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野性,無論是什麼時代,哪怕追溯到遠古期也是一樣的。
被壓榨個乾淨的莊千落,累的幾乎都要睜不開眼睛,只好強撐着半眯的視線看向自家那個得意洋洋,無比精神的男人。
丫丫個呸的!
如果時代可以輪轉,就應該這樣形容此時的千城覆。
他的右手夾着明滅不定的香菸,左手端着一杯醇香的威士忌,斜倚再牀頭,一臉邪惡饜足的望着她,順帶吐出一個漂亮的眼圈,向她炫耀自己的能力。
然後她應該緊緊的咬着被角,眼底劃過滿滿的委屈,任由一行行清淚洗刷掉之前被迫的瘋狂。
想到這裡,莊千落無奈的閉了閉眼眸,對於男人的天性徹底的無語。
千城覆轉眸望向自家小女人的時候,就發現她對着自己在走神,眼神忽明忽暗,時而興奮時而委屈,俊美無雙的容顏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擡起長長健壯的手臂,將她抱進自己懷裡,修長的手指挑起她被汗溼的碎髮,小心翼翼溫柔的輕撫在她耳後。
“武功尚未恢復,身體卻有力氣許多了。你別擔心!時間很晚了,好好睡一覺。”他的聲音輕柔,似乎是故意想哄已經很疲倦的莊千落睡下。
說到好晚這個詞,莊千落纔想起花廳還有一位不速之客呢!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千城覆有沒有去見過他?
“之前小德子說九王爺來了,我讓他等着你回來,有事對你說。你去見過他了嗎?”莊千落強打起精神,決心一定要把該說的話,今天晚上都對千城覆說完。
千城覆面色不改的點頭,根本不會讓莊千落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他不解釋,莊千落也懶得問關於赫連辭睿的事兒,話題一轉:“相公,白芷顏和慕容明朗的婚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啊?一定要她們在一個月內成親!”
否則白芷顏的肚子,就真的等不了了!
關於白芷顏的婚事,赫連辭言會知道,千城覆自然也知道的。
但是……
“千落,我知道聘婷郡主對你有恩。只是她們的婚事……父皇一直都不同意。你知道爲什麼嗎?”想來想去,千城覆還是決定從最根本原因講起。
莊千落乖乖的搖搖頭,是真的猜不出來,到底有什麼原因,可以使皇上這麼狠心,棒打鴛鴦這麼多年!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聘婷郡主的父親是東嚴峻王,手裡掌握着北方二十萬的軍隊。而慕容家時代將才,就只說慕容老將軍,現在手裡也有三十萬的軍隊。強強聯合沒有錯!但是聯合的對象不是皇家,你覺得父皇會放心嗎?”若是當初白芷顏同意嫁給西寧王府,東西跨越大也不是問題。
但是如今,慕容明朗帶着十五萬軍隊,早早的支援在了極北戰場,一方獨大的結果,很可能是擁兵自重,皇上怎麼可能放心得了?
這種想法固然是皇上的自私,可是就算時間輪轉,換做別人來做皇帝,同意的可能性也很小。
尤其是在,東嚴峻王和慕容家這些年都不參加黨派之中,說好聽叫中立,不好聽的話,也可能是想獨大,換做是誰,也不可能放心的!
莊千落從來都沒想過,兩個人情投意合的成親,需要跨越的障礙居然會這麼大。
甚至連家國天下,以及手裡有多少實力都要算在內。
聽完千城覆明白的解釋,莊千落咬着脣角不語,因爲她之前像白芷顏保證過,不會藉着她懷孕着急成親的空檔,來要挾她加入誰的陣營。
雖然現在事實所迫,但她不想做那個食言而肥的人。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她是想不到了,只能求助於她家無所不能的男人了!
