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千城覆醒來,多數時間都是在發呆。
可是就這樣說着說着話,他就突然像斷電的機器人一般,甚至還盯着她發愣,那可就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
莊千落擡手在千城覆的眼前晃了晃,有些擔憂的問:“千城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
都說醫者不能自醫,千城覆就算醫術不錯,估計給自己看病也不行吧?
所以對於他的身體,莊千落還是很擔心的,生怕那麼嚴重的刀傷,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千城覆回過神來,面色有些不自然,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把頭撇向另一邊。
莊千落卻仍舊是不依不饒的追到他視線的那邊,一雙慧黠晶亮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千城覆,擔憂的問:“哪裡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個大夫給你看一看?”
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也不管千城覆樂意不樂意,她用力點起腳尖,擡手就按在千城覆的額頭上,一邊測試他的提問,一邊喃喃道:“山裡風大,又是大半夜的,你怎麼把你的衣服給我了啊?我自己又不是沒有,只穿個單薄的裡衣怎麼行?肯定是凍感冒了!唉!”
就連莊千落自己都沒發現,爲了摸到千城覆的額頭,她不僅需要點着腳尖,更是需要緊緊貼在他面前。
如果可以用呵氣如蘭來形容,那麼此時這氣息,也必定是灼人的熱度。
千城覆白皙的俊顏瞬間紅了個透,第二次撇開臉,然後整個人後退了一大步。
即便是這樣,他似乎還是可以感覺到,她就在自己咫尺的地方一般。
莊千落愣愣的看着後退,好像相當不自然的千城覆,納悶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餓了。”千城覆胡亂找了一個藉口,就繼續向前走。
莊千落趕緊追上去,語氣裡充滿了擔憂:“還說沒事?你的臉都紅了!肯定是發燒了!咱們還是先去找大夫吧!”
“不用。”冷冷的兩個字,很明顯他的心情不好。
莊千落無奈的嘟嘟嘴,真是對這個倔脾氣的男人沒轍。
匆匆跟上他的腳步,她小聲的嘀咕:“我們去哪裡找吃的啊?”
這裡是古代農村哎!
沒有旅店,沒有飯店,甚至連小賣店都沒有!
就這麼個地方,他們沒有親戚可以投靠,還能去哪裡吃飯?
正說着,突然聽到頭頂上一陣:“咦啊!咦啊!”
此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又由近及遠。
居然是一羣南飛的大雁!
莊千落看明白低頭,就是這麼一轉眼的工夫,原本在身邊的千城覆不見了。
“……”還沒等她喊出聲,就看到那抹幾乎快要消失的銀色身影。
半個時辰後
莊千落左手拿着烤熟的大雁腿,右手前伸烤着火,一臉幸福的稱讚道:“千城覆,沒想到你手勁這麼大啊?只是拿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居然能把飛的那麼高的大雁打下來!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功夫呢?”
千城覆優雅緩慢的吃着另一個大雁腿,聞言深思一下,仍舊無果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好吧!
即便千城覆是這樣簡單的回答,莊千落仍舊還是明白他什麼意思。
無非就是,他失憶什麼都不記得。即便是自己本身的能力,他都已經遺忘到不會用了。
而且是被逼急了,他纔會展示出一些來。
“那以後沒事兒我就逼你一下,也算是幫助你恢復記憶了!嘿嘿!”莊千落有些得了便宜賣乖,一臉興沖沖的逗他。
千城覆擡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破天荒的迴應起她的玩笑:“你想我會什麼呢?”
“呃!這個嘛!”莊千落被問得一愣,用食指撓了撓額角,之後抿脣笑開了。
“我希望啊!我希望你會笑,希望你會哭,還希望你會多和我說說話。”
“……就這麼簡單?”千城覆不知該無奈還是好笑,只能定定的看着她。
“是啊!”莊千落用力的點點頭,卻在心底暗暗腹誹。
就是這樣簡單你都做不到,還嫌棄她的要求?
“我還以爲,你會希望我幫你教訓你四叔呢!”千城覆語調淡淡的聽不出起伏,卻是一語中的道出了她的心事。
莊千落慢慢收斂了笑容,然後將當初那個驚魂的夜晚,向千城覆細細講了一遍。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千城覆蹙緊眉頭,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裡,劃過一抹厲色。
每一次回憶起那個恐怖的夜晚,莊千落都會不寒而慄。
雙手搓了搓手臂,她卻故作輕鬆道:“沒什麼,不是都過去了嗎?而且那一次,真正吃虧的人也不是我。”
“所以這一次,你藉口是送你奶奶回來,其實是想來找你四叔報仇的?”和她相處那麼久,他又怎會不知道她是在強顏歡笑?
莊千落笑了笑:“是啊!所以我纔會主動說,要給爺爺去上墳。就憑他那心狠手辣的勁兒,和之前我砍在他身上的仇,他又怎會放過我呢?敵人主動出手也好,最起碼我有反擊的機會。”
說罷之後,又對千城覆頑皮的吐吐舌頭:“其實說起來,這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跟我來了,我一個人也鬥不過他。”
這就是現實裡,有男人的最大好處吧!
他就是她的主心骨,是她最大的依靠。
無論去往何方,無論面對什麼人,只要有他在,她都有信心,做什麼都敢!
而另一邊,老四媳婦正喝了滿肚子水,挺着圓滾滾的肚皮,對莊老四小聲嘀咕:
“你就讓你娘這麼回來啊?她不是喜歡呆在莊千落家嗎?五十里山路都跑了去,幹什麼說回來就回來?我們就要接收啊?”
“你趕緊想個辦法,讓她跟着莊千落回去,這樣咱家的負擔不知道要輕多少,剩下的口糧也好養活咱家兒子!”
沒想到,這一番平日裡經常說的話,得到的居然是自家男人的一個狠瞪。
“女人家家的,頭髮長見識短。少多事,我自有安排!”莊老四冷哼,眼底的殺意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