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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段時間,肖樹林果然像他說的那樣,每天都到打鐵鋪跟安立君學手藝。

“今天下午猴娃子跟你還是跟我?”這天吃中午飯的時候,肖樹林就問羅蒙了,因爲家裡剛來一隻小猞猁的關係,他們擔心母猞猁找過來,每天都把猴娃子看得牢牢的。

“跟你吧。”老周夾了一個藕片,應道。

孩子這東西絕對是男人的死穴啊,多少浪蕩子都因爲孩子迴歸了家園,一輩子賺錢養家成了好男人好爸爸,縱使牆外的j□j再如何妖嬈,只要自家娃娃用稚嫩的嗓音喊一句爸爸,立馬回頭是岸。

“成天把孩子帶那邊去弄啥?”羅老漢不樂意了,猴娃子跟他們姓肖也就算了,現在還成天往那邊抱,他們夫妻倆這都常駐牛王莊了,也就中午晚上吃飯的時候才能見得着面。

“樹林這不是跟人家學手藝呢嗎,你這人!樹林啊,你這個還得學多久啊?”劉春蘭也不太喜歡肖樹林每天把猴娃子往打鐵鋪那邊帶,不過她不跟羅老漢似的,動不動就給人甩臉子,話還是要好好說的嘛。

“要不了幾天了。”肖樹林倒是沒太把羅老漢的話當回事,跟羅蒙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大概也知道這老頭是什麼脾氣了,對誰說話都這樣,況且跟肖老大一比,羅老漢這脾氣也並不算太糟。

“反正山上也沒啥事,一會兒我就跟你一塊兒過去好了。”老周不放心,他們家肖樹林本來可是直男啊。

“你過去又沒啥事。”肖樹林說道。

“待這邊也沒啥事。”羅蒙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了,肖樹林越是不讓去,他就越是要去。

“樹林啊,你跟那個叫安立君的,都學的啥呀?”劉春蘭又問了。

“就是學點雕刻,咱們家核桃不是多嘛,雕着玩兒。”肖樹林回答說。

“哎呀,學雕刻好啊,早知道當初就多留點核桃了,盡給砸了吃,可惜了。到時候等你學好了,咱還是回家來雕,這邊安靜,在窗戶邊擺個工作臺,光線也好得很。”劉春蘭說道。

“成。”肖樹林咧嘴衝她笑了笑。

吃完飯以後稍事休息,父子三人又往打鐵鋪去了,打鐵鋪的下午照例是一派悠閒。林伯這天被馬家老爺子拉牛王莊上去了,孫林木夫妻倆這陣子幾乎每天都在外面趕集,沒怎麼在家。阿芸嬸這一天也沒繡花,跟肖老大一起,正在院子裡幫燕雲開爺孫倆搓玉米粒呢,齊老頭和李海樑夫婦也在。

鴿子這東西,別看它們塊頭小,數量一多,吃起糧食來那也是相當厲害的,羅蒙他們現在自己養上了,那就知道厲害了,從前他還覺得小小一枚鴿蛋賣五塊十塊的貴得很呢,現在算算,好像還是挺便宜的。

“樹林來了?立君在屋裡呢,你喊他一聲。”阿芸嬸見肖樹林他們來了,就笑着站了起來,伸手把猴娃子給接了過去,他們家那幾個丫頭也都是像猴娃子這麼大的時候抱回來的,軟軟糯糯的可招人疼了。

“喂,安立君。”肖樹林站在安立君他們家門口喊了一聲。

“來了。”安立君穿着一雙拖鞋,抱着一臺筆記本,三步兩步就從屋裡出來了。

“忙啥呢這是?”羅蒙也跟着湊了過去。

“那個手鐲弄好了,你們看。”安立君把筆記本放在院子裡的小桌上,指着她那家網店的牆紙給羅蒙和肖樹林看。

前兩天羅蒙就先給了她一對核桃,讓她加工到手鐲上,昨天晚上,安立君就把那雙手鐲的照片做成了自家網店的牆紙,這手鐲本身的設計用料就都很好,加上拍攝的光線背景也都選得合適,圖片倒是好看得很。