呃!最起碼,在莊千落的心裡,千城覆絕對是無所不能的。
千城覆聞言脣角勾起笑意,擡手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莊千落無語的咕嚕着慧黠水靈的眸子,看着面前明顯已經有把握的男人。
“我若是有辦法,就不會來求助你了嘛!”她眨巴眼睛很無辜的說。
卻不想,她家男人一聽這話,立時收了嘴角的笑意,哼道:“有辦法就不求助我?那你還要我這個做相公的幹什麼?”
“呃……對不起!我說錯話了!無論我能不能,我都會事無鉅細的彙報給我家男人聽。誰叫我家男人那麼優秀,那麼厲害,那麼愛我呢?”莊千落突然狗腿的勾住千城覆優雅的脖頸,然後一連串用了一堆肉麻的話,瞬即附帶一個笑顏如花般燦爛的表情。
千城覆聽罷這才滿意,低頭在她額角親了親,繾倦之間,才輕聲給她出主意道:“父皇兩天後就要舉行壽宴,使臣預定在一月之內離開,這也就是說,月琉穎公主一定會在一個月內進到你的手下,緊接着又要操辦紫汐和東宮珏的婚事,皇家最近很忙啊!”
“你若真想讓白芷顏嫁給慕容明朗,這事兒其實也簡單,無論赫連辭言怎麼攔着,父皇對於國事的用心,肯定會比照顧赫連辭言要來的多。你只要告訴白芷顏以國家爲名義,然後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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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莊千落的行程繼續是請安,以及下午去景欣宮報道,跟着董妃處理籌辦壽宴的事兒。
只是今天的莊千落身體又出了問題,時不時的心臟狂跳一頓,搞的本想找她麻煩的董妃都看出問題,愣是把這口氣憋住了,沒找她發火。
因爲沒有再遇到赫連辭言,莊千落就在黃昏的時候,按時回到三皇子府。
府內的宮人已經得到消息,開始張羅月琉穎公主即將進門的時候,一個個見到她,那是比她這個明明是新婦,卻要馬上迎接另一個新婦的新婦還要尷尬。
算了!不說繞口令了!
莊千落在心底暗暗告誡之後,之後就命令小德子去找太醫。
一頓懸絲診脈,再加上細細的盤問,結果只是給她開了一些養心的丹蔘啊!冰片啊!這一類的。
然後就按照命令躺在牀上靜養,連晚飯都不許她吃太油膩的,改成全素清淡好消化的東西。
心臟不舒服,渾身也是無力的,莊千落只好按照醫囑躺下休息。
卻沒想到,她這邊剛剛躺好,將宮人安排出去守着,大敞的窗戶那邊就跳進來一個人,嘩啦啦的銀鈴聲,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你怎麼來了?”莊千落瞥了逐漸走進的人,疲倦的再度閉上眼睛去休息。
如果不是昨天千城覆說,他的蠱已經解了不少,莊千落幾乎都要忘記,還有安果兒這麼一個人。
實在是因爲,最近安果兒都沒出現在她面前,事情忙忙碌碌就像做不完一樣,她哪裡還能記得一個好似無足輕重的人?
安果兒赤足走到她的牀前,一雙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嬉皮笑臉的模樣未變,卻是輕聲問道:“天還沒徹底黑下去,你就賴牀不起,是因爲病了嗎?”
“嗯,心臟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最近累到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你不用擔心!”說話間心臟又是一陣劇烈的亂跳,以至於莊千落幾乎是咬牙說完,最後的聲音也是隻張嘴沒發出來的。
安果兒漸漸收斂了嘴角的笑容,根本毫不客氣的直接坐到她的牀沿上,望着她的視線變得很複雜也很深沉。
“還說沒事?你的臉都疼白了。”盯着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的問。
被人看穿,似乎也沒什麼好假裝的了。
莊千落微微用力吸了一口氣,卻是用這口氣將自己軟綿綿的身子向裡挪了挪,和安果兒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安果兒也不理她的閃躲,只是開口繼續輕聲問:“你聽說了嗎?你家男人又要娶別的女人了!聽說還是什麼,關係到前線戰事的他國公主。你纔剛剛進門三天啊!這也太不拿你當回事了吧?小落落,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這樣傷害你,侮辱你,你都要癡心不改的在異界陪着他嗎?”
