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要炫耀一下自己這幾個人割漆在行,沒想到這麼快就現眼了,吳三懶不敢再糊弄下去,把吳雄叫進來倆人嘀咕了半天,最後吳雄揣着吳三懶給他的銀子離開了吳家。
葉靜寧跟溫氏說了, 溫氏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家也不安心,就點頭讓他上山,葉靜寧臨走之前,葉靜客叮囑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以安全爲最重要,搞不定的事情就回來一起商量,葉靜寧使勁捏了捏她完好的那半邊臉,信誓旦旦的開口道:“你就放心吧!”
說走就走,葉靜寧起了個大早就揹着溫氏煮的十多個雞蛋上山了。不過心裡多忐忑,日子也得過下去。葉靜客跟溫氏一起伺候完葉知學,出門去墨房。
爲了瞧瞧吳吳三懶他們那到底有多熱鬧,葉靜客沒從村東頭走,特意繞了個遠,從村子裡穿過。這個時辰村裡人還真不少,一堆堆的站在牆根處,曬着太陽說着話,這裡面有許多陌生的面孔,見到葉靜客的時候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然後就聽有人小聲說,“那就是葉靜楷的妹妹,親妹妹……”
這情形葉靜客倒是不陌生,那還是她家剛到鳳棲村的時候,村裡有人對着她的臉指指點點的時候最常說的就是,那就是葉知學的小女兒,後來跟村裡人的關係融洽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了,現在聽在耳中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到底是從京城回來的人吶,心眼子比咱們這些只會敲泥巴的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我都不敢相信割漆的事情就是三個小孩一直瞞下來的,嘖嘖,我們還一直矇在鼓裡呢,人家在山上偷偷摸摸的賺着大把銀子。”
“要怎麼說無商不奸呢……他家以前是開鋪子的,遭了難纔回到咱們這窮山惡水的地方,剛回來的時候邪門事多着呢,差點沒被趕出去,後來靠着割漆開始籠絡人心,現在山上割漆的全是葉家人,葉家那些見錢眼開的可把她們當成寶了,要沒有葉家幫忙,也不至於瞞的這麼緊。”之前受了那麼久的氣,總算是熬到了翻身之日,看到葉靜客,吳正京故意提高聲音說道。
他旁邊另外一個吳家人眼珠一轉,配合他說道:“現在邪門的事也不少啊,那葉知學昏迷大半年了,不能吃喝,你們誰聽說過光靠藥就能吊這麼久命的?我看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
葉靜客突然停下來,轉過身冷冷的看着那幾張噁心的嘴臉,這裡有她認識的,想要幹活找她的時候說的那叫一個好聽,笑的那叫一個純良,現在覺得從她家得不到好處了,就瘋狗一樣開始亂咬了,什麼東西。
還以爲葉靜客聽到這些會夾着尾巴跑了,沒想到不但沒走還瞪過來,吳正京心頭火起,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雙手抱在胸前,一臉輕蔑的看過去,“我看你爹不是病了,而是因爲作孽太多遭到報應了吧,誰知道你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老的就剩下一口氣,小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聽說葉靜寧前幾日被人綁起來差點活活抽死,再不收斂點剩下那三口也沒有好下場。”
看着葉靜客越來越憤怒的臉,吳正京心裡暢快極了,嘴上的話更加惡毒,“都不知道你有什麼臉在路上走,長成這樣真他孃的噁心,看的我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出門之前能不能照照鏡子,把臉蒙嚴實了,我……啊!”
