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
我來到房門邊拉開一條小縫剛好能看到剛剛進門奶奶,一身旗袍的她,冷着一張臉如以前一般端莊。
“沒來。”安晴兒低着頭站在她的面前,很想電視中那些小媳婦面對惡婆婆的模樣,我抓着門的手稍緊,輕搖下頭,安晴兒變了,連帶着之前的尖銳的脾氣也沒了,這或許跟麥加有關吧。
“不會撒謊就不要開口,我知道她在臥室,將她叫出來。”奶奶冷哼一聲,語氣滿是嘲諷。
“墨言失蹤,她已經很痛苦了,你就不要去逼她摻和進江家紛爭了。”安晴兒言語無奈間帶着懇求。
“那是她的事情,現在塑陽的股份在她女兒的手中,她不爭也得爭!”聲色俱厲的奶奶的輕拍下沙發,“去,把她叫來。”
“媽······”
“別叫我媽,現在都知道在外面養男人了,還有什麼資格那麼叫我。”
“所有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既然有人不知道珍惜,她也有自己的自由不是?”是江榆林不再要她,她再找一個,沒什麼錯。
“長輩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或許是最近發愁的事情太多,一直以一頭黑髮示人的奶奶鬢角已然染上些許斑白,無懈可擊的妝容也有了瑕疵,眼角的魚尾紋若隱若現,語氣很是不悅。
“如果我想尊敬你,你就是我的長輩,可現在在我看來你不配。”孫子失蹤,沒有什麼表現也就罷了,一心只想着怎樣扳倒顧寧兒,難道女人之間的戰爭要比親情要重要的多?真是夠了!
“你······”
奶奶眼中慍怒一片,凌厲的目光化作刀刃刮過我的臉頰,我視若無睹,給自己倒了杯水,在她對面坐下。
一聲茶杯落在玻璃桌上的聲音打破房間的寂靜,我對着正小心翼翼的遞茶水給奶奶的安晴兒說道:“她現在也不算是你的婆婆,頂多也就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你不用好言好語的伺候那般周到,回房間吧。”
“我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她冷笑着將手中的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濺出水花打溼桌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五年前墨言就不要你了,你的女兒有什麼資格繼承他的遺產?”
“我女兒沒有資格誰有?你嗎?”我嗤笑聲,她以爲這樣的話語就能刺傷我,也真是太不量力,“可惜,在他的心裡永遠都沒有你這個奶奶的位置。”
她的臉孔青白交錯,銳利的眸子染上怨毒,房間的氣氛也陡然緊繃起來,一直都沒有離開的安晴兒坐在我的身邊,輕拉了下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這般跟她針鋒相對,免得吃虧。
我回她一個淡淡的微笑,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心。
“倒是沒有看出來,當初恨不得殺死對方的兩人,如今竟然相處的這般融洽,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她怒氣反笑,因爲動作拉扯,她臉上的皺紋更加凸顯出來。
“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說吧,找我幹什麼?”
我輕啜口水,低垂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寒光,心中跟明鏡似的,她是要拿我當劍使呢。我答應顧炎是一回事,她來逼迫我又是一回事。
“把丫丫手中的股份轉給我。”
“媽,你說什麼呢,你都······”
“都什麼?”奶奶的凌厲的眼神一掃,安晴兒訕訕的閉上嘴。
“都快要死的人了。”我慵懶倚在沙發上,淡淡接了下句,倘若不是遺囑上所說,丫丫只能到法定十八歲才能支配那筆財產,我還真的想轉給她,讓兩幫人鬥個你死我活纔好。
“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奶奶氣急,再也沒忍住,拍桌而起,眼睛中的怒火幾乎都能將我灼傷。
我冷冷勾脣,看着幾乎要跳起腳來的女人,不管怎樣,人也不能阻止時間的流逝,即便是她在保養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因爲她不停地變換大幅度的表情,臉上妝容四分八裂再也掩蓋不住她臉部真實的狀態,在我的角度看來,好像歐美電影中復活的木乃伊般,着實可怖。
想到曾經江墨言壞心的將手機遞到我的面前,讓我瞅瞅花掉的妝容,我施施然起身掏出口袋中的小鏡子,在她的面前打開。
“啊······”憤怒的女人瞪大眼睛,尖叫聲,疾步跑向洗手間。
“小溪,這樣真的好嗎?她的手段我可見識過比男人還狠呢。”安晴兒緊張的握着我的手,滿臉擔心,焦急的咬着脣瓣,“別看老爺子有那麼多女人,可敢惹她的也只有的顧寧兒一人。”安晴兒瞅了眼還在如災難現場一張臉上忙活的奶奶,刻意壓低聲音。
“是因爲她是顧家的大小姐?”
