸口,走過去,準備脫鞋上炕睡覺,“啥也沒有,你別胡思亂想,趕緊睡覺,明兒還有好多事呢。”

說着,她又想起赫連晟說的,要教他倆寫字的事。

“既然他能教你們更好的,你倆都要用心學,大姐雖然不想你們能成大才,可以咱也要往好了學,往高了學,讓那些看不起咱們的人,都慚愧去!”

彩雲鑽進被子,聽完大姐的話,微微點點,“嗯,我會的。”

一夜好眠,赫連晟如此,木朗跟彩雲也如此。只除了另外幾個人。

木香做了一晚上的夢,倒也不是惡夢,就是夢裡多了個赫連晟,好夢也成了惡夢。

何安跟吳青跟其他暗衛,守着一處山洞過夜,凍的那叫一個慘。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小路上的雪化了不少,但還是挺泥濘的。

陳有發依舊趕着驢板車,深一腳淺一腳的出門賣豆腐。他現在也不是每天都出來賣豆腐了,因爲天氣冷,豆腐可以儲存,所以一般人家買了豆腐回來,放在井水裡養着,撒些鹽在裡頭,這豆腐就能保存好長時間。

於是,陳有發便每隔三天出來一次。每回都要路過木香家,帶幾板豆芽菜去賣。

有了良好的開頭,木香的豆芽菜也越做越多。

當然,不是要全部賣給陳有發,她盯上的,是福壽樓這個大靠山。

乘着今兒天晴,她就想去一趟鎮上,把豆芽菜跟香腸帶上,打開銷路。離過年很近了,也該備上年貨,準備過年了。

吃過早飯,木香叫彩雲拎了幾竄香腸,送去給大梅家跟王喜家。上回答應過的,自然不能失信,而且她還想借用大梅家的驢板車呢!

大門插上了,赫連晟便能在院子裡活動。

看她忙進忙出的,連個餘光都沒留給他,赫連公子不高興了。

“你要去鎮上?”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這些香腸都是樣品,只要有銷路,我還要做更多呢,”木香正在裝香腸,頭也不擡的回答他。

赫連晟俊眉微蹙,眸光瀲灩,“你現在缺銀子嗎?”

“這不是缺不缺銀子的問題,我有手有腳,難不成都要依靠着別人給的錢過日子?活了這麼大,我只明白一件事,”木香直起腰,認真的看着他,“活在世上,只有靠自己才最真實,別人啊,誰都靠不住!”

赫連晟抿着脣,眉間褶皺很深,半響才道:“那我陪你去!”知道她是個固執的人,也是個努力生活的人。

她不願受嗟來之食,她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努力,他便陪着吧!

木香嚇了一跳,“你陪我幹啥,何安不是說你不能出去嗎?現在村裡沒人知道你住在我家,你突然冒出去,會嚇死人的!”

“什麼叫我出去會嚇死人?有我在,你很丟臉嗎?”赫連晟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在收攏。

感覺到他不爽了,木香趕緊好言哄道:“沒有沒有,你想多了,我這還不是擔心你的安全嗎?再說,萬一讓你的仇人知道你在我這兒,不光你有麻煩,那我也有麻煩不是?大俠,您行行好,我只是個平頭小老百姓,您不能不給我留活路吧!”

赫連晟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化莫測,“想要安全,那便跟我回去,誰也不敢動你。”

木香滿臉錯愕,他這算不算乘火打劫?乘人之危?居然在這種時候,想誘拐她,用心也忒險惡了。

木香訕訕的笑了,“免了,我在這兒挺好,只要您不給我招麻煩,相信沒人會注意見到我這麼一個平凡的村姑,不跟你說了,我去趟菜園。”

惹不起,她能躲得起吧!

木朗坐在廊檐下臨字帖,這是赫連晟一早讓人送來的,也不知他是從哪搞來的,這些貼子,看上去價值不菲,應該都很貴吧!

木香對於這些貼子的價格真的很好奇,也不知能賣多少錢。

赫連晟若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估計得打她一頓屁股。

這些貼子的價值,買下一個福壽樓都綽綽有餘,皇家御用的東西,能是普通的東西嗎?