他正說的起勁,葉靜客快步上前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胯下,噁心人的話戛然而止,吳正京疼的嗷嗷叫,方臉扭曲着,兩隻手捂住襠部,豆大的汗珠子從臉上掉下來,眼睛一陣陣的翻白。
葉靜客站在他跟前,看着他像是瀕死的魚一樣挺着身體,面無表情的開口道:“你看你,說話沒有口德,老太爺看不過眼了,就想讓你斷子絕孫,我長的醜誰讓你看了,自己管不住眼珠子的話要不要我幫你……”說着葉靜客將指頭放在吳正京的眼眶上,微微用力,吳正京嚇的如同殺豬一般發出害怕的嚎叫,一隻手還捂着下半身,另外一隻手去抓葉靜客,夾着痛楚的聲音怒吼道:“你個小賤人想要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葉靜客當然不可能活活把他眼睛挖下來,嚇唬完了就把手收回來,向後退了兩步,吳正京眼睛血紅的想要撲上來,下身的劇痛讓他沒法保持身體的平衡,正搖搖晃晃的,被旁邊的人給攔住了,那些人都被葉靜客的動作給嚇傻了,誰能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敢對一個成年壯碩的男人動手,還是踢的那種要命的地方,剛纔那股狠厲勁當真把他們震住了,誰都不懷疑她真的想要把吳正京的眼珠子給活活的扣下來,我的媽呀,這丫頭也太兇狠了。
被激起火氣很快就被疼痛給吞滅了,吳正京咬牙切齒的看着葉靜客,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你、你等着……”
葉靜客聳聳肩,嘴角掀起,一臉嘲諷的開口道:“我現在就在這裡等着,你能把我怎麼樣?你要是不行,就去叫人幫忙,不過我還有活要做,可能等不了太久。”
連氣帶疼吳正京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大口喘着粗氣,口不擇言的罵道:“臭婊子,千人騎萬人壓的騷貨,臉爛穿了,不得好死……”
攔着吳正京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倒不是因爲吳正京罵的太難聽,而是眼瞅着葉家的那個丫頭又上前了,怕她再動手,幾個人趕緊連拉帶拖的把吳正京往後拽,他們的速度顯然沒有葉靜客快,葉靜客擡腿就衝着吳正京的肚子踹了一腳,她沒有太多的打架經驗,可是到底出身軍人世家,什麼軍體拳和格鬥術經常隔着玻璃看,耳濡目染,這一腳踢的相當的標準,吳正京這下沒有功夫再罵人了,肚子和下身疼的像是要炸開,他在地上滾來滾去,唉唉痛叫。
跟吳正京在一起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使勁推搡了葉靜客一把,怒道:“你要幹什麼?別以爲我們不打女人,你再動手試試!”
那人明顯色厲內荏,嘴裡放着狠話卻一臉防備的看着葉靜客,就怕這個瘋女人上來給自己一下子。
這個時候外村的幾個人有點害怕了,本來就是發發牢騷,誰知道會突然打起來,吳正京嘴巴確實缺德,可這小丫頭下手實在是太狠了,怕再這樣下去會出事,趕緊勸道:“別說了,把人擡回去瞧瞧吧,疼成這樣,可別是踢壞了哪……”看吳正京捂着的地方,他們都覺得下身一陣陣的發涼。
他們這麼說正中吳家那幾個人的下懷,把人擡起來就走,葉靜客垂下眼睛,真是龍生九子各不同,正林叔竟然跟這樣的人是親兄弟,真個讓人想不通。
遇到這檔子事,葉靜客就沒再去墨房而是回家,正林叔她那幾個嫂子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去家裡鬧事,她娘一個人可不好應付那些潑婦,她不放心。
家裡有客人,四個婦人正坐在那小聲說話,除了隋氏還有一個葉靜客臉熟的,好像是在三太爺家見過,剩下那倆有點眼生,不過她娘跟她們說話熟絡的樣子,應該之前也來過家裡。
秦少年依舊在搬石頭壘牆,現在他已經清出來大半畝的地,挨着牆的那一大片地面全是坑坑窪窪的,那天葉靜客隨口說了句要是要是外面種一排樹就好了,有陰涼還能遮遮人過往的人眼,秦少年便跟吳正林去挖小樹苗,栽了三十多棵,每天都得澆八九桶水,秦少年不太願意去村裡,吳正林打好水提到村東頭,然後秦少年從那接過來再拎到墨房這裡,倆人有時候早上去有時候傍晚抽空去,磨合的相當有默契了。澆水澆的勤,樹苗活了大半,細條條的一棵棵,隨風搖擺着,從遠處看還沒有野草歡實,在近處瞧,舒展着柔嫩的枝條,還挺精神的。
眼瞅着就要進九月,每天燥熱的時辰也越來越短了,早晚涼爽的很。幹了一會兒,秦少年過來喝口水,偶爾往小路那邊看兩眼,今天這個時候葉靜客還沒來,不知道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情。這個時辰陽光還不太烈,幹了半天身上一點汗意都沒有,暖暖的風佛過身體,十分的愜意。
兩道人影沿着土路由遠及近走過來,走到離墨房不遠的地方停住了,好像不能確定路似的,兩個人前後左右的張望,猶豫了一會兒,便分開瘋長的野草向這邊走過來,秦少年把石頭放下走到石牆外面,這裡輕易不讓陌生人進入,有什麼事情在外面說就好了。
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附近幾個村子的路怎麼走秦少年也清楚,如果是問路的話不需要招呼吳正林出來。那倆人看上去像是趕了挺長的路,身上灰撲撲的,頭髮看上去也有些髒亂,身體倒是挺壯實的,一高一瘦,走到近前,高的那個彎腰作揖道:“小兄弟,請問一下鳳棲村怎麼走?”
聲音非常嘶啞,乾巴巴的像是在砂紙上擦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