“不怕被人學了去啊?”羅蒙問他。

“要學學去,我早都習慣了。”首飾什麼的,設計被抄襲那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到處都亂糟糟的,也沒個人管,別說像安立君這種個體戶了,就算是那些有品牌的,每每出個新款,也是立馬就得被人抄襲模仿,躲是躲不過的,只能是儘量經營好自己的客戶羣吧。

“對了,我昨天晚上剛把這個牆紙放上去,就有人跟我說要買這一對鐲子了,你說真要賣的話,價錢得開到多少才合適?”安立君問羅蒙,這一對核桃到底多少錢,她到現在心裡也是沒個底。

“沒五萬塊反正是別賣。”羅蒙笑着說道。

“啊……”安立君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不是太佔便宜了?”

“所以說,那個佛頭,多花點心思,好好弄。”羅蒙也不跟他客氣。

“那肯定的,我現在還不好動刀子,等你們把七對核桃都給盤好了,到時候串上,我再根據這個手串的整體感覺,看看要弄個什麼樣的佛頭。”安立君雖然不是什麼名設計師,但是好歹也開了這麼長時間的網店,生意還過得去,從手裡出去的成品那是不少,經驗也是有的。

“今天教我點啥?”

“核桃帶來了嗎?”

“帶了。”

“前面你大概也瞭解了一下在銀飾和玉材上的雕刻,你要在上核桃雕刻的話,核桃的紋路本身就比較複雜,老實說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懂,但是基本上來說,雕刻的話……”

肖樹林和安立君開始談雕刻的事,羅蒙插不上話,也就不在那邊傻坐了,挪到阿芸嬸他們那邊,跟他們一起搓玉米粒。

“羅蒙啊,前兩天我看到一羣鴿子在水庫下面活動,腳上扎着綠繩子的,是你們家的吧?”燕雲開的爺爺,人稱老燕子,問羅蒙說道。

“是啊,咋了?”

在他們這一片,腳上扎綠繩子的鴿子都是他們家的,當初就是爲了開家的時候好辨認,才綁的綠繩子,萬一哪隻鴿子還往打鐵鋪這邊的老窩飛,他們這邊的人一看哪隻鴿子是綁了綠繩子的,就知道是羅蒙那邊的鴿子又回來了,給羅蒙打個電話,他就過來領。

“養得不錯,聽說現在是光下蛋不孵雛鴿?”老燕子問。

“是啊,下蛋還挺勤快。”羅蒙笑道,等再攢幾個月,他們家估計就有鴿子蛋賣了。

“看着哪一對親鴿要是不錯,你也試着孵一窩試試。”老燕子說道。

“一對雛鴿要養多久才能下蛋啊?”羅蒙覺得這麼幹好像也不是太划算,他不是每個月還能從打鐵鋪這邊收鴿子嘛?

“你這小子,怎麼盡盯着幾枚鴿子蛋呢?”老燕子一臉的無可奈何。

“那孵鴿子幹啥?賽鴿什麼的,我也不會弄啊。”那玩意兒也太費事了,現在這樣多好,每天早晨喂一頓放出去,晚上收回來再喂一頓,隔三差五就有鴿子蛋撿,多好,多省事。

“……”老燕子不吭聲,低頭搓了兩個玉米,這才說道:“好鴿子下蛋更勤快。”

“真的?”老周半信半疑。

“不信拉倒。”

“那成,改天我讓它們孵孵看。”反正也沒啥損失,孵就孵吧,就算孵出來的鴿子下蛋並不像老燕子說的那麼勤快,優質的鴿子下出來的鴿子蛋大概也會比劣質鴿子好一點,說到底,老周還是要鴿子蛋。

“這貓仔長得可真好看。”阿芸嬸抱着猴娃子坐在凳子上,又伸手去摸他懷裡的花花。

“嗷嗚!”花花突然張口發出一聲類似於小貓的叫聲,只不過聲音要比小貓更顯得嘶啞一些。

“這個?”老燕子定睛往猴娃子懷裡看了看,又看向羅蒙。

“嘿嘿。”老周就只是傻笑。

“等大一點,你可別帶它過來了。”這玩意兒可是捕獵高手,而且慣會捉鳥,要是把他們家哪隻冠軍鴿給吃了,老頭他到時候上哪兒哭去啊?

