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蕭致指尖扣弄着弦:“唱倒是能唱。”

外婆面色期待。

不過許蓉能察覺少年人的心思, 讓他唱幾首老歌估計不樂意,正準備解圍。

沒想到蕭致咳嗽了一聲,調整眉眼情緒, 長腿野腔無調地往前一伸, 低頭無所謂道:“外婆既然想聽, 那我就唱了。”

他唱得自然平穩, 也好聽, 足以證明經典歌曲傳唱的永恆性,尤其沒那麼多遮遮掩掩,相當大方。

諶冰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

他背後, 文偉一羣人正拿着手機錄蕭致唱情歌的視頻呢,沒想到是這種畫風:“啊這?隔壁女寢求我一天了, 錄出來就這???”

“……”

諶冰失笑。

半晌, 唱完。

外婆止不住誇蕭致:“我就喜歡這種能出趟的男孩子, 以後肯定有出息!”

“……”蕭致笑道:“哪兒呢,要不看您是諶冰外婆, 我也不唱。”他示意諶冰,眼神涼了一瞬,“要感謝就感謝諶冰。”

諶冰:“……”

唱了好一會熱,許蓉起身說:“我現在帶外婆去酒店住,晚了不安全, 你們聊一會兒。”

外婆還念念不捨:“我就呆病房挺好的。”

許蓉拉着她, 無奈:“走了, 媽。”

這倆總算出去了。

蕭致有一會兒沒說話。

他側目看諶冰, 大大咧咧坐在椅子裡, 身後是陽臺外漆黑的陰影,唯獨他落在朦膿隱綽的燈光中, 擡起下頜散漫地盯着諶。

諶冰知道他秋後算賬,乏味道:“不怪我。”

他剛開始想提示,只不過話被打斷,也很冤枉的……更何況,剛纔蕭致唱民歌那副自然自然的樣子,確實看不出精神受到摧殘。

蕭致脣角微動,看得出來是忍耐,半晌後應聲:“嗯,不怪你。”

諶冰側頭,蕭致頓了頓,又說:“全都怪我,不該沉默時沉默,該勇敢時軟弱。”

“……”

騷完,他總算能好好說話,撐着椅背在座位裡欠了欠身:“來,重新給你唱首歌。”

諶冰:“嗯。”

剛答應,護士從門外進來了:“輸光了,我重新給你換一袋。”

諶冰伸出手腕,撩起衣袖,露出星星點點的烏色創口。

護士說:“我給你換個針眼啊,老扎原來的地方對血管刺激大。”

護士說完,抓着諶冰的手腕。

……刺入皮膚刺痛。

諶冰手腕動了一下導致針眼沒扎進,護士按住他手:“別動!”

重新紮入以後,掛好輸液袋離開了病房。

蕭致沒急着唱歌,安靜了會兒:“怎麼還輸液?”

諶冰說:“有炎症,我也不清楚。”

“今天疼了嗎?”

“沒。”

蕭致想了會兒說:“沒疼就好。”

他靜靜的沒再說話,諶冰看了他一眼,岔開話題:“你不是想唱歌嗎?”

蕭致嘆一聲氣,明顯這會兒讓他賣藝有些強人所難,仰頭看了會兒星空,還是調整吉他:“好,給你唱歌。”

樂曲流淌。

聲音好聽乾淨,他唱歌沒那麼花裡胡哨的炫技,但感情的渡送很有層次感。這也是他的天賦,無論做什麼都深摯熱烈。

門內是寢室內的歡笑聲。

諶冰聽了會兒,感覺有些寥落:“想回學校了。”

“嗯?”

蕭致指尖按住弦,片刻後說:“沒事兒,養好就回來了。”

諶冰垂着眼皮,精緻的側臉和淺淡的眸子自帶清冷,就在蕭致以爲他不再說話時,開口:“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嗯?”蕭致算了一下,“週六下午就來,快了。”

諶冰慢慢地重複一遍:“快了。”

蕭致聽出他話裡的意味:“怎麼?”