“那倒不是,顧寧兒算的上是個很作的人,就跟當初的我一樣,放着好好地日子不過,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早戀,那時候她單純的是尋求刺激,跟了一個比自己大上二十多歲的男人,家裡人當然是極力阻止,她就跟那個男人
私奔了。那個男人沒有工作,她銀行卡被凍結,身無分文,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的顧寧兒怎麼能過的慣如此拮据的生活,在那個男人的慫恿下,她竟然真的天真的到了會所工作,也就是在那裡無意中碰到了老爺子,這場不倫戀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的。”
這顧寧兒還真的不是一般的作女,只是她還是沒有講到點子上,奶奶手段這般惡劣爲何就是沒有扳倒顧寧兒。
“媽乾的那些事情,老爺子都是知道的,甚至手中都有證據,之所以沒有揭發她,一是看在她是他的結髮夫妻,二就是她害的那些人他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深得他心的顧寧兒,他曾經警告過媽,倘若她敢動顧寧兒,他就會親手將她送進監獄,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折磨至死。也就是因爲這,她心中始終憋着一口氣,她一定要要老爺子跟顧寧兒落得個悽慘的下場,這也就是她執着的原因,你要知道她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手中的那些股權上,倘若你不答應,我怕她瘋狂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沒事,其實她不來,我也不會將塑陽平白讓給被人,我之所以會這般,就是看不慣她頤氣指使的模樣罷了。”我撥打酒店的前臺電話讓她們叫上幾個保安上來,待會把奶奶給帶出去。
奶奶出來剛好與保安碰着正着,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人請離,她如淬了毒的眼神漫過我的身上。
我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將目光投向站起身緊張的目送着奶奶離開的安晴兒身上,我拉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坐下。
“從內到外,你確實變了不少,但是你卻把你不該扔的驕傲都給扔了,在一些人的面前,如果你一味的忍讓,她越會得寸進尺,這是經驗所談,我去陪丫丫了。”
被保全扔出去的奶奶明顯不死心,一個勁的給我打電話,我掛斷後給她回了一個信息。
“別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倘若你想揚眉吐氣,不要再來騷擾我。”我將手機扔在牀上,已經看過,洗手間中並沒有麥克的東西,他應該不住在這個房間,我拖鞋上牀,將丫丫攬入懷中。
心中揪疼,我的孩子,倘若你知道墨言的遭遇,你會不會傷心難過呢?
怕觸碰到那些甜蜜又痛苦的記憶,我不敢回公寓,就在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顧炎就已經開車在樓下等着我,接完電話,我按着突突亂跳的太陽穴,真不想去面對渾身都散發出銅臭氣息的一羣人。
磨磨蹭蹭起身,安晴兒早就一聲不響的將丫丫抱走,我抓了抓頭髮,進了浴室,將自己收拾一番。
“穿這件衣服吧,顏色跟款式剛好符合職場女性。”安晴兒遞過一聲白襯衫黑短裙的套裝。
“謝謝。”
“不用的,你能喜歡,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她高興地對我擺擺手,我知道這是她真心的笑容。
“我真的要感謝你,心裡面難受還要裝作沒事。”我攥緊手中的衣服,想喚她一聲媽,卻又卡在喉嚨裡。最後還是嚥了回去。
“昨天跟你說的你還記得吧,她就是太過執着於一個男人,一段仇恨,就算是到了如今這般年紀,她還是跳不出這個坑,該放下的就算是難,也要一點點慢慢放下,這樣你才能過的更好。”
“我的情況跟她不一樣。”我長舒口氣,“我會好好的,我還有我自己在乎的。”
換上衣服,剛欲出門就給安晴兒攔下。
“你那麼瘦,不吃早餐不行的,他反正已經等了,再多等一會也沒事。”
面對一心爲我着想的安晴兒,我心中暖暖的,臨出門時,我摸了摸丫丫的頭。
“等媽媽忙完這陣子,再送你去上學好嗎?”因爲那份財產轉讓遺囑,丫丫處境很危險,我不敢貿然讓她去上學。
“好,爸爸出差什麼時候回來?等晚上的時候我可以給他打電話嗎?”
“丫丫聽話,我們吃飯,讓媽媽去上班好不好?”安晴兒慌忙將牛奶遞到丫丫脣邊,“我照顧她就好,你去忙吧。”
我垂下眼瞼,斂去黯然情緒,握緊手中的包,逃也般離開丫丫希冀的目光。
外面陽光晴好,空氣中帶着一股讓人心煩的燥熱,沒你的歲月再也不靜好,我平穩下情緒坐進顧炎的車子。
一落座,我的目光就落在安全帶上,眼睛酸澀,曾經的他一上車就會注意我有沒有系安全帶,我低眸默默扯過。
啪的一聲脆響過後,我擡頭目光飄遠,正在開車的顧炎瞥了我眼後,雙脣動了動,過了半響,才緩緩開口。
“老太婆昨天去找你了?”
