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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了那三個釣魚的以後,羅蒙狠狠表揚了一番自家的大狗小狗們,並且承諾要給它們加餐,一人一盆水牛奶泡鋼豆子。

“羅蒙啊,你那山上的地怎麼樣了?”村長羅全順問羅蒙道。

“還成,那不是還有一條溪嘛,一時半會兒還幹不了。”羅蒙笑了笑,知道村長爲他那倆兒子的事正煩心呢,小土坡那邊沒有水源,原本是從山上拉的管子下來,這會兒天氣幹了,他大兒子羅漢榮種的那些地,二兒子羅漢良養的那些豬,就都得成了問題。

“唉,還是你小子看得遠啊,當初就沒省那幾個錢,挑了一塊好地。”羅全順唉聲嘆氣。

“誰能想到啊,咱這地界都多少年沒旱過了?”羅蒙也挺同情他們的遭遇,碰上這種事,該得多糟心啊。

“聽說你們現在還養起了石斑魚?”羅全順又問。

“嗨,瞎折騰,現在還不知道成不成呢。”羅蒙嘿嘿笑道。

“哪能想着不成呢?你可得好好幹啊!咱們村現在這麼多年輕人回來幹事業,這本來是好事啊,偏偏趕上年景不好,你可不能掉鏈子啊,只要還有一兩個幹得好的,他們就能看到希望嘛。”羅全順語重心長地對羅蒙說道。

“我指定得好好幹啊!叔啊,你也別想太多了,年輕人自己心裡頭有主意。”羅蒙知道羅全順是怕他們村好容易旺起來的熱氣又被天災給熄了,不過像他們這些在社會上錘鍊過的年輕人,哪能那麼容易就輕言放棄?

羅蒙回去的時候,剛好碰到羅漢榮在小溪邊抽水,便停下三路車和他說了幾句。“咋樣啊你們那邊?我看村長煩得很啊。”

“嗨,我爹他就是瞎操心。”車斗裡的一個水壺灌滿了水,羅漢榮又把管子放到另一個水壺裡:“我都跟他說了,咱家現在貸款也還清了,再說,漢良那邊還養着那麼多豬呢,就算莊稼都死光了,只要保住那些豬,我那館子也黃不了。”

“是這個道理。”羅蒙點頭。

“老人家,跟他們沒法說,就心疼那些莊稼,心疼得吃不下睡不着,我說爲這個愁壞了身體值當嗎?他們硬是聽不進去。對了,我聽說你們要養那個石斑魚啊?”看來羅蒙要養石斑魚的事情應該是在村裡傳開了。

“是啊,那魚細小的很,你們往後抽水的時候注意着點啊。”羅蒙說道。

“放心吧,你看看,包着紗網呢,禍害不了你家的魚。”羅漢榮說着指了指抽水機一頭的進水口,然後又笑着對羅蒙說道:“我現在也不敢打那個石斑魚的主意,咱檔次低啊,我就想着吧,等過兩個月你們水庫裡那個小河蝦長成了,能不能給我供點貨?”

“應該是沒問題,這個水庫的事情是肖樹林說了算,一會兒回去我跟他說說。”只要價錢合適,賣誰不是賣呢。“剛好下午我要讓人打點番薯藤下來,晚一點你們有時間過來運啊。”

番薯這東西雖然好在種,但也不是種下去就能等收的,該施肥還得施肥,該除草還得除草,尤其是要注意那些番薯藤,不能讓它們徒長影響底下番薯的長勢,還不能讓那些氣根扎到土裡,不然等它們結出小番薯來,秋收的時候就精彩了,一窩一窩的,隴上溝裡到處都是小番薯,硬是找不到幾個大的。

“那感情好啊,昨兒我們哥倆還說呢,他這些豬養得這麼順利,沒病沒災的,真是託了牛王的福,等下回他進豬苗的時候,再給你也多進幾隻。”

當初羅漢榮剛回來的時候,聽村裡的老人把二郎說得上天入地的,心裡也有些不以爲然,但是這時間久了,就由不得他不信邪了,這明擺着的啊,用了羅蒙家的牛糞,跟沒用那牛糞的,長出來的莊稼它就是不一樣啊,要說不是牛王的關係,那還能是誰的關係?