諶冰似乎不想說。

半晌,他應該克服了情緒,才道:“你都不想我。”

話裡有些積怨

其實不爲什麼。諶冰待在醫院什麼都做不了,每天全部時間都在等蕭致的消息,遇到什麼,找不着人說都給蕭致發消息。

比如去繳費了給他發消息。

打針給他發消息。

檢查身體給他發消息。

吃飯給他發消息。

去個衛生間還得給他發消息。

但蕭致忙呢,就下課回幾句,每次都等他半天。

“……”

聽到這句話蕭致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出自他之口,莫名笑了笑:“我怎麼不想你了?”

諶冰感覺自己要求太多,雖然自己在醫院待着煩,但蕭致也有他的事情要做。所以諶冰說完又不肯再說了,擰巴擰巴地安靜着。

“……”

從小穿一條褲子,蕭致怎麼可能不懂諶冰的心思?他就是想自己的全世界都圍着他轉,然後他還站在道德的高地。

這人吧,全部的驕縱,好像都用來對付自己了。

蕭致反正覺得有趣:“說啊,我怎麼不想你了?”

諶冰說些車軲轆話:“你就不想我。”

蕭致好笑,聲音低了不少:“我真想你。”

“不,你不想。”

“我想。”

“你不想。”

“——我真的想你,特別特別想你。”蕭致想了會兒,背靠上陽臺的欄杆,“做夢都想夢到你,恨不得跟你神交,想立刻飛奔到你身旁,所以——諶冰,能別搞我了?”

“……”諶冰稍微滿意,安靜道,“嗯。”

過了會兒,才補充:“沒搞你。”

是的是的,沒搞,就單純想和自己談情說愛。

蕭致太懂了。他倚着欄杆,眉眼被燈光映照得隱隱綽綽,低頭理了下白淨的T恤,跟諶冰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文偉到陽臺洗漱,聽了這會兒聊天,轉頭看蕭致:“你在跟冰冰聊天?”

蕭致垂眼瞥他,點頭:“嗯?”

文偉欲言又止:“冰冰談戀愛了居然這麼嬌?”

蕭致好笑,擡手擰着他後頸往下摁,說:“是啊,就嬌。我喜歡。”

“……”

文偉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我也喜歡嬌的。”

媽的。

蕭致笑着踹了他一腳:“滾。”

文偉“哎!”了聲,洗漱完掉頭回了寢室。

談話內容被諶冰聽得一清二楚。

他怔了怔,耳背開始發熱,知道這應該不是好話:“什麼叫嬌?”

蕭致嗯了聲:“就是愛撒嬌的意思。”

“……”是這樣嗎?

諶冰被這個詞膈應到了,覺得放在自己身上不合適:“我沒有撒嬌。”

“操。”

蕭致真情實感地笑了。

笑完,就順着他說:“嗯,沒撒嬌。”

他這句話明顯是內涵,諶冰沉默了幾秒:“我真的沒撒嬌。”

“是是是。”蕭致現在已經失去了跟諶冰討論對錯的勝負心,總之他開心就好,“你真的沒撒嬌。”

“……”

越這麼說,諶冰越覺得他有問題,甚至開始不高興:“我就是沒撒嬌。”

“嗯,”蕭致說,“那我不是承認你沒撒嬌了嗎?”

諶冰:“……”

爲什麼就覺得不對呢?

蕭致在否認,但又沒完全否認。

諶冰覺得他就在內涵自己,直直盯着他:“我真,沒,撒嬌。”

“……”

蕭致靠着欄杆往前走了兩步。他眉眼思索,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半晌道:“對,那我不是、一直在說、你沒撒嬌嗎?”

諶冰感覺跟他聊不下去了。

諶冰瞟了眼屏幕,直接掛斷視頻。

蕭致:“?”

……???

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

他無言地回到寢室,擰開臺燈開始翻書。

一會兒許蓉的消息發過來。

許姨:[怎麼回事兒啊?小冰又不開心了。]

許姨:[是不是聊天沒聊對啊?]

蕭致:“……”

他坐在椅子裡,肩頭披了件深色外套,指沿握着機身看了半晌,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緩解這該死的氣氛。

他冰冰又生氣了。

天天生悶氣,這還不嬌嗎?

