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美男

極品美男

晚上六點半,楓大晚自習開始時間,趙子墨與其它數位校園記者揹着菜鳥記者採集素材必備品——DV去了各自抽到的男生宿舍樓。

她沒有抽到自家宿舍那三隻期盼的圈養了商學院帥哥們的秋棠公寓,而是地理位置最偏僻的扶雪樓,那裡住了法學院及另外兩個學院的精英們。

從牡丹園到扶雪樓距離有點遠,她是騎自行車過去的,一路上默唸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表示懺悔,到達扶雪樓後,便把這份歉意拋之腦後,全心投入工作。

半個小時前校廣播站已通知男生宿舍統一不鎖門,所以她能很順利地進入每間宿舍。

只是,她很懷疑大門敞開會不會有賊趁虛而入,但學校敢下這樣的通知,一定是有防範措施的,因此有賊的念頭也只是像流星一樣在腦海裡瞬間劃過便開始了拍攝。

傳說中,男生宿舍裡,無論哪一間,總少不了積累起來的十幾雙臭襪子以及一年都難得洗一次的臭球鞋,趙子墨一開始將信將疑,但親身經歷後才發現,某些宿舍真的是……

名不虛傳。

她開始後悔沒有像其它校園記者一樣,在去之前準備好口罩,幸好速度快一點的話,拍攝一間寢室的全貌不會超過一分半鐘,憋緊一口氣也就過去了。

拍完一間,關燈,帶上門鎖,再去下一間,如此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待爬到頂樓,趙子墨的眼睛鼻子以及一雙腿已倍受摧殘。

不得不感嘆,當校園記者果然累死人不償命的活啊!

站在最後一間寢室門口,她拍下門牌號0910後,雙目一沉,做個深呼吸才屏氣輕輕推開半掩的門,燈是開着的,她飛快掃了一眼。

呼——

還好。

這間很乾淨清爽,窗明几淨,枕被齊整,牀鋪的橫杆上沒有肆意懸掛內褲毛巾之類的物件,只其中一張下鋪放了摺疊整齊的西褲和白襯衫。

她緩緩移動DV,暗贊扶雪樓裡總算有一間賞心悅目的寢室,空氣裡不但沒有異味,隱約還有清涼薄荷的香味。

書桌上有一臺沒有合上的聯想牌筆記本電腦,屏幕大約十四吋,銀灰色圍邊,黑色鍵盤用淺灰色護膜保護得很好,右下角貼了一張很可愛的世博吉祥物海寶。

電腦旁邊放置一盆起了花苞的秋杜鵑,生機盎然。

忽然有輕微的推拉門聲滑響,專注拍攝的她尚未反應過來,正對着浴室門的DV裡,已出現一位體形欣長挺拔的男生。

他只穿一條黑色貼身內褲,大腿修長筆直,胸腹的幾塊厚肌肉凸現得很明顯,看得出來身材極佳,肌膚比小麥色淺一些,是低着頭出來的,舉着浴巾正擦拭滴着水珠的短髮,一張清逸俊雅的臉在浴巾的晃動間若隱若現。

雖然心內應景地咯噔了一下,但趙子墨並沒有手忙腳亂地尖叫出聲,只條件反射將視線從DV移至真人,男生亦似乎感覺到室內進了不速之客,忽然擡起頭,與她的視線撞個正着。

來不及繼續欣賞他比大衛還美輪美奐的強健體魄以及生得極俊雅精緻的五官,趙子墨看到男生怔了一下後微微皺起眉,薄脣微動似要出聲質問,她立即像刁蠻千金一般橫起眉理直氣壯:

“喂,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突然冒出來嚇人,你懂不懂在女生面前光着身子有傷風化!”

顧城歌望着這個拿了DV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宿舍的女生,本來是想質問的,但被她這一句話說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不理會她,走到牀邊穿衣服。

她卻忽然上前幾步:“喂,當着女生的面穿衣服你不會感到羞恥!”

顧城歌不慌不忙套上黑色西褲,按妥搭扣後拉上拉鍊,從容不迫繫緊皮帶時,才漫不經心開口:“趙同學,要不要感到羞恥的人,好像是你。”

他側睇她一眼,聲音清淡,帶着冷金屬的質感。

趙子墨這才驚覺自己顛倒了主客,完全忽略了陌生男生怎麼會知道她姓趙,並且,調戲男生慣了的她頭一次把臉脹得通紅,訥訥了半晌才飛快轉過身,連帶有了輕微的口吃:“我、我是校園記者,正在執行拍攝男生寢室的任務。”

她掏出證件返手遞過去,“我的學生記者證。”

沒有人接。

顧城歌慢條斯理扣上襯衣的鈕釦,隨手扒了扒溼漉的短髮,理也不理出門,穿上西褲和白襯衫的他,一派俊雅清逸,風華不二。

趙子墨追上去問:“喂,你這就走了?”

