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煤廠逐漸走上了正軌,就像沈三拳當初的理想和抱負一樣,東榔頭有野心,霸佔了河東,又想霸佔河西,俗不知河東獅吼吼到最後的到底是誰還猶未可知,而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河西方面大洪洗煤廠統統的壟斷,成爲了當之無愧的領頭人,這樣的成績就是坐在輪椅上的張大洪也是不敢想象的,刀疤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混吃等死的老流氓,每天都是兢兢業業的處理爲了洗煤廠的發展而努力,在他的心中,永遠忘不了沈三拳的恩情,可以說,他的一條命就是沈三拳給的,自從沈三拳走後,他變的忙碌,變的勤奮,想起了沈三拳就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再看河東,東榔頭的退出讓大洪二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猛的竄了起來,有沈青山沈麻子兩個結實的後盾頂着,加上南崗北崗那勤勞的村民,現在河東的霸王是誰?所有云城都能片刻的說出來,那就是大洪二廠,這些功勞有所有人的一份,不過在他們的心底,永遠記得有一個人當初的努力和奮鬥,那便是沈三拳。
小釋成了一個不定時的工作者,洗煤廠有需要,他立馬就會趕去,可是大多數的時間他還是記掛着沈甜這個一生一世的嫂子,沒有了沈三拳,生活的重擔全部壓在了這個苦命的女人身上,她有一股倔勁,不想平白無故的接受刀疤等人的好處,初八無數次的來到南崗村,求着她去洗煤廠掛個職,上不上班無所謂,錢照拿,可是沈甜不想別人在後面說三道四,他面對着這些關心她照顧她的兄弟只是冷靜的說道:“三拳哥不在了,可是我會一直等他,等到他回來的那一天,我有手,有腳,能夠照顧自己,更加能夠撫養沈顏完成她的學業,相信我,我會是一個好女人,好嫂子!”
刀疤等人都是含着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是他們卻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嫂子,你放心的去做你的吧,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你撐不下去了,挺不下去了,請你記得,你丈夫還有一羣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大話不敢說,在雲城,只要有人敢欺負你,那他就準備買好棺材上路吧。
沈三拳能夠爲他的兄弟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些人也一樣可以爲了沈甜放棄自己生命中的一切,不爲別的,就因爲她是三哥的女人。
小釋早早的起了牀,堅持着堅持了兩個月的習慣,拿出香案上的香燭點燃了起來,恭恭敬敬的來到如來佛的菩薩像前,虔誠的跪下,磕着頭,上着香。
“如來佛祖,小釋以前不懂事,不信神,不信鬼,可是現在小釋信了,信的徹徹底底,請你保佑三哥吧,讓他平平安安,等到我們兄弟重逢再見的那一天,我一定會擺上大魚大肉來孝敬你,謝謝你!”
上完香,披上一件外衣小和尚就出了門,已經到了農曆十月的天氣了,溫度比較低,早上出門說句話喘口氣都能看見一股濃濃的霧氣,南崗水庫的河面上飄蕩着幾條小船,早出的賣魚隊已經在沈麻子的帶領下出發了,幾個鄉村婦女悠閒的坐在河堤上,洗着衣服,聊着家常,村裡,煙囪裡面冒着縷縷的青煙,一副安靜祥和的畫面。
小釋縮着頭,快步的向着沈三拳的家中而去,今天沈麻子要去農貿市場,青山也是連夜上了晚班,初八也由於河西的事情,一時之間抽不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小釋也只好上了,畢竟洗煤廠的大事不能耽擱,這份基業是他們這些兄弟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當然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不管去哪裡,小釋都保持着他的那份習慣,怎麼樣都要去看看沈甜,看看嫂子有沒有什麼要幫忙,女人家,再能幹也有她的侷限性,一些提不動扛不動搬不動的活,還是需要哪些大老爺們幫忙的。
進到沈三拳的家門,頓時傳來一陣濃郁的飯香,今天沈顏還在學校,不過勤勞慣了的沈甜還是一大早就起了牀,做好飯,地裡還有一些油菜需要她去處理,當然是不能耽擱的,小釋大聲的喊了幾句,“嫂子,嫂子,小甜嫂子!”
沒有絲毫的迴應。
“難道做好飯就去地裡了?”小釋苦笑了一把,沈甜的命實在是太苦了,沒有了男人的家庭怎麼樣都是不完整的,自己這些兄弟當然可以完完全全的養着這個女人,供她吃,供她穿,讓她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倔強的女人拒絕了,而卻拒絕的十分的乾脆。
突然後院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小釋趕緊跑了進去,只看見沈甜蹲在地上不住的嘔吐,鼻涕口水流了一地,臉色蒼白,剛剛站起,卻又讓人後怕的搖搖欲墜着。
小釋趕緊過去扶住了她,“嫂子,你怎麼了?”
