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娘的事情大家都放在身上,周氏得空了去了一趟許三叔家,許三叔已經可以下牀了可是一隻腳是瘸的,也不能下地幹活了。

周氏和許三嬸聊着天,暗裡勸許三嬸說花娘的事情,可是許三嬸鐵了心的要把花娘賣給那鰥夫。

陳氏一臉憔悴,只恨自己沒本事沒有生下個兒子,心裡也怨上花娘爹爲了別人的種同意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賣了。

周氏走前又好生安慰着陳氏,讓她放寬心,把自己的身子養好,日後才能看着花娘生兒育女。

這邊半夏和許老三收了攤子之後直接去了獵戶家。

那家人姓張,家中有兩個兒子,許老三的朋友張山林是老二。張山林的哥哥成親後就分了出去,家裡只有張山林和張獵戶還有秦氏住在一起。

半夏和許老三說明來意,秦氏很是高興,他們是山上的獵戶,山上的姑娘大多數都嫁到了山下,而山下的姑娘也不願嫁到山上來。

半夏與秦氏和張獵戶把花娘的情況說得很清楚,秦氏也沒說什麼,問過張山林的意見,見他也不反對,就託半夏前去周旋一番。

許老三見天色不早了便告辭下山回去了,第二日讓朱氏找了由頭把花娘母子叫到家裡來。放着母女二人的面把張家的情況說明。

“他們家獵戶長年居住在山中,不過生活不成問題,人也不野蠻。”

“家底還是有的,願意出六兩銀子聘花娘也妻,三書六聘都按照規矩走,還有成親之後小兩口也是要單獨分出去過日子的。”

陳氏沒想到事情還能變得這麼好,激動得握住半夏的手,花娘雖然沒有見過張山林可是也願意嫁到山上去。

她也不怕去山上吃苦,人家是獵戶肉不愁吃啊,山下的人還不是一樣的過苦日子。只要兩個人勤快,再累再苦也不怕,花娘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和他過日子一定會好的。

見母女二人同意了,大家都爲花娘不被賣給鰥夫高興。可是該怎麼跟許三嬸說就成了問題。

周氏一拍大腿:“我不是現成的人選嗎?那小子和老三是好友,我去也不奇怪正正好。也讓我掙掙媒錢。”

說定之後,花娘和陳氏就放下心回家等着周氏來。怕許三嬸那邊動作快有變故,周氏隔了一日就去了許三叔家找許三嬸。

許三嬸本來就是爲了錢,也不在乎是誰出錢。許三嬸的如意算盤也打得好,這正兒八經的孫女婿將來不也得孝敬自己嘛,可比賣給一個鰥夫划算多了。

在心裡這麼一盤算就答應了,還催周氏讓男方那邊早點來家裡定親,說白了就是怕到嘴的肥肉跑了。

在許三嬸一再催促下,很快花娘和張山林的親事就定了下來,張家一下聘許三嬸就把信息分給了花娘爹。

花娘爹迫不及待地把之前說好的兒子給帶回來了,那簡直當作是一個寶,含在嘴裡怕化了。而,那孩子因爲有許三嬸寵,有花娘爹寵,在家就是一個小魔王,簡直無法無天。花娘和陳氏在家都成了出氣筒了。

“娘,我咋看花娘爹帶回來的那個兒子和他長得那麼像呢。”半夏邊吃着西瓜邊和周氏她們嘮嗑。

朱氏一聽也點點頭,她早就想說了,那眉眼和嘴簡直和花娘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是親生的也信。

過繼那日,許三嬸和花娘爹高興極了,想着終於有香火了有根兒了,便花了錢請了許大伯和許老爹一家吃飯。

“而且我聽說,三嬸和花娘爹從不讓那孩子出門玩,一步院門也不準出。”林氏也在一旁說道。

“我的媽呀,這孩子該不會是……”朱氏的話沒說完,不過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周氏細想也不是沒有肯能,不過這可是大事可不能隨便亂說,要是被有心聽去了那可不得了。

“胡說什麼呢。”周氏呵斥道,“這話可不能出去亂說。”

“我們知道的娘,這不是就在你面前說說嘛。”半夏插科打諢道。一邊朱氏和林氏也哄着周氏。

“二奶奶,快去三奶奶家,出人命了。”

婆媳幾人正要起身去做事,院門外許大伯家的孫子急急忙忙跑來。

“什麼出人命了?”周氏被他地話着實下了一跳。

“三堂叔和三堂嬸打起來了,三堂嬸快被打死了。”