“成。”老周應得倒是爽快。

就在老周呷醋給肖樹林當跟班的功夫,他們家泥鰍在海峽另一邊可出名了。

雖然一些西方國家的人,還是對泥鰍這種無鱗無鰭的東西有點接受不了,在這些人中,相對來說溪石斑魚就賣得不錯,但是在亞洲地區,泥鰍還是相當受歡迎的,尤其是它對男性們立竿見影的滋補效果,很快就在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子中傳開了,段老闆他們家的會員卡,含金量那是蹭蹭直漲。

這天下午楊存波又給陳建華打電話,要求加大泥鰍的供應量,陳建華算了算,照這麼賣下去,牛王莊的泥鰍怕是很難賣到年後了,於是便給打鐵鋪這邊的羅蒙打了個電話。

“要多少給多少,賣完了就完了,年後沒有就算了吧。”羅蒙想了想說道。秋冬這段時間,正是男人們忙着進補的時候,等到了年後,生意未必就能像現在這麼好了。

千里之外。

“爺爺,你看這一對核桃好不好?”一個衣着時尚的年輕女孩把平板電腦放在他們家茶几上,給她爺爺看。

“啥核桃啊?”老人手裡盤着一對獅子頭,根本沒把他孫女說的那個什麼核桃當一回事。

“就是鐲子上這兩個,你看看嘛,這對鐲子我昨天給店主出了三萬塊,她都沒答應要賣。”

“哎呀,能有什麼好核桃,吊你胃口呢那是,別又上當了。”

“你先看看嘛……”

“成成,我給你看看。”畢竟是自家寶貝乖孫,看看就看看吧,她就算拿一對塑料核桃過來,老頭也非得給它說出個一二三來。

“這個……”

“咋了?”

“這玩意兒咋用啊?還有別的照片沒有?”

“你等等,我昨天找店主要了幾張照片,我開給你看啊,到底咋樣啊爺爺,這對核桃是不是不錯?”

“看這個照片是還成,我再仔細看看。”

“要我說應該也是不錯的,之前就從她店裡買過東西,價錢實在着呢,不像是會騙人的……”女孩絮絮叨叨地說道。

“哎呀!秋子!秋子!又是秋子!”老頭拍着大腿,一連說了幾個秋子。

“秋子啊?”姑娘一聽是秋子,頓時也有點泄氣,自家爺爺就是玩核桃的行家,她從小也跟着耳聞目染,秋子的話,一般很難出精品的,不像麻核桃,動不動就是管帽獅子頭。

“這人是哪兒的?”老頭指着平板電腦就問了。

“咋了?”

“你不是說前陣子剛買過一回,那邊的地址有沒有?”

“咋了嘛爺爺?”

“前些時候不是跟你說過嘛,咱論壇裡面有人發了一對秋子,就是這個品相,正愁找不着出處呢,這就又叫我給撞上了,哈哈!看來這是又要出名樹啦!咱爺孫倆趕早,先上他們那邊瞧瞧去,合適的話就入幾對。”

“爺爺,這可要不少錢呢,你還打算買幾對啊?”姑娘一看她爺爺這興奮勁,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她爺爺手頭上有倆錢,盡花在這些文玩物件上了,這還買?他有錢嗎?

“哎,把這茬給忘了,雯雯啊,你現在手裡頭還有多少?”老頭嘿嘿笑道。

“我可沒多少了!”

“別裝了,我知道你這丫頭最能攢錢,前些時候不是跟人合夥倒騰了一批建材嗎?沒少賺吧?”

“沒賺。”

“瞧你小氣那樣兒,不白拿你的,給你算利息。”

“多少啊?”

“月息一點二,咋樣?”

“那你到時候要是還不出來呢?”

“我櫃子裡那對老玉鐲子,你不是老早就惦記上了嗎?我就押它。”

“那咱可得立字據!”

“立就立!”

白字黑字,簽字畫押。第二天一早,爺孫倆就收拾新囊,奔水牛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