“這事以後再說吧,你們現在也挺不容易,最近我那山上黃瓜挺多,本來打算曬黃瓜條的,你要不要?我看今年這天氣,就不曬黃瓜條了,不划算。”

一個村的人麼,就得有來有往的關係纔會持久,何況這羅漢榮雖然精明點,但也不是那種只進不出的死摳,還是可以交往的。光看他是怎麼對待自家兄弟的,羅蒙就覺得這人不錯,有些人對自家人刻薄厲害,出門卻愛充大方充好人,羅蒙看不上那樣的。

“哈哈哈!那感情好,我明天早晨過去運豆腐的時候,你一起給我吧,我那店裡一天消耗個兩三百斤的不成問題。”聽羅蒙主動要給他供菜,羅漢榮十分高興,大灣村種的菜是好,但是誰也沒有羅蒙家種的那麼好。

“行,我一會兒回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就給你備個三百斤。”一天三百斤黃瓜,對偌大一個牛王莊來說,毛毛雨而已了。

和羅漢榮說完話,羅蒙看看時間也有十點多了,便招呼自家的大狗小狗先回去吃飯。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這個時候,羅漢榮都要從小溪里拉幾趟的水,趁着這會兒他在,羅蒙可以先喊自家狗狗們先回去歇會兒,等中午吃完飯再過來。

回到四合院,羅蒙果然依約給這些狗崽們弄了幾盆水牛奶泡鋼豆子,吃得這幾隻大狗小狗們把尾巴甩得跟風扇似的。

下午三點多鐘,羅蒙和肖樹林正在四合院外面的大樹下釘竹排呢,那邊李海樑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是他的兩個鴿友到了,讓羅蒙過去一下,肖樹林想留在這邊幹活,便讓羅蒙自己一個人過去了。

肖樹林包的那個水庫處在山溝裡的溪谷中,水庫兩邊也沒一條好路,每回投餌喂料的時候都不太方便,不過既然有水域,就不用那麼麻煩再專門修一條路了,釘一塊竹排,整個水庫就是現成的水路。

羅蒙開車上了打鐵鋪,看到院子外面的樹蔭下停着一輛卡車,車上這會兒沒蓋東西,可以看到一籠籠的信鴿,數量倒是不多,估計也就是幾十對的樣子。

“這就是羅蒙吧?你好你好,我姓齊。”院子裡,李海樑夫婦正和一老一少兩個面生的男人說着話,其中那個老人見羅蒙開車進了院子,就過來和他打了招呼。

“誒,你好你好。”羅蒙笑道。

“我們認識小李他們夫妻倆也有段時間了,都知道他們鴿子養得好,他倆又說是因爲這邊環境好,就想過來看看,要是這裡的環境真的適合養鴿子,我們以後可能會在這裡長住。”齊老頭對羅蒙說道。

“那歡迎啊!你們要是能把鴿子養好,我這個當房東的臉上也有光。”羅蒙和他客套起來。

“哎,我們這些養鴿子的吧,麻煩得很,輕易不敢搬家,弄得不好,損失很大呀,老鴿子戀家,愛往回飛,乾脆把它們關起來讓生蛋孵娃吧,有時候真是不捨得……”齊老頭說道。

“那是,那你們就先在我這裡住住看,先考察考察,租房合同也可以先簽一個月或者三個月的嘛。”羅蒙就算差錢,也不至於在這方面強求,何況他賣了一段時間的菜,加上牛王莊上的其他收入,這會兒他已經不怎麼差錢了,前些天買那些石斑魚的魚苗,也沒費多少錢。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咱以後要是長期在這裡住着,碰到什麼問題也能有商有量的是吧?”租房子住,最怕就是遇到挑剔難說話的房東,何況他們是養鴿子的,又不能輕易搬家,所以要尤其慎重一些。