他口中的三堂叔和三堂嬸正是花娘爹和陳氏,花娘爹在三家兒子中排行老三。

周氏一聽這還了得,把腿就往許三叔家去,這花娘爹咋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朱氏三人也連忙跟在後面。

”老孃今天就是打死你了,我是你婆婆管教你天經地義。”

半夏幾人趕去的時候陳氏正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眼睛絕望的看着地上,任由身上的許三嬸打她。

花娘也被打傷躺在一邊,那新過繼的兒子也是對花娘拳打腳踢的,半夏走過去一把拉開他把他甩在一邊。

剛把花娘扶起來,不知從哪裡出來一個女人,想上前打花娘:“你是誰,敢動我兒子。”

朱氏和林氏見了立馬上前拉住她:“你又是誰?敢動我們家的人,滾。”

“你說你這是幹什麼?”周氏上前拉開許三嬸,“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樣打你兒媳婦。”

許三嬸這才住手,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陳氏,花娘連忙上前抱住她,母女二人身上沒一處好地方,任誰見了都不忍心。

“花娘娘嫁到你家任勞任怨,你何苦這麼對她?就欺負人家沒有孃家撐腰?”許伯孃實在看不過去許三嬸的做法,“我知道你是嫌棄她這麼多年只有花娘一個女兒沒有生下兒子,可是她的身子壞了懷不上孩子是爲什麼。”

周氏的話讓陳氏想到了什麼,哇的一聲哭出來,抱住花娘痛哭不已。朱氏和林氏也是心痛陳氏,不禁抹淚。

許大伯和許老爹這時候也趕來了,許大伯看着院子裡的鬧劇,氣得直跺腳,許家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陳氏突然推開花娘,衝到屋子裡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把躲在屋子裡的花娘爹拽了出來,半夏這才知道花娘爹剛纔一直躲在屋裡了看着妻子女兒被自己的娘打。

“大伯大伯孃,二伯二伯孃,我嫁到這個家這麼年,髒活累活都是我做。我也只爲許家添了花娘一個女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陳氏撲通一聲跪在許大伯他們面前。

“十年前我流產一個男娃,也是因爲他打我,從此傷了身子懷不了孩子。如今他有了親生兒子我們母女就是他的眼中釘。”

“求各位長輩做主,我要和離。”

“呸,想都別想,和離門兒都沒有,只能是我兒子休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許三嬸立馬反駁道。

許大伯瞪一眼許三嬸:“住口。”轉頭對陳氏說,“侄兒媳婦啊,家和萬事興,爲了花娘你可得想清楚啊。”

“大爺爺,我沒關係。”花娘開口道,“我娘再在這個家呆下去就沒命了。”

“你咋想的?”許大伯轉頭問花娘爹,他做爲許家整個大家長自然不希望兩人和離,到時候許家的脊樑骨都被戳了。

花娘爹看了眼陳氏,又看了眼站在一邊的那個陌生女人:“我不同意,她死都是我家的鬼。而且我還要再娶,我不能讓我親兒子沒有娘。”

“你說啥?你親兒子?”許大伯難以置信,怕自己的年紀大了耳朵背沒聽清。

“是,親兒子。阿秀一個人辛辛苦苦把石頭帶大,我不能讓她們母子再受苦。”

“你這個混賬東西。”許老爹從來都瞧不上這樣的人,當即一巴掌打到花娘爹的臉上,許三嬸心疼,可是也沒辦法。

半夏簡直傻眼,原來那孩子也就是石頭當真是花娘爹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生的,還光明正大的把這兩個人帶了回來,挺意思是還要養在家裡。

“丟人,真丟人,敗壞門風啊。”許大伯捶胸頓足,許伯孃怕氣出個好歹來,急忙幫他拍背。

“大伯,不同意和離那我就去死。”

半夏從陳氏的話中聽出了她的絕望,也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是怎樣過的,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要是死別死在這裡,我怕以後住着晦氣。”那個叫阿秀的女人抱着石頭說。

許三嬸家的其他兒子媳婦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去把你男人叫來,他識字讓他來代替許家寫和離書。”許大伯對着半夏說。

半夏點頭急忙回去找許老三,不一會兒許老三照着許大伯唸的把和離書寫好,壓着花娘爹按了手印。

陳氏拿着按了手印的和離書又是大哭一場,突然暈了過去,朱氏幾人手忙腳亂地把她扶起來去休息。

許大伯再三對花娘爹和許三嬸敲了警鐘這才帶着一行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