沈甜露出慘白的笑容,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感冒,發燒,還是有着什麼疾病?小釋不敢耽擱了,洗煤廠的事也放在一邊,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嫂子,走,我們去醫院,你身子虛弱,可是不能拖的。”
沈甜還是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即使是些小病也沒關係的,睡一覺就過去了。”
小釋絲毫不答應,沈甜可以不白拿他們的錢,可以拒絕他們的幫忙,但是絕對不能委屈自己的身體,小釋不能再由着她了,死活不肯,不去醫院,他也哪裡都不去。
“嫂子,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小顔着想啊,你生病了,倒下了,誰照顧她?”
沈甜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這種情況的發生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難道真是的那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還真要去醫院好好的檢查檢查,什麼都可以拖,惟獨這一件卻是馬虎不得。
本想叫着自己的母親一起去的,可是忽然想起她去了老舅父家了,沈甜只好匆匆的去到房間拿了件外套走了出來。
出了門,交代了旁邊的鄰居幾句,小釋便騎着沈三拳留下來的那輛二八永久自行車載着沈甜去了雲城,農村人就是這下好,平常有個急事或者需要照看孩子什麼的,只要知會一聲,一般都會幫忙的,現在飯還在鍋裡,沈甜當然放心不下,可又耐不住小釋的急性子,只好匆匆的跟他出了門,再說了,心中的那件事也要好好的落實一下了,要不然真的會寢食不安。
到了人民醫院,小釋匆匆的插隊掛了號,速度彪悍到了極點,絲毫不理會旁人異樣的目光,奶奶的,老子嫂子生病了,插個隊怎麼了?小釋是個急性子,有點病急亂投醫的嫌疑,掛的是婦科,這個時候幸好看婦科的人不是很多,等待了十分鐘之後,終於聽到了護士甜甜的叫聲,“下一位,沈甜!”
跟隨着沈甜進了一位老醫生的辦公室,老醫生仔細的詢問了沈甜的狀況,最後,看了一眼病歷單上的已婚字樣,笑了起來,“小姑娘,不需要擔心,你這只是害喜,已經三個月了,要當心身體啊。”
“害喜?”小釋尖叫了起來,急忙跑了過去,“你說我嫂子有喜了?”
“當然,看把你高興的。”老醫生看着小釋的滑稽樣,“咦,你不是孩子的父親啊,我還以爲……”
“一樣一樣,我想做叔叔嘛,一樣的,嘿嘿……”小釋開心的笑了起來。
沈甜卻是半憂半喜,父親?孩子的父親,他現在還過的好嗎?
小釋屁顛屁顛的帶着沈甜去藥房交了錢,高興的破天荒的站起了長長的隊伍,等着領藥,忽然感覺肚子有點不對勁了,不好意思的對着沈甜說道:“嫂子,還是你站下隊吧,我快支持不住了!”
沈甜笑着點點頭,望着小釋的背影,一陣感動。
十多分鐘之後,小釋還沒有回來,而眼前,也馬上到了沈甜領藥了,看着單上的那些保胎安胎藥,小姑娘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充滿了幸福感,肚子裡的可是她跟沈三拳的骨肉啊,她估摸着回去就給自己做頓好的,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那個恐怕一生出來就見不到父親的苦命孩子。
兩個油頭粉面的小子氣焰囂張的走了過來,一個手上打着石膏,叼着煙,另外一個旁若無人的將沈甜往外面一擠,插進了領藥的隊伍。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沈甜輕輕的說了一句。
油頭粉面的小子看起來是個橫人,吐出一頭濃煙,鄙夷的說了一句,“怎麼呢,不服?”
後面排隊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穩穩的守住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沈甜不想惹事,倔強的性格卻是毫不猶豫的展現出來,快速的衝到這個小子的面前,“這是我的位置。”
“喲呵,還是個硬娘們,你他媽的是活膩了是不不?”說完,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狠狠的推了沈甜一把,小姑娘把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釋愜意的上完大號,剛剛走了進來,就看見讓他無比痛心的一幕,看着地上摔倒的沈甜,他慌忙的衝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嫂子,你沒事吧?”
沈甜點點頭,“沒事!”
插隊的那小子繼續搖晃着腦袋,站在隊伍中神氣活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八樣。
“是你推了我嫂子?”小釋慢慢的靠了過來,一雙眼睛彷彿都要噴出火來,冷冷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