“你們就放心吧,我這裡還剩下幾間屋子,你們看看哪一間合適,這位是你孫子吧?以後你們祖孫倆住我這兒,誰家有什麼困難,能互相幫忙的,相互間就多幫襯着點。”看了看一旁那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羅蒙心道,這老頭的孫子長得倒是怪好看。

“嗨,看走眼了吧。”齊老頭哈哈笑道。

“怎麼?他不是你孫子啊?”難道還能是兒子,這倆人的年紀少說也得差個四五十歲的吧。

“哪兒能啊?我要是能有他這麼出息的孫子就好了。”齊老頭說道:“這位姓燕,咱都管他叫小燕,你別看他年輕,養鴿可是很有經驗,還拿過幾個很有分量的獎項呢,這回要不是聽說他也願意來,老頭我可不敢冒這麼大風險,捨不得我那幾對鴿子呦,怕給折了。”齊老頭倒也不跟羅蒙繞彎子,直接就把這姓燕的年輕人給他介紹了一下。

“真是年少有爲啊!”羅蒙很給面子地誇讚了一句。

“家傳的飯碗,我還差得遠呢。”這姓燕的年輕人落落大方地和羅蒙客套了一句,大概是因爲常常參加比賽,又經常和鴿友們交流的經驗關係,這個年輕人的言行舉止比他的外貌略顯成熟些。

“那你倆是打算租一個屋呢?還是租兩個屋?”羅蒙問他們。

“兩個屋吧,我們倒是沒關係,這些鴿子不能擠啊。”齊老頭說道。

“那我先領你們看看屋子。”羅蒙說着拿出鑰匙,把剩下的空屋一間一間都打開。

這一老一少進了屋子,就直奔後院去了,看了一會兒,最後各自選了一間小屋和一間大屋,都是後院帶樹的。

齊老頭選了一間挨着李海樑他們家的小屋,老頭一個人住,有間小屋也足夠了,這老頭是退休以後才養鴿子玩的,現在玩出一點門道來了,也能給自己帶來一些收入,不過他畢竟還是把這事當興趣來做,總共也沒養多少鴿子。

姓燕的年輕人倒是選了一間大屋,主要是爲了以後打算,他們家鴿子多,大屋的後院也比較寬敞,以後如果真能在這個地方發展下去的話,他提早給自己選個大屋,到時候就能少搬一次家。

之後就是籤合同交房租,羅蒙也照例登記了這兩人的身份證號碼,當然了,順便也就看了一下他們的出生年月。

齊老頭全名叫齊友恩,今年六十九了,另一個年輕人叫燕雲開,今年才十九,竟然出奇的年輕,這麼年輕就顯得這般成熟穩重了,果然,有文化底蘊的家庭教出來的小孩品質都要高一些嗎?

收完了房租,羅蒙又在院子裡稍微坐了一會兒,瞭解一下這二人以後的打算,準備養多少鴿子之類的。

齊老頭的鴿羣一直控制在二三十對左右,以後也不打算擴張。燕雲開他們一家都是養鴿子的,這一回他就是帶了二十幾對過來小試牛刀,家裡還有不少。據說他們那邊現在正在搞開發,環境破壞很嚴重,連他們家祖宅所在的那一片老區也面臨着拆遷問題。

之後羅蒙又跟他們說了一下交租子的事,原本他這地方是打算租給年輕人創業或者老年人養老的,考慮到環境問題,並不十分鼓勵養殖,前些天李海樑跟他說了一下有鴿友要過來的事,羅蒙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你們租住在我這裡,一戶人家如果養鴿數量在十五對以下的,我不會再收額外的費用,要是超過十五對的話,每十五對,一個月要給我一隻鴿子,用你們淘汰下來的信鴿,一般過得去就行。”

“要是耕種附近那些我個人承包下來的土地,每一畝地,一個月要給我一隻鴿子,還是像剛剛說的那樣,淘汰下來的信鴿就行。”

“當然,如果在這裡耕種的話,我每年都會向你們提供一定數量的牛糞肥田,遇到像今年這種乾旱年份,你們也可以從下面那個水庫抽水澆地。這一份是《打鐵鋪租戶耕種及養殖協議》,你們看看還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