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文確實不多,尤其還是整天在山上,比在縣城幹活多了幾分危險,不過對於大多數村民來說,閒着可不會有錢飛到手裡來,有的幹肯定不會錯過機會,所以想上山的人肯定少不了,這點早就想到了,倒也沒有什麼覺得意外的。
如果放在以前,十二文一天大傢伙連想都不用想蹦高就去了,這活一干就是一兩個月,一個人就幾百文呢,家裡勞力多的去個四五個,兩個月能把一年的收成給掙回來,可是凡事最怕對比,有了葉家那一天一百多文的在前,不少人覺得少,私下找吳三懶,讓他再給說說,吳三懶屁股正疼的厲害呢,聽到這話忍不住沒好氣的開口道:“葉靜楷他們倒是給的多,你怎麼不去啊,他就打腫臉充胖子吧,看還能支撐多久,早晚完蛋的貨。”
那人被搶白了一通就訕訕的不再說什麼,出去把吳三懶說的話說給剛纔慫恿他來問的人,一個個的嘆了口氣,看來也就這樣了。
這一天,附近幾個村子因爲這個消息都沸騰了,紛紛過來打聽,鳳棲村的人倒是一反常態的平靜,大部分葉家人對吳三懶的事情嗤之以鼻,這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也能成事,老天爺這個瞌睡也打的太大了,也有一小部分人偷偷摸摸做些事情。吳家人的心裡就複雜多了,有些人覺得吳三懶給此舉給他們長臉了,以後誰想上山割漆都得來找他們來,有些人覺得幹一個月三百多文頂人家兩天掙的錢,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也有一小部分打從心底不相信吳三懶,寧願不掙這份錢也不給吳三懶幹活,這樣的不多,吳正熊家就是其中之一,吳雄找上門的時候,沈氏就說了一句話,餓死也不掙吳三懶那份錢,回到屋裡就耳提面命的跟幾個孩子說,誰也不準去跟他們亂撘撘,吳三懶那種人上了天也是個王八蛋云云,吳正熊聽着不說話,心裡也是認爲少跟吳三懶有牽連纔好。
姜楓把村裡的情況大概一說,葉靜客做到心裡有個數,讓她以後做繡活來這裡,倆人還能說個話,蓋房子的時候時不時就過來送飯,蓋好了之後反倒不來了,姜楓說她之前來過一次,只有吳正林在,她去縣城了,葉靜客現在安全意識也上去了,告訴姜楓如果想來,就早上去找她,倆人一起過來,這麼大一片荒地,一個女孩走來走去的還是有些讓人擔心。
姜楓是想過來的,可是她擔心過來耽誤葉靜客幹活,不過現在看,她好像也不怎麼忙,自己沒事的時候可以過來看看,天天在木屋裡呆着實在是太悶了。
倆人剛開始說話是面對面坐着,說着說着就並排躺在炕上,吳正林和秦少年都在西屋住,東屋一般就用來招待人,當然了,迄今爲止也就她倆哥哥還有姜楓和楚天逸來過,想到楚天逸,葉靜客不由得有些出神,這傢伙就這樣到處跑啥時候身上的傷才能好。
倆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上午,中午結伴一起回村裡,路上遇到二十多個人,都挺面生的,他們看到葉靜客臉上都呈現不同程度的驚訝之色,表情明晃晃的顯示着,見過醜的,沒見過這麼嚇人的。
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視線,葉靜客並不在意,甚至還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就聽到好幾道抽氣聲,擦肩而過之後,不少人還回頭瞅呢,其中一個人頻頻向後看,旁邊的人懟了他一下,“長的標緻的多看幾眼還說的過去,跟夜叉似的你一個勁的看不怕晚上做噩夢啊。”
那人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把頭轉過來解釋道:“剛纔過去那個應該是葉知學家的小女兒吧,他家大女兒長的那可是如花似玉,把楊多壽迷的這麼多年都忘不了,姐姐長的好,妹妹應該也不錯不了,要是沒有那道疤,估計也挺好看的,真是可惜了……”
前面有人嗤笑一聲,反駁道:“那可未必,一個娘生的還有醜俊之分呢,更何況她倆不是同一個娘,聽說葉靜月的親孃是個大美人,葉知學後來娶的媳婦就不知道了,不過再好看也沒什麼用,就那疤往臉上一橫,就是天仙也沒用了。”
這次花開之後五感變得靈敏的葉靜客:“……”背後說人家能不能遠點再開口啊,都聽見了!