顧城歌頓住步子,側眸睨她一眼,門口昏暗的燈光下,他清逸俊雅的眉宇間是意態從容的孤傲與疏淡:“你不是要拍攝寢室?出來時記得關燈鎖門。”

舉步待走,她又纏上來:“喂,你叫什麼名字?我進大學都快一個半月了,爲什麼從來沒見過你。”

趙子墨知道扶雪樓最後幾層屬於法學院,她陪姜姜去過幾次法學院找人,眼前這位有着天使面孔、大衛身材的極品美男,卻未曾遇見過,但怎麼也得與蕭楚衍齊名吧。

顧城歌懶得理她,繼續往前走。

她卻不罷休:“喂,你爲什麼不肯告訴我?”

他淡漠地反問:“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因爲我想知道啊。”

“這又不關我的事。”

“你!”

趙子墨氣悶了,雖然她從來不以自己的美貌爲傲,但如此無視她的人還是第一個,她停了腳步,眉毛眼睛鼻子皺成一團後,淡定了:“那行,既然不關你的事,那我把你的□視頻放到校園論壇上去,等貼子人氣高了,我大概就能知道你的名字了。”

顧城歌忽然轉身,一雙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泛出冷冽的氣息,只是眼前的小女子非但不心虛,反而得逞似的微昂起了下巴,脣角的弧度分外得意。

覷了半晌後,他哧之以鼻輕哼:“隨便你。”

他挺直背脊,倨傲地離開。

藐視,□裸的藐視!

趙子墨氣結,哪裡有這樣軟硬不吃的人!

彷彿是被氣到,又彷彿是不由自主被他不緊不慢行走的清雅風采吸引,她端起還開着的DV,拍下他在暗光裡漸行漸遠的挺拔背影。

後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會盯着這段視頻默默地出神,自責着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就那樣眼睜睜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進望不到盡頭的黑暗深淵裡。

回到牡丹園,晚自習時間已經結束,一打開宿舍門,便有三隻叭兒狗滾着眼珠子望住她,誰也不說話。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趙子墨乾笑:“我沒抽到蕭楚衍住的公寓……”見那三隻已不約而同抓起枕頭,她眼疾手快拉上門,留下一條縫,“但我發現了一位與蕭楚衍不相上下的極品美男,還把他攝進DV了,有沒有興趣看看?”

對付花癡女們,這招果然湊效,頭號花癡施小肥率先放下枕頭:“你進來。”

於是,趙子墨打開DV,但她還算是個很有人品的姑娘,跳過寢室裡拍到的那段,直接把畫面推到最後,一個清逸挺拔的朦朧背影在黑暗的走廊裡漸行漸遠,還有節奏分明的細微腳步聲。

但給那三隻看過後,她還是被扔了枕頭。

“趙子墨,這就是你說的極品?爲什麼沒有拍正面!”施小肥發飆。

對於只發花癡絕不採取行動的她來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看到帥哥無法擁有,而是明明知道有個極品帥哥,卻窺不見真貌!

“限你一個星期之內把他的照片搞到,否則每天的開水你自己去打,一個背影我們怎麼認得出他是誰!阿墨,拜託不要浪費你這張臉,該利用時利用……”姜姜軟硬兼施,語重心長。

趙子墨好鬱悶!

然後她才發現,顧城西居然沒有一起“陷害”她,她感天動地,到底是認識多年的死黨,沒有一起欺負她,夠義氣。

可是……

“阿墨,爲了滿足我們每天有花可癡,蕭楚衍和這位極品,你都得把連接的天梯勾搭起來!”顧城西臉上閃過一絲古怪後,皮笑肉不笑地命令着。

趙子墨就知道,顧城西的朋友義氣,就是那天邊永遠也觸摸不到的浮雲。

她眼巴巴地、弱弱地討價還價:“可不可以只勾搭蕭楚衍……”她頑皮地朝顧城西眨眼,這位論起根底來其實是老朋友,比較好搞定。

“不行!”那三隻異口同聲,“這位極品是你發掘的!”

趙子墨那個悔啊,就如滾滾東流的長江黃河水,滔滔不絕。

她爲什麼要告訴這三隻花癡!

不過幸好,這三隻所謂的花癡,也不過是她們生活裡一點無聊的惡趣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