拿了菜籃子,一手扛着鐵鍬,關上大門,木香便去了菜園。

其實也沒什麼好弄的,菜園壟上還覆蓋着雪,也不能挖,不能整理,一腳踩下去,鞋子都快陷進泥巴里了。

木香挽着褲腳,拔了些青蒜苗,鏟了一籃子烏菜,又挖了些香菜跟菠菜。

門口那塊地裡的胡蘿蔔,已經長開了,之前,她挑着太密的部分撥了些扔給雞吃,這樣能讓胡蘿蔔長的更好。

至於青蘿蔔,也到了該起的時候,等這場雪化的差不多,她便要將地裡的菜都歸置歸置。

哦對了,還得備年貨,買些豬肉,豬肝,豬蹄什麼的,回來醃了,過年的時候吃。還有瓜果糖糕,乾貨鮮菇什麼的。

她還沒在這個異世過過年,也不知這裡有什麼,只能到時候看着辦。

就在她想的出神時,從河邊走過來幾個人。他們好像是沿着河道一路走上來的,順着河勢,正要往上游去。

木香警覺到不一樣的氣息,擡頭去看時,卻迎上一雙陰沉妖嬈的鳳目,薄涼到近乎冰冷的溫度,顯示出這個人絕不是個善茬。

一個大男人,長着這樣的一雙眼睛,木香是很鄙視的,因爲很像人妖,要是化了妝,穿上長裙,肯定比女人還漂亮。

這雙妖嬈鳳目的主子正是袁夙,如果讓他知道,此刻木香心裡的真實想法,只怕要氣的內傷。

袁夙身邊的人,湊到主子身邊問道:“侯爺,需不需要,屬下前去盤問?”

袁夙目光不離站在遠處的木香,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也在驚訝於這個丫頭淡定,“一起過去。”

“是!”

一行幾個人,慢慢朝木香家的小菜園走了過去。

木香心裡咯噔一聲,看來何安說的話都是真的。真的有人在找赫連晟,還不是南晉國的人。

眼前的這幾人,雖然穿着與南晉國人並不區別,但骨子裡給人的感覺,卻根本不是本地人,很像外族。

這一點,木香自認不會看錯,殺手的直覺是很準。

等他們走近了,袁夙身邊的一個頭戴氈帽的大鬍子男人開口了,“這位姑娘,你別害怕,我們是路過此地的商人,沒有惡意,我們就想跟你打聽一下,你們村最近幾日有沒有陌生人出沒?”

他或許是覺得這樣說不足以嚇唬人,於是神態更加認真的繼續說道:“我們在行商的路上遇到賊人,走散了,就在這條河的下游,我們一路沿着河岸找過來,你要是看見了,麻煩請告訴我們一聲,我家主子必有重謝。”

大鬍子掏出一錠銀子,在木香眼前晃了晃。他相信,一個小村姑,肯定沒見過這麼大的一錠銀子,誘使她說實話,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他說話的同時,袁夙也在觀察對面女子的表情,看她由始至終,小臉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無風無浪,哪怕是大飛拿出銀子後,她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黑如晶石的眸光中,並無半點驚訝的之色。這就奇怪了,她真是個特別的人。

木香一手杵着鐵鍬,就那樣悠閒的站着,靜靜的等着他們說完。

大鬍子名叫大飛,他手裡舉着銀子,隔着菜園邊的小水溝,等着木香回答。

“你們說完了?”木香脣邊蕩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袁夙跟大飛都愣了下,她這話什麼意思?咋跟他們預想的不對呢!

木香用空出來的一隻手,一一指着對面的那些人,“你們這種人啊,自己智商低,就算了,但也別自以爲別人的智商都跟你們一樣低,還行商,還路過,我是單純,不是白癡,找人就找人,那麼多廢話幹啥,還拿銀子誘惑我,你媽媽從小沒教你,陌生人的東西不要拿嗎?”

她這一通說完,對面的幾人呈現呆滯狀態。

大飛跟另外幾人,臉都憋紅了,也不知是被木香氣的,還是被她罵的臉紅了。

想了想,那些話,那些個意思,好像真是他們說的,人家小姑娘也不是無中生有嘛!