回到家以後葉靜客沒進屋,先繞到房後,找了個角落,瞧瞧左右沒人,閃身進了蓮花空間。
還剩下十片花瓣的蓮花風姿依舊,琉璃光華在花瓣以及脈絡間流淌,流光溢彩,葉靜客坐在蓮花前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怡人的香氣,蓮香入鼻,身體裡的沉滯之氣一掃而光,身體瞬間就輕盈了許多,此時葉靜客就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吸食花瓣精華的妖精,還不用操心化形的問題。
假裝吐納了一會兒,渾身充滿了力量,葉靜客就開始擺弄湖邊的東西。黑土地上放了個小桌子,桌子上擺着瓶瓶罐罐,這裡的罐子雖然大小相同,一模一樣,可是用途不同,純花瓣靈液是給她爹服用的,靈液與水一比十混合的是往家裡的水缸倒的,靈液與水一比十五混制的是用來往墨泥里加的,一比二十的稀釋靈液是往茶水裡放的,現在泡花茶的大碗裡裝的就是這種,碗裡的靈液裡面泡着花茶,這些都是她上次去縣城特意買的,有茉莉和玫瑰兩種,分別在泡在兩個碗裡。
十幾文一兩的花茶不是最劣質的也更上乘的差着,原本賣相一般的花茶在靈液裡泡了幾天之後完全張開,一朵一朵漂浮在水面上,茉莉嫩綠青白,玫瑰嬌豔似火,一朵朵水靈靈的,時而有水珠從花瓣上滾落,跟還長在花枝上一般。
對着這樣一朵朵花瓣,從裡面撈出來簡直就跟辣手摧花的行徑一樣,但是葉靜客還是狠着心伸手把兩個碗裡的花瓣都抓到旁邊的空罐子裡面,以備不時之需。
折騰完了,從空間裡出來,回到家裡,飯菜已經做好了,上午剛泡過藥浴,西屋還有一股濃重的藥味,早就習慣了,根本不會影響食慾,葉靜客吃了一碗半最先吃完,然後去餵了靈液,又朗讀了一篇《老人與海》,抑揚頓挫的讀完,葉靜客歪着腦袋問感想,躺着的人沒有給出任何的迴應,葉靜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爹,你攢下的功課實在是太多了!”
“靜客,你又在爲難爹呢?”葉靜寧吃完進來,西屋的動靜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葉靜寧這是在替葉知學抱打不平呢。
此時葉靜客的心情跟那些班裡同學沒完成作業的老師一樣,平靜的臉上隱藏着暴風驟雨,轉過頭來看着葉靜寧,“那你替爹說一下吧。”
葉靜寧:“……”做什麼這麼認真啊。
說完葉靜寧又開始伸手伸腳,轉轉脖子,彎彎腰,跟做熱身運動一樣,葉靜客瞥了一眼,“你想上山?”
葉靜寧把手放下,一臉驚愕的看向她,“靜客,你怎麼知道?”
葉靜客很想說你這麼問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還是眼睛,表現的這麼迫不及待誰看不出來啊,但是瞧着他那貨真價實的驚訝之色,有種被擊敗輸的心服口服的感覺,整理一下七葷八素的心情,無奈道:“要是覺得身體沒有大礙就去吧,娘留你在家多呆幾天是擔心你的身體,要是能跑能跳還拘着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你和大哥時不時的回來幾趟,要不我和娘會擔心的。”
葉靜寧從來沒有想過會從妹妹嘴裡聽到這麼善解人意的話,十分激動,兩隻手抓着葉靜客的肩膀晃了又晃, “吳三懶他們鬧出這麼大動靜,我擔心山上會出是什麼事情,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葉靜客被搖的頭暈眼花,把他手無情的推開,翻了個白眼,“這話跟娘說去,我纔不會擔心你。”
這話葉靜客說過許多遍了,葉靜寧纔不相信,尤其是見識過她拳打掌摑那個瘋女人之後,他堅信,那個女人的臉肯定沒他好的快!
葉靜寧跑出去找溫氏,葉靜客又坐回了炕邊,許久,輕嘆了一口氣,幽幽道:“爹,割漆尚且惹來這麼多的事情,賣墨的話更是不知道會怎麼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沒有權勢沒有靠山賺錢就這麼難嗎?爹,如果是你,現在該怎麼辦?”
哄哄嚷嚷了一天,晚上終於選夠了三百個人,工具是單管家找人置備的,清點好人數之後,只等着第二天直接上山,割過幾天漆的吳雄等人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師傅,一本正經的給幾百人傳授經驗,派頭倒是挺足的,就是有人問問題的時候就開始作難了,他們到底都是偷學來的,對割漆的許多事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結結巴巴的沒回上來,單管家輕飄飄的看了吳三懶一眼,“明天必須找來幾個明白人,這麼多人可不是爲了過家家。”
他這一眼讓吳三懶臉上的汗流下來了,不顧身體的疼痛撐起上半身,點頭哈腰道:“您放心,我一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