原來安果兒今天來這裡,是爲了問她這種話的。
莊千落很想大聲反駁安果兒,奈何不規律劇烈的心跳,使得她根本沒有一絲力氣,臉色煞白的望着安果兒,她只能用眼神來證明這件事和他想的不一樣。
安果兒可能也知道她現在不方便說話,便是繼續自言自語:“還是跟我回二十一世紀吧!那裡男女平等,生活自由,可以出去工作,可以不用看人臉色,更不用整天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被人殺頭!最最重要的是,那裡一夫一妻制,絕對沒有三妻四妾家宅不安的煩惱。”
莊千落不能說話,卻還是有辦法反對的!
於是,她將腦袋轉向裡面,直接用實際行動證明,她根本不想聽安果兒的話,更不想回去。
望着她纖細卻倔強的背影,安果兒原本準備了無數的話,這會兒卻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
再度沉默了一陣兒,安果兒終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妥協道:“好啦!我知道你還沒看清楚這個時代男人的真面目,而且你家男人長得那麼帥,就算是看臉,你應該也不會輕易被傷透吧!那也沒關係!距離咱們離開的日子,還有很長一段,我需要的東西也還沒找齊,你有的是機會反悔。”
莊千落心臟難受的說不出話,自然不會反駁他的提議。
安果兒又等了一會兒,見莊千落遲遲沒有反應,突然伸手將她背對他的身子拉過來。
結果就看到,莊千落正滿頭大汗,全身都在顫抖的硬扛着。
“你……真有那麼難受嗎?那你爲啥不告訴我一聲呢?”安果兒糾結的眉毛都立了起來,明明知道莊千落難受的開不了口,卻還是忍不住埋怨她只知道硬扛不出聲。
說完之後,安果兒趕緊把自己的牛犄角拿下來,熟練的打開上面隱藏的暗蓋,倒出一顆草綠色的東西,直接給莊千落吃了下去。
安果兒整天和蛇蟲鼠蟻打交道,如果莊千落能夠反抗的話,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吃安果兒給她的東西的。
奈何現在的她根本就是無力抗拒,只能睜着眼睛看着,安果兒將一顆很恐怖的東西,直接放到她的嘴裡,然後用力一拍她的後心,便強迫她直接吞了下去。
“你休息一下,三分鐘之後,你就會好很多。”安果兒說得無比肯定,就好似在炫耀,他的醫術絕對比所有御醫加一起都要好一般。
可是如果沒記錯,他是巫醫纔對吧?
自打吃下那顆奇怪的東西,莊千落的心跳速度明顯變得有規律,心口也沒那麼疼了。
她便有心思去琢磨,安果兒到底給她吃了什麼。
巫醫,除了會巫蠱,便是通靈。
難道……之前太醫院的王大人說得都是真的?
她的靈魂確實出了問題,纔會達到普通的大夫都看不好,只有巫醫能解決嗎?
想到這裡,莊千落又立時想到,當初那個老和尚囑咐她的話。
多多行善!結善因得善果!
“我……是不是真的靈魂不穩?只是因爲被迫的強勢和殺戮?”三分鐘過後,莊千落果然能開口說話了,只是問出來的話,卻讓安果兒氣不打一處來。
安果兒直接從牀沿蹦下去,一身的銀鈴嘩啦啦的響個不停,就像他此刻矛盾的心一般。
“莊千落,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你就不是這個時代人,無論你做什麼,幹什麼,你都不可能真正活在這個時代。你知不知道,留在這個時代越久,你不屬於這裡的靈魂就會越殘破?這與任何的殺戮和因果都沒有關係!完全沒有關係!”安果兒說得無比激動,就差用力跺腳亦是自己此話的重要性。
莊千落咬着脣角不語,也不知道是本能,還是因爲安果兒一直的想法,就是要她和他組隊離開這裡。
總之,她就是不願意去相信安果兒的話,哪怕她最近似乎一直都在感受這種殘破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