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我從小流浪慣了,不怕的。”她一陣臉紅,總之偷聽的事沒有被發現就好。
“若是睡不着的話,聽伯母嘮叨幾句可好?就當是睡前的小故事吧。”
“啊,好啊。”
一想到要分別,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蕭玉璃心中亦有不捨。
歐陽氏講述了一個故事。
說從前,有一個女人,她有着平凡但安逸的家庭。然後有一天,她懷孕了,懷上了一個孩子。
她很愛肚裡的孩子,但是她家境不好,身體虛弱,怕孩子自孃胎裡帶上病氣,便找大夫開了許多安胎養神的藥方。
可是後來才知道,那大夫是個庸醫,給的藥材分量不足,摻假嚴重,藥效極差不說,副作用還很強。結果女人不但沒能安心養胎,反而面臨着流產而死的危險。
這時候,女人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自己的孩子,是一個很可愛的男孩。男孩在夢裡安慰她,對她說不用怕,她一定可以順利生下孩子。
夢裡的男孩成熟而穩重,被自己未來的孩子鼓舞,說起來有些奇妙,但就因爲這個夢,那時女人篤定的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保全孩子。
結果,女人真的生了一個男孩!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孩漸漸長大,和夢中所見依稀相似,而且同樣是那麼的成熟穩重。那時候女人就知道,她是被自己的孩子救了性命,並且她也將用生命去撫育這個孩子。
故事講完了,一個平凡卻又奇妙的故事。
“伯母,這故事裡的,該不會就是你和歐陽月白吧?”蕭玉璃又不傻,聽了半天當然早就猜到了。
歐陽氏笑道:“小璃,你還沒有當娘,自然不知道一個母親會有多愛自己的孩子。往往在孩子出生之前,母親便早已用生命去愛着他。而愛,會給人活下去的勇氣。”
蕭玉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歐陽氏輕輕抓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我啊就這麼一個兒子,哪怕早已對這個世界沒了留戀,終究是割捨不下他啊。而今,有你陪着他,我總算能放心了。”
蕭玉璃心裡咯噔一下,彷彿漏跳了半拍,大呼不好。
對這個世界沒了留戀?
總算能放心了?
聽伯母這話,該不會她早就發現伯父已經不在了吧?!
然後難道說,歐陽月白擔心的事會成真嗎?伯母會萬念俱灰,殉情尋死嗎?
不,不行!若是伯母有個三長兩短,歐陽月白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她不能讓歐陽月白的拳拳心意付之東流!
“伯母,別啊!怎、怎麼能放心!你家兒子那麼頑皮,總要做一些危險的事,不知讓人愁掉了多少根頭髮!您是他的歸宿,下次他再惹事的時候,我一棒子打暈他,還得您老來照顧他呢!”
說着,她還惡狠狠的作出揮拳頭的動作。
“哦呵呵,小璃你真是可愛。”歐陽氏忍不住笑了,一笑間眉宇的憂愁也散了不少。
蕭玉璃尷尬的笑了笑,旋即認真道:“伯母,你也說了,人要爲了摯愛而活。對你而言,你還有歐陽月白不是嗎?你所在的地方,便是他唯一的家。當有一天,他倦了,累了,想休息了。這裡,便是他歸來之處。”
歐陽氏愕然失笑,原是打算來忽悠住未來的兒媳婦,卻沒想到被兒媳婦給開導了。
這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兒子出生的那一年,手中捧着那新生的脆弱生命,心中發出最鄭重的誓言:要愛護他一輩子。
況且這裡,有兒子爲她留下的伴侶,亦不算寂寞了吧。
“小璃,你真不簡單。”歐陽氏感慨道,“我現在明白小白爲何會愛上你,因爲你身上的光實在太耀眼了,無法遮蓋的耀眼。”
“愛、愛上我?!伯母你說得太過了啦!”蕭玉璃頓時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捧着俏臉,低下頭。
“不誇張不誇張,說真的,你這小臉生得可真漂亮,水靈水靈的,伯母我一見就喜歡上了呢!還真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女娃子。”
“伯母,你好討厭~~~”
“哈哈,不鬧你了,快些睡吧。”
歐陽氏讓她躺下,有節奏的輕拍她頭頂,哼着忘詞的搖籃曲,哄人入眠。
蕭玉璃不禁有了幾分睏意,閉上眼睛,在睡着前還問。
“伯母,你想起了以前的事嗎……?”
“人老了,能想起來的也都忘光了。”
“那你怎麼知道伯父他……?”
“傻孩子,朝夕相對的人,又怎麼能察覺不到?你們啊,真當伯母老糊塗了?”
“哦……這樣啊……”
聊着聊着,蕭玉璃睡着了,等再一睜眼,已經天亮了。
天亮就意味着分別,在門口,蕭玉璃與歐陽氏依依惜別,而歐陽月白站在不遠處等着。看這情景,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蕭玉璃纔是歐陽氏的親生孩子呢。
“小璃,記得經常來玩哦。無論何時,伯母都歡迎你。”
“嗯!伯母,你今天記得我的名字呢!”
“以後不會忘啦,像小璃這麼可愛的孩子,伯母哪捨得忘了你。”
“伯母,你要保重身體。”
蕭玉璃戀戀不捨的離開了,這分明是歐陽月白的家,但她卻比歐陽月白還要不捨的樣子。
於是走在去往九黎宮的路上,歐陽月白終是忍不住說道:“你跟我娘很合得來,我很少見到娘這麼開心。玉璃,這幾天,謝謝你。”
蕭玉璃搖頭道:“謝我做什麼?你娘見到我開心,也是因爲你。昨晚她對我說,有我陪着你,她就放心了。害我嚇得半死呢。”
“……是麼。”他反應很有些平淡。
“唉,你呀。偶爾也該讓自己表情豐富些吧?難道你都不好奇伯母昨晚跟我說了什麼?……還是說,你已經偷聽了?”
“……我不像你,用不着偷聽。”
他可以輕鬆的聽到蕭玉璃那邊的聲音,何必要偷聽呢?
當然,這話一語雙關,落到蕭玉璃耳中,便是另一個問題了。
“啊?!你!!你居然早就知道?!”蕭玉璃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黑眸滿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