蕭致點開諶冰的聊天框,思索半晌發去了一行字,決定暫時避開和諶冰的爭執,畢竟這會兒無論說什麼都比不上真情實感。

醫院的另一頭諶冰消息刷新。

短短的幾行字,意蘊深刻。

蕭致:[別說了。我愛你。]

“……”

-

週末再次放假,全班沸騰。

蕭致收拾課本起身,旁邊管坤夾着兩本書一甩一甩的,問他:“去吃飯嗎?”

“不吃了,沒時間。”蕭致說。

管坤哼了聲:“又去醫院?”

“對。”

蕭致拎着複習大書,寢室都沒回一趟,直接到校門口等車。

冬天變得很冷很冷,蕭致拿出手機,給諶冰打了電話。

他開口,脣縫溢出霧氣:“猜猜,我現在幹嘛。”

星期六下午能幹嘛?諶冰知道他來找自己了,沒忍住脣角挑了點兒弧度:“不知道。”

蕭致故意說:“今天很忙,一會兒回王姨家,現在在趕路。”

“……”

諶冰那邊安靜了下來。

蕭致等了幾秒等他說話,沒等到,拿過手機,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

蕭致打過去,好笑:“你這個人怎麼不禁逗呢?”

“嗯,”諶冰語氣涼涼的,“我上當了,但你媽也沒了。”

“……”

蕭致喉頭壓緊,有幾秒沒說話。

他看到路邊學校有賣花的小推車,公交車還沒來,過去挑挑揀揀:“給你買束花,要麼?”

諶冰沒什麼感覺:“隨便。”

蕭致買了一束插着兩枝玫瑰的花束,回頭公交車剛到,攥着花加快腳步跑上去。

落地,蕭致手裡的書差點掉下來。公交車全是人,他沒地方坐,到靠窗的位置跟諶冰說話:“最近不是能喝湯、吃補品了嗎。我一會兒給你帶點辣的,小龍蝦要不要?”

諶冰:“隨便。”

蕭致側頭,窗外是黑壓壓的車流,他嘖了聲:“路上好堵。”

諶冰:“要不要讓司機接你?”

“算了,”蕭致說,“他來了也堵,我一會兒去地鐵站,還比較快。”

諶冰說:“那行。”

蕭致心情不錯,低頭看錶:“還有兩個小時。”

公交車四十分鐘,地鐵一個小時,再步行幾分鐘到醫院。

——見面倒計時。

諶冰問:“你吃飯了沒?”

蕭致:“沒呢,到醫院了跟你一起吃。”

諶冰應聲,聲音很輕:“那你餓不餓?”

“不餓。”

諶冰開始思索:“晚上吃什麼?”

“隨便啊,”蕭致想起重點,“現在能下牀了嗎?”

“……”諶冰沒跟他爭,“早就能下牀。”

“那能不能走遠?去醫院外面吃飯?”

諶冰:“不能。”

“行,還是讓店裡送過來。”

蕭致脊樑放鬆地靠着窗戶,黑色羽絨服拉鍊在鎖骨處敞開,腿特直,人特別高,喉結被陰影輕微收斂。他身旁站着的小女生偷偷瞟了他一眼後,站都站的很不安慰,也不敢擡頭看他。

蕭致問:“給你發的歌都聽了?”

諶冰:“聽了。”

“我唱的怎麼樣?”

“還行。”

“還行,”蕭致說,“那今晚我就唱歌哄你睡覺了。”

“……”

諶冰硬是加了句:“沒有必要。”

蕭致脣角彎了彎,繼續剛纔的話題:“你把你平時吃飯那餐廳的名字給我,我現在點菜,等我過來正好能一塊兒吃。”

諶冰從櫃子裡翻出號碼,發給他。

蕭致在網上訂餐,邊問諶冰吃什麼。許姨有些搞不來這個,每次都是電話訂餐。她在旁邊看着,對蕭致的到來很是欣慰:“那今晚就你倆一起吃飯,別點我這份,我馬上就回來。唉,可算也能回家收拾收拾自己了。”

她平時伺候諶冰一整週,只有蕭致來了的週末才能喘口氣。

蕭致說:“好,阿姨,你好好休息。”

許蓉本來打算等蕭致到了再走,不過中途接了個電話,家裡需要主事,就提前離開了。

聽到掩門,蕭致擡了擡眉,問:“病房沒人了?”