袁夙手裡搖着摺扇,此刻,妖嬈的鳳目多了些別的東西,讓他整張臉看上去,更有了惑人心神的本錢,“姑娘,剛纔是我的屬下冒昧,我們的確在找人,但我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你如果知道,便告訴我們,我保你不會有事。”

大飛詫異的看了眼自家主子。他沒幻聽吧!他家主子居然給一個小村姑道歉,誰來掐他一把,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雖說木香是個顏控,但那也得分人,像眼前這位妖嬈長相的面孔,讓她看很不舒服,這人要是個女的,絕對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男人可以帥,也可以漂亮,但不能長的像個妖精,她討厭人妖。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麼意思,也沒見過什麼陌生人,我們村子小,很久沒有外人來過了,哦不對,你們幾個就是外人,我收回剛纔的話,準確的說,除了你們幾個怪模怪樣的人,還真沒外人來過,”木香不客氣的回答他。

袁夙的耐心用完了,鳳目眯着,閃現一絲陰狠,“我念你是無辜之人,可以不殺你,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有些人不是你得罪起的,奉勸你,日後說話行事,還是收斂些的好,殺你於我,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

大飛見主子生氣了,也火了,粗氣喝道:“哼,我早就想教訓這個小丫頭了,如此的目中無人,連我家主子都敢頂撞,要是不給你點教訓,你又怎知天高地厚是怎麼來的!”

見他要出手,袁夙沒有阻止。初見這丫頭,感覺她身上有種不同尋常的靈氣,與一般的姑娘不同。聽她講話,雖說字字帶刺,倒也有幾分意思。

可是張狂這種東西,用多了,難免要叫人厭煩。一個粗鄙的小村姑,雖然長的有幾分姿色,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在一國侯爺面前囂張。

大飛說着就要拔劍,準備跨過小溝給木香點教訓。

木香眼神又冷了幾分,不動,不惱,也不懼,“行啊,你們幾個大老爺們,要教訓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小村姑,我的確反抗不了,誰讓我沒武功,也沒背景呢,卑賤的身份註定只能讓人踐踏!”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帶着幾分譏誚,彷彿一人局外人,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碼。

她看着已經跨過來的大飛,笑了,“拿着你的劍,一劍砍了我,我保證不還手,也不反抗,不過你得記着,殺了我,也別忘了把我的屍體丟進玉帶河裡,別叫人發現了,不然會毀了某些人的一世英明!”

大飛懵了,這什麼情況,本來就想嚇嚇她,給她點教訓,誰說要殺她了?

袁夙跟他身邊的人,臉色也同樣很難看。說的好像他們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專幹欺負老弱婦孺的事一樣。

木香就在那兒站着,不動不皺眉。

看她這副樣子,別說大飛根本沒打算砍她,就是想砍,那也砍不下去啊!他是護衛,又不是殺手。再說,這丫頭除了嘴巴太刻薄之外,也沒威脅到他家主子的安全,他沒道理殺她嘛!

其實這個結果木香早就料到,現是大白天,又是在村子裡,他們幾個人出現在這裡,村裡肯定有人看到過。

光天化日,他們還不敢殺人。

看着大飛不動,木香笑了,“大塊頭,你怎麼不動啊,你不是要教訓我嗎?喏,我就站在這兒,你快來教訓我吧!”她這口氣,好像巴不得人家教訓似的,急吼吼的。惹的對面幾人真快聽不下去了,紛紛別過頭去。

就連原本臉色陰沉的袁夙,也露出幾分笑意,雖然很少,但好歹也是在笑了。

大飛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着她,“我不跟你這個無理的小丫頭計較,你讓我出手,我還偏偏就不出手了!”

