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璃忍不住噗哧一笑,鏡子分明是用她幼時的聲音在說話,卻又叫她“小丫頭”,真是顛三倒四,全無章法!
但它的好意不假,聽得出來,它是在擔心這趟九黎宮之行。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鏡子的擔心,之前進封靈之地時,它大包大攬的給她一種可靠感,最終仙陣之行也沒出大的問題,還算順利。而這一次鏡子說會有危險的話,是不是代表真的很危險呢?
“謝謝你,鏡子。”
她由衷的感謝道,忽然覺得鏡子今晚的廢話都變得很有意義,因爲這是朋友的關心啊。
但不管鏡子說多少,她還是要去九黎宮。
原因只有一個,她的孃親在九黎宮!她必須要去見孃親,然後將她平安帶出來,再去陌天宗,讓爹孃團聚!
這是她所能爲“爹孃”盡的孝!
不管是凡人也好,神魔後裔也罷,她只在乎今世的爹孃,這是上天賜給她的羈絆。本就一無所有的她,一定會抓住今世的緣分。
沒錯,連歐陽月白都能爲爹孃如此盡心盡力,她自然更沒有逃避的藉口!爲了自己,也爲了她的姐姐墨玉琉!
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休息的時候,不過與她同一房間的歐陽氏還沒回來,不知在哪裡。
跟鏡子聊完之後,她多少有了些要離開的實感,覺得也該跟伯母好好道別纔是,便起身尋去。
她走到用餐的房間,看到傀儡伯父呆坐着,便向他點了點頭,悄聲走開。
知道這是傀儡,也沒有別人在,還用得着盡禮數嗎?
或許有些無聊,但蕭玉璃從沒有將他視作一個單純意義的傀儡。如果真要說,更像是一種象徵吧!就如同紀念的塑像,也是沒有生命的,但塑像身上有着前人生命的延續,人們將對先人的情感寄託其上,於是塑像不再是石頭泥土,而有了讓人肅然起敬的力量。
在她眼中,這具傀儡便是如此。或許在歐陽月白心中,感情更加複雜吧。
……既然伯父在這裡,伯母應該也沒有走遠吧?
她聽到了談話的聲音,從歐陽月白房間中傳出來,好像是歐陽月白在和歐陽氏說話。
“小白,你很少交代這麼多,明日這一走,要去很久啊?”
“……娘,不用擔心,有時間的話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沒事,娘懂得。你要照顧好那姑娘啊……那姑娘?叫什麼來着?哎,瞧娘這記性,又記不清了。”
“她叫玉璃。”
“對對,小璃啊。呵呵,兒子,喜歡人家就要好好保護人家,知道了麼?爲孃的還等你們抱個大胖小子回來呢!”
“唉……娘,你又在亂說了。”
“傻小子,你瞧爲娘什麼時候喜歡開你玩笑了?爲孃的是看你喜歡那姑娘,要想方設法爲你留住她啊。”
“娘,你別操這個心了,我不喜歡她。”
聽到這裡,蕭玉璃頓時大惱:該死的歐陽月白,竟然說不喜歡本姑娘?本姑娘招你惹你了?不就是吃你家饅頭花捲白飯幾天,你特麼就有資格對本姑娘挑三揀四?喜不喜歡也是你能說的?
哼,要說不喜歡,也是本姑娘看不上你!
偷聽別人說話不是個好習慣,但憤惱的蕭玉璃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她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制止住,沒有讓自己發出聲音,事實上她現在真想破門而入,一耳光呼扇過去。
結果歐陽氏呵呵笑道,一語中的:“傻小子說你傻還不信,你的心思哪能瞞得過娘?從你第一次介紹小璃的名字,那語氣溫柔得,滿是溫馨呵護。這幾****雖然不怎麼跟她呆在一起,但每次從你口中念着她的名兒,那是越來越溫柔。”
在門外,蕭玉璃聽得一陣驚疑不定:咦?是這樣嗎?
真的假的,怎麼有健忘症的歐陽氏忽然洞察力這麼強了?她分明連蕭玉璃的名字都記不住,卻記得每次歐陽月白念她名字的語氣?
“溫柔?我嗎?”這個詞對歐陽月白來說也挺陌生的。
“可不是嘛!喜不喜歡,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是要用心的。小白,人活一輩子,很難遇到一個有緣人,你要把握住啊!我看小璃那姑娘啊,也對你有意思!既然你要帶她走,就不要放手,牢牢的牽着她一生一世吧。”
歐陽月白久久不語,心中無力的想着:有緣人,若是這緣分乃是篡改得來,又當如何呢?
蕭玉璃還在門外聽着,心臟撲通撲通的,等待着他接下來的承認或否認。
她很想知道歐陽月白究竟是怎麼想的,一生一世對他來說,大概也不是很漫長吧。他會不會爲了讓伯母安心,而敷衍回答呢?
等了半天,歐陽月白總算是說話了,但說的卻不是蕭玉璃最想聽的。
“娘,玉璃也說過,她有心上人了。我還這麼年輕,以後還會遇到很多好女孩,犯不着爲難玉璃。一生一世什麼的……太漫長了。”
“你這孩子,還是這麼倔,也不知是像誰。娘啊,也不指望你出人頭地,只要你平平安安,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好了,娘也就安心了。”
“平安是福,娘你這願望,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確是極難的。於我,於玉璃,恐怕都無法實現……罷了,時候不早了,娘你也該休息了。”
“唉,好好,娘這就不打擾你了,明天還要早起上路呢。”
聽屋裡談話告一段落,蕭玉璃趕忙跑開,率先回到自己房間,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躺在牀上。
躺着很容易胡思亂想,她頭腦裡便迴盪着歐陽月白的話,心頭鬱悶:難道真的是因爲我說了有喜歡的人,所以就把歐陽月白給嚇着了?他應該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人啊?
會不會跟他那夜自言自語的話有關?
很快,歐陽氏回屋了,見蕭玉璃還沒睡着,笑道:“小璃,睡不着嗎?”
“啊,伯母。”她趕忙坐起來,筆桿條直,心裡冷汗直下……心虛的。
“是在想明天要走的事?唉,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裡,又要去別處,你這孩子也真不容易啊。”歐陽氏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把她當做了自己女兒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