諶冰:“嗯。”

蕭致表演開始,擡起手腕看錶:“我馬上轉地鐵。”

“嗯。”

蕭致聲音帶笑:“還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

諶冰被他帶動得有些急躁,“你快點。”

“很快了,是這個公交不行,我都想上天飛過來。”

諶冰嗤一聲笑了。

公交車搖搖晃晃停在地鐵站旁,蕭致把着扶欄跳下車輛,隨即沿着街道向地鐵站狂奔:“我跑兩步。”

風聲直接灌倒。

耳邊響起摩擦過去的聲音。

諶冰只能說:“注意安全,不要跑。”

蕭致攥着由深棕色圖紙包裹的玫瑰,穿過匆匆的人羣,到地鐵站的電梯時呼吸加重,氣息有點兒亂:“我非常安全。”

他買好票,跑到底層等地鐵,正好過來,沒忍住笑了:“你看,跑對了。”

諶冰好笑:“行吧。”

地鐵內信號不太好,經常把他倆的畫面卡成PPT,但兩個人都堅持地沒有掛斷,進行網絡延遲後的艱難交流。

地鐵還有點兒吵,經常變成蕭致問:“你說什麼?我剛沒聽清。”

諶冰:“我說……”

“你說什麼?”

“你……”

“我什麼?”

“我說你……”

“你說我什麼?”

過了一會兒諶冰簡直在喊了:“我說你卷子跑掉了一張!”

蕭致聽清楚了:“沒事兒,掉了就不要了。”

喊完,諶冰微微皺眉,手指隱隱按住了小腹的傷口:“我剛拆線,你彆氣得我金創崩裂而亡。”

蕭致:“幫你什麼忙?”

“……”

蕭致垂眼看着手機屏:“我真的聽不清。”

諶冰心說:算了。

諶冰說:“隨便聊吧。”

“嗯?”

“你到樓下了,給我買包溼巾紙。”

“買包子?”

諶冰耐心地說:“溼巾紙。”

蕭致側頭,附耳靠近手機:“什麼紙?”

“……”

諶冰安靜了一會兒。

地鐵相遇時會發出巨大的鳴嘯聲,灌着獵獵的風聲,諶冰彷彿實驗性地冷靜道:“我喜歡你。”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按理說,這句話應該也聽不清。

蕭致轉向視頻,眉眼深沉,脣角不覺浮出點兒笑意:“我也喜歡你。”

“……”

諶冰無奈:“這句話怎麼聽清了?”

蕭致:“不知道。”

總覺得有蹊蹺,諶冰眼跳了跳,問他:“你是不是故意騙我?”

蕭致內斂的視線落回手機屏幕。

他靜了靜,半彎着脊樑重新貼近:“我是不是什麼?”

諶冰:“……”

真的有這麼神奇?

諶冰舔了舔脣,覺得十分無語,對面,蕭致脣角的笑意慢慢擴大,好像計謀得逞。

“……”

不管剛纔聽沒聽清,現在是肯定聽清了裝沒聽清。

諶冰壓低眼皮看着他,感覺不爽。

蕭致沒事人似的,明顯對諶冰這個發現還挺感興趣,懶洋洋看着他,尾調上揚:“不然你再說一次?”

諶冰:“……”

“我感覺,”蕭致思索之後,笑道,“我好像只能聽見你說喜歡我。”

-

終於從地鐵下來。

天色傍晚,冬天夜晚來得早,天色彷彿裹着灰塵似的陰沉。

蕭致站在拐口的大排檔門外,邊等小龍蝦,邊問:“飯菜都送到病房了?”

諶冰:“嗯,你在哪兒?”

“我買好小龍蝦,馬上來。”

諶冰靜了靜,說:“你快點兒。”

打包好的小龍蝦用紙盒裝着,往裡塞了好幾張塑料手套,蕭致拎着這玩意兒不方便跑,但勝在腿長,一步跨得抵過人家兩步。

“到樓下了到樓下了。”蕭致邊走邊彙報情況。

諶冰剛纔明明還着急,現在就若無其事“嗯”了聲,一副很沉得住氣的BKing模樣。

蕭致懶得說他,進了電梯。

電梯裡還有別的人,去不同的樓層,諶冰的科室在8樓。電梯門打開後一羣人往外走:“別擠啊!”