“哦?你想罷手,可我不想,得罪我的人,下場可是很慘的喲!”她突然奔過去,起腳飛踹,撲通一聲,有人落進小水溝了。

也是大飛大意了,只以爲她不過就是個村姑,所以沒防備她會搞偷襲。

而木香動作又奇快,破布鞋上沾的泥巴都被甩飛出去,有些直接甩到對面。袁夙要不是躲的快,這華貴的衣服可就得遭泥點子攻擊了。

水溝不深,大飛落下去,就迅速站了起來,一把抹掉臉上的污泥,回頭就開罵,“你,你敢踹我!”

可是身後哪還有木香的人影,踹完那一腳,她還不跑嗎?

真要實打實的幹架,她哪會是這些人的對手。逞強的事,她纔不會幹。

袁夙一雙鳳目微沉,“行了,別嚷了,如果連她都能偷襲你,本侯不得不懷疑你的能力在退步。”

知道主子不高興了,大飛一聲不吭的從水裡爬上來。冬天的雪水冷的刺骨,他用內力,迅速將衣服烘乾,低着頭跟在主子身側。

袁夙不再看着木香離開的方向,而是轉身望向波光粼粼的玉帶河,沉聲道:“他或許真的不在這,我們找錯了方向。”

大飛雖然長相粗獷,可是能跟在袁夙身邊的人,都不簡單,聽見主子的疑惑,他試着問道:“侯爺,這附近有個鎮子,聽說還有個福壽樓,我們要不要去那裡看看?”

“福壽樓?既然是他開的,倒是有可能,走吧,咱們去瞧瞧,他傷的那麼重,不能讓太子捷足先登!”

“是!”

他們一行人,並未從村子裡穿過,而是繞了路,進了山。

這邊,木香拎着菜籃子回到家,對於剛剛發生的事,她覺得有必要跟赫連晟說一聲,以免影響他的部署。

當然,她只說了那幾人的出現,似乎在找他,至於她把大飛推下水的事,隻字未提。

赫連晟聽完之後,沉吟片刻,迅速招來吳青跟何安。也不知他對吳青吩咐了什麼,吳青很快又出去了,何安沒過多久也走了。

彩雲送完香腸回來,說起林長栓家的驢子,似乎生病了。

木香暗惱要壞事,好不容易碰上個晴天,還沒交通工具,難不成她要揹着東西,肯行去鎮上。外面都是泥濘的雪水,這裡又沒有膠鞋,只能穿草鞋出去,這一路走一下去,一雙腳也別想要了。

正在她煩惱之時,院門外忽然傳來幾聲馬兒的嘶鳴聲。

彩雲跑出去一看,歡蹦亂跳的跑回來跟她報告,“姐姐,有人趕了馬車在我們家門口呢,說是要帶我們一起去鎮上。”

“啊?哪來的順風車?”木香不太相信,被彩雲拖着走到了外面。

還真是,就在她這門外,停着一輛馬車,那馬兒一身黑亮的毛,身形矯健,很漂亮的一匹馬,至於馬車,外面蒙着一層深色油氈布,看不清裡面。

“不是順風車,是我讓何安去準備的,待會我跟你們一起去鎮上,”赫連晟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說話的時候,氣息靠的很近,近的幾乎都噴到她脖子上了,癢癢的。

木香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靠前走了半步。

何安笑嘻嘻的從馬車另一邊走出來,一身長工的打扮,還有補丁呢,頭上也戴着一頂舊草帽,遮住了半張臉,“咋樣,還不錯吧?”

“不錯是不錯,可這馬車不會一直就停在我家門口吧?還是剛剛趕過來的?那樣豈不是村裡人都瞧見了?”木香挺擔心赫連晟身份暴露的,萬一牽扯到她們,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

何安樂呵呵的道:“這些啊,主子早就想到了,馬車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只不過一直擱在山上藏着,怕你爲難,所以沒讓你知道,待會你們都坐進車廂裡,我來趕車,誰也不認識我,我扮個過路的,不就行了。”

赫連晟也道:“如今他們出現了,你一個人去鎮上我也不放心,我也的確有事,正好同路,把木朗跟彩雲也一併帶上,家裡有人替你看着,你只管把心放肚子裡。”

木香神色怪異的掃了眼赫連晟,撅着嘴沒講話。

這人太會算計了,揹着她,肯定還幹過很多事。只是……他做的這些,也不知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