門外的人也等着進來。

蕭致剛放下手機,擡頭那瞬間,看見擁擠的對錯人流中,一條高高瘦瘦的身影。

諶冰穿寬鬆單薄的病號服,被人擠得往旁邊讓了讓,擡頭,向電梯內看過來。

蕭致怔了一秒,和他目光相對。

諶冰一副若無其事的神色:“來了?”

“操。”蕭致過去,順手摟過了他肩膀,“你能走到這兒了?”

諶冰只穿了單薄的一件兒,走道沒有暖氣,他手腕從袖口探出來,挺瘦的,身體的溫度比剛從外面進來的蕭致還低。

諶冰被他抱住,先看了看周圍的人不耐煩想推的,但慢慢蹭到了他懷裡:“嗯,走過來很輕鬆。”

蕭致音量擡高:“很輕鬆?”

諶冰安靜了一會兒,咳嗽着輕聲說:“其實也有一點痛,畢竟剛拆線。”

“……”

蕭致都不知道怎麼說他了,順手給買紙捲包裹的花遞到他手裡,攙着回病房:“走了。”

他拉着諶冰的手也冰涼冰涼的,畢竟內臟受損,身體到現在還沒調理好。

諶冰看了眼他塞到手裡的玫瑰,本來一路都很期待,現在當着諸位醫護和病友的面,突然有些尷尬。

旁邊的小護士看他倆好一會兒,隨即笑着低頭。

諶冰說:“走快點兒吧。”

“?”蕭致臉就不好看,“你還能走快?建議想讓我抱你直說。”

“……”

諶冰心說算了。

他倆手指交錯在一起。

諶冰五指細,這段時間住院力氣都給他住沒了,但相當的白淨整潔。

指尖相抵,少年情緒挑起,莫名其妙想有更多的身體接觸。

何況,都這麼長時間沒見。

蕭致指背淡淡地撫過他指節,呼吸收緊:“要不然,真的我抱你?”

“……”

諶冰側頭:“我不想丟人現眼,謝謝。”

相安無事地往病房走。

最後的兩步,蕭致的指間逐漸收緊,下一秒推門進去,剛聽到“哐當”關門的聲音,諶冰就被扶着肩膀輕輕摟進了懷裡。

房間有暖氣,蕭致邊解外套邊罵了聲“操”,忙得裡裡外外,還分出心思貼着諶冰的脣輕輕撕咬,脫下丟牀頭,單手摟着諶冰,一手扶着他腰免得弄到傷口,光親着他呼吸都有些亂。

諶冰也挺混亂,腦子裡空白一片,沒什麼別的話伸手環過蕭致的腰。

蕭致擔心弄到他傷口,過癮只在他頸側不輕不重咬了幾口,指尖摩挲,側頭吻諶冰的脣。

吻得有些忘乎所以,諶冰腰脊後弓着遠離,明顯察覺到了蕭致的反應。

諶冰側頭躲開時已經被折騰夠了,脣泛紅,眼底的情緒始終收斂不到一起:“蕭致,你別……”

“操。”

蕭致經過了剛看到諶冰那一瞬間的衝動,現在情緒平復,冷靜了不少:“沒弄到你什麼地方吧?”

諶冰心情複雜:“沒。”

他氣息還不太穩。

因窒息耳緣發紅,脣瓣溼溼的,下頜都帶着牙印。

諶冰衣服領口也莫名其妙被蕭致拉扯凌亂,露出清瘦的鎖骨和白得病態的皮膚,體質原因他容易出痕跡,頸部被指尖拂過,也沾染着有曖.昧的紅痕。

蕭致看了沒幾秒,眼底晦暗,本來打算不再繼續的,又上前抱住他:“諶冰。”

諶冰回抱住他的腰:“嗯?”

蕭致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感情,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好想你,特別特別想。”

特別特別想。

以前是單純的想,想諶冰樹蔭底下的身影,想他被陽光照着的笑,想他平緩的聲音,想和他待在一起。

現在是想他的氣味,想他的身體,想他脣齒間的柔軟,想見他每一分每一秒,想體會他和自己交融的溫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