木香有種感覺,自打赫連晟出現,她的人生軌跡似乎就被這個人牽着走了,想掰都掰不開,有種拖她下水的感覺。

木香一邊想着心事,一邊把目光放在赫連晟身上,想看透,卻又看不清。

赫連晟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意,淡的幾乎看不見,可是木香卻知道他是在笑的。

何安很快就把東西都搬上了馬車,彩雲跟木朗都很興奮,兩人都極少去鎮上,一坐進馬車裡,好像放出籠的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講個不停。

木香最後出來,仔細把堂屋門,廚房門,跟大門都鎖好。赫連晟就站在邊上等她,碩長的身形挺拔如鬆,連棉衣都不穿,只有外面加了件略厚的長衫,風一吹,倒是有幾分飄逸的味道。

木香撅嘴嘀咕道:“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傷還沒好,居然還穿的這麼少,也不怕凍死你。”

雖然她講話的聲音很小,可是赫連晟是什麼人哪,耳力不是一般的好。

只見他忽然湊到木香耳邊,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木香回頭瞪他,“臭屁,誰關心你了,我是怕你舊傷復發,又來煩我!”

說完,也不等他了,直接繞過他,跳上馬車。

赫連晟看着她逃避的背影,微笑着追了上去,緊隨她的身影,也跟上了馬車。

何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他家主子現在這副樣子,要是回京都,絕對沒人能認出來。

馬蹄踩着佈滿泥水的路面,不緊不慢的往臨泉鎮去了。

車廂裡空間不小,木板上還鋪着毛茸茸的毯子。他們進來之後,都脫了鞋子,踩在軟棉棉的地毯上,又暖和又柔軟。

木朗跟彩雲坐在最裡面,中間擺着一張小方桌,桌子兩邊還有抽屜,拉開之後有糕點跟水果。這些都是何安備下的。

他倆在裡面玩的高興,尤其是木朗,小臉上不僅寫着高興,還有幸福。

木香坐在靠近門簾的地方,赫連晟進來之後,也不坐她對面,而是順勢就坐到她身邊上,還故意擠了她一下,讓她往裡面過去些。

木香那個氣啊,有地方你不坐,非得跟我擠,人擠人,好玩嗎?

因爲有弟弟妹妹在,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忍氣吞聲。

可是赫連晟這個混蛋,好像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得寸進尺,乘着馬車顛簸之時,環住她的肩膀,將她圈進懷裡。

這個姿勢太彆扭了,木香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鼻間也全是濃烈的男性氣息,有點燻人,把她薰的暈乎乎,腦筋都有點不清楚了。

赫連晟卻似乎很享受,抱着悠哉悠哉的看着裡面的木朗跟彩雲打鬧。

還沒出村子,木香也不敢冒然掀開車簾子,不過還是能聽見村裡人議論他們坐着的馬車。好在何安辦事很牢靠,車廂選的很低調,就是這馬不一般,看身形就能看出來,只可惜鄉下人沒幾個懂馬的,懂牛的倒是不少。

不掀窗子,可也不能總被他這樣抱着。

木香扭了扭身子,小聲抗議,“你就不能坐對面去嗎?幹啥非得摟着,好彆扭的!”她怎麼有總錯覺,覺得自己掉進狼窩了,眼前這個人,簡直就跟餓了幾個世紀的野狼似的。

一有機會,就吃她豆腐,真把她當軟弱可欺的小村姑了嗎?

想到他的隨便,想到他的肆意妄爲,木香心裡升騰起一股怒火,擡手拍掉他摟着自己的手,冷冷的瞪他,“赫連公子若是想玩,鎮子上有一家花樓,你給我的銀子,足夠包下樓裡的花魁,需不需要我幫你打點一下?”

話出口的一剎那,她有點後悔,好像說的太過了。可是那又怎樣,他此時的舉動,根本就是在調戲自己,難道她看上去是那麼隨便的女子嗎?

木香生氣了,可是某人氣性明顯比她大多了。他一生氣,車廂裡的溫度瞬間降了好幾度,涼嗖嗖的寒風,在這小小的空間肆虐。

連彩雲都感覺到了,“怎麼突然變冷了,是不是哪裡漏風了?”

她扒着車廂四周看,真的以爲是哪裡漏風了。

赫連晟始終盯着木香,忽然手一揚,一塊藍布竟然從車頂降了下來,將車廂的空間一分爲二。

“彩雲,你跟弟弟好好在裡面待着,我跟你大姐有話要說,大人說的話,小孩子不能聽,知道嗎?”

這是赫連晟的命令,彩雲疑惑的看着他倆,直覺告訴她,這兩人真的有話要說。

她懂,木朗可不懂,擡手就要去掀簾子,“你們要說啥?爲啥我不能聽?”

彩雲把他拽回來,“都說了,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的,快來嚐嚐這個,你最喜歡吃的。”

聽了彩雲的話,木香郁悶的想撞牆。她親愛的妹妹啊,關鍵時刻,咋能把她丟給色狼了呢!

一轉頭,正對上赫連晟冷冷的目光,木香下意識就想逃,“那個,這裡太擠了,我去對面坐好了。”

“擠嗎?那這樣坐好了,”大掌一撈,托起她的腰。下一秒,木香便坐到了他腿上,準確的說,是坐到他懷裡,比剛剛的姿勢還要曖昧。

木香徹底的怒了,掙扎着雙拷抵上他的胸口,與他撇開距離,“你這是幹嘛?男女授受不親,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還是覺得我好欺負,可以任你爲所欲爲!”

手腕一動,一道寒光閃過,奇快的手法,就在眨眼之間,母指大小的刀片就抵在了赫連晟的脖頸處,大動脈的位置。

從前殺人的時候,她就喜歡人體的這個地方,最脆弱,只要刀片夠鋒利,很小的一個動作,便可以劃開大動脈,想救都救不了。

赫連晟豈會不清楚她手中刀片抵着的位置,可是他沒動,連眼睛都沒眨過,“你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好玩嗎?”

“不然呢?”木香被他悲愴的語氣弄的有點心虛,可是嘴上卻不肯軟下半分。說真的,他不笑的時候,的確很嚇人,凜冽的氣息足以把人凍死。

赫連晟盯着她白皙中透着健康米分色的小臉蛋,那麼嫩,叫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一雙如水般的美眸,因爲瞪他瞪的久了,盈盈的泛着一層水潤的光澤,朦朧的美感,直入他的心扉,擊碎他心底的防線,令他的心,軟的不可思議。

赫連晟炙熱的視線,在她的小臉上慢慢滑過,最後落在色澤飽滿的米分脣上。

心隨意動,這一刻的意識那麼的薄弱,他選擇跟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緩慢的低頭,吻上她的脣。

四片脣相接,仿若煙花般絢爛奪目,綻放在兩個人腦海中,開出一朵朵無與倫比的星光。

呼吸一滯,木香瞬間醒過神,猛然睜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太近了,近的她心兒慌亂。

她伸手想推開他,脖子也在拼命扭動,可又害怕被裡面的兩個傢伙發現,忍着嗚咽聲,她糾結的好辛苦。

赫連晟卻像是鐵了心,一手禁錮住她的腰,空出一隻手固定她的後腦勺,不讓她亂動。

就在木香被憋的難受,受不住想張嘴呼吸時,他的舌靈巧的闖了進來,攻城略地,胡亂生澀的攪動她口腔內,滑嫩的內壁。

如同他的人一樣,他的吻霸道而強勢,哪怕前一刻,他還是冷的,可這會脣舌卻火熱異常,灼熱的溫度似乎要將木香燒着一般。

恍惚間,她聽見腦中似乎有一根絃斷了,心,也跟着漏掉一拍,慢慢的往下沉。

可就在此時,赫連晟鬆開了她的脣,頭依在她肩上,埋入她烏黑的秀髮之中,粗重的喘着氣,在她耳邊罵了句,“小妖精!”

木香也在喘氣,可當聽見他這句似罵似調戲的話時,渾身的刺又豎了起來,四處分散的意識也回來了。

憤怒的推開趴在她肩上的那顆腦袋,漲紅着臉質問道:“赫連晟,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幹嘛?你,你這樣……這樣算什麼?”

雖然她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保守女子,可再怎麼着,也不能在沒成親的前提下,跟一個男子親熱摟抱吧?

赫連晟深深的看着她,被吻過的脣,越發的飽滿了,“算提前演示我們的洞房夜,木香,你跑不掉的,這一輩子,你非我不可,我也非你不可!”

木香心絃又動了一下。他說的‘非我不可,非你不可’是什麼意思?

赫連晟溫暖的大手揉着她的發,呢喃着:“不管未來的路多難走,我都不許你退縮,跟着我,一起走下去好嗎?”

木香明白他說的難是什麼意思,他那樣的身份,她這樣的身份,如果要往一起走,難度不亞於跨越千山萬水,可是……

“可是我並不想走進你的世界,我帶着他們倆個,在這裡生活挺好的,很安穩也很安靜,你的一切離我太遠,我無須去妄想太遙遠,又不屬於我的東西,”木香靜靜的看着車簾,透過縫隙,可以看見遠處被白雪覆蓋的田野。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赫連晟慌了,他掰過木香的臉,硬逼着她看向自己,“你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跟我去京城,你會有更大的天空,就算不爲我,爲木朗跟彩雲,可以嗎?”他退讓一步,只要她肯跟着他去京城就夠了。他有的是辦法,將她娶回府。留在這裡,離他太遠了。

木香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顏,抿脣不語。

去京城,說的好聽,是那麼容易的嗎?

她家現在的日子過的不錯,房屋都是重新蓋的,雖然沒有田地,她也不要田地,要來了,就憑她,也沒那個本事種。

可是在這裡自由啊,種點小菜,做點小買賣,日子過的多悠閒。

去京城幹嘛?

她在京城,一沒親人,二沒產業,拿什麼養活自己跟弟弟妹妹。

或許赫連晟說話算數,真的會娶她。可是像他們家那樣的大戶,娶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小村姑,一旦進門,還不得被人欺負死。

深宅內院,見不得人的勾當多了去了。

萬一碰上見個心狠手毒的,到時她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總之,也許過個十年八年,她心血來潮,會去京城玩玩,但不是現在。

想通了,木香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直起腰,跟他拉開距離,不冷不熱的說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沒那個想法,玉河村是個好地方,京城太遠,摸不着看不見的,我不會去。”

她以爲赫連晟會生氣,或是乾脆一怒之下,把她從車上扔下去。

可是他沒有,不僅沒有生氣,反倒笑了,似乎早預料到,她會是這個態度。

“現在不想沒關係,你總會想的,反正你不走,我便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除非遇上戰事,否則我一步都不會離開這裡!”

赫連晟像是跟她扛上,耍起無賴來了。

木香敏銳的捕捉到,他話裡的戰爭,覺得有些情況還是應該瞭解一下,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問:“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的姓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又是京城來的,到底是誰?”

“京城唯一赫連姓氏,只有一家,忠勇世家,威武大將軍,我全名叫赫連晟,記住了!”

他神秘的笑了,身子一側,握着木香的腰,將她移到了車廂裡,輕巧的跳下了馬車。

木香一怔,挑了簾子去看,這才發現,他們已經進了鎮子,而且已經到了福壽樓的後門巷子裡。

赫連晟就站在馬車邊,吳青不知從哪竄出來,恭敬的站在他身邊,不知說了什麼,令赫連晟眉頭輕蹙,兩隻手負在身後,目光看着遠方。

感覺到木香的視線,他轉過身來,走到馬車邊,原本冷冽的臉色已經全部收斂,換上了春風般的暖色。

“快下來吧,咱們從後門進去,避免不必要的注意,過來,”他朝木香伸出了手。

木香不語,看着那隻骨節分明,十分好看的玉手,實在不想把自己的手給他。

馬車又不高,她自己能下,跳一下又不會累死。

再說了,她是村姑,又不是千金閨秀,哪有那般嬌氣。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心裡一陣氣悶,打掉他的手,就要自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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