“恩。”不想多說話,我輕聲應了下,“找幾個靠得住的人在酒店裡守着,不要讓他們靠近908房間。”
“這件事情早就有人替你想到了。”
他無需多說我眼睛知道這個人指的是誰了,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陸銘我欠你的,這輩
子或許都還不上了。
看着外面不斷後退的景物,此時已進入盛夏,樹木枝葉繁茂樹木遮擋住刺眼的陽光,我輕倚在窗上,想着將要面對的紛雜場面,雙眉緊緊擰起,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大抵如此吧。
臨下車時,顧炎將一個U盤塞到我的手中。
“這是什麼?”金屬在陽光下閃耀着光亮,“他的東西?”
“陸銘讓我轉交給你的,是警察在慕北川公寓中找到的。”
我在手中把玩下,在包中放下,既然陸銘會讓顧炎給我,裡面應該會提到我。
塑陽,一如之前那般模樣,上班的人行色匆匆,經過我們身邊時還跟我們打着招呼,一切未變,少的不過是的當初的那個人。
我擡腳向大廳中走去,爲了遮掩眼上的青黛,我刻意帶上了墨鏡。
“男的呢你就把他當成流氓,女的更好辦,直接看作是服務業的就行。總之一句話,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公司掌權者,他們就是螻蟻,無需懼怕他們。”
電梯中,顧炎出聲想要緩解下我的心情。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你這比喻當真不錯。”
電梯門一開,我就徑直走向總裁辦公室,輕晃下門,未開。
顧炎用力拍了幾下。
“誰啊,不懂公司的規矩嗎?用那麼大力氣敲門!”顧寧兒不悅的聲音傳來。
顧炎臉色一冷,手上的力道加重。
門被氣呼呼的顧寧兒從裡面拉開,頭髮微亂的她,眼中的迷離還未散去,脣膏已經跑到了脣角上,一看就知道剛纔在裡面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顧寧兒不屑的掃了我一眼,扭着她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進了休息室。
顧炎罵了聲“不要臉”,一腳踢開門,噴火看向坐在大班椅上正在整理衣服的江淮。
“真TMD噁心,要做回家做去,不要弄髒了我哥的地方!”
“你給我搞清楚,這塑陽是我江淮的,不是江墨言的,也更不是你顧炎的。”
“呸,你以爲我稀罕嗎?”顧炎來到辦公桌前,一把將顧寧兒的東西掃落下去,“真是的,這些髒了的東西全部都得換,沾着一股騷味,聞着就想吐。”
“顧炎,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江淮拿起柺杖就要對着顧炎打下去,顧炎只是輕輕一揮,他的柺杖落到一邊。
“還以爲自己還年輕呢,我只是不屑跟你這個爲老不尊的人動手,不談,我早就將你扔了出去。”顧炎撣了撣肩膀,“好了,我們談談正事,是你們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保安將你們請出去?”顧炎一擡屁股在辦公桌上坐下,嘴角掛着冷嘲的笑意。
“你有什麼權利這般做,別忘了我手中可是有江墨言的轉讓協議的。”
“是嗎?”顧炎冷笑出聲,“你可看仔細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江淮半眯的眸子中透露着危險的訊息。
“呵呵······”顧炎冷笑,“玩轉那麼多年的商場,還是栽在我哥的手中,你的協議上是我哥轉讓塑陽,但是他名下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他的百分之四十早就轉給了別人,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顧炎的話讓剛纔一臉淡定的江淮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他簽下協議的時候,我查過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資產變動。”
“在籤協議前後,他確實沒有資產變動,因爲他除了塑陽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經一無所有,需不需要我打電話讓塑陽的法律顧問進來?”
“隨便你。”堪稱老奸巨猾的江淮也只是一瞬間的慌亂,只是眨眼間,臉色恢復如常,“就算是百分之十又怎樣,我說塑陽是我的就是我的。”
“既然你這般不識時務,我也不客氣了。”
顧炎撥通塑陽保全的號碼,時間不長,兩個保安走了進來。
“把董事長請出去。”
兩個保安面面相覷,遲疑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低下頭。
“出了事,我頂着。”
顧炎冷冷命令出聲,兩個保全臉上滿是爲難。
“你何必爲難他們?想把他們趕出去,親自動手不就得了。”
他們也不過是拿着微薄的薪資,現在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曾經上班的我很能體會他們的難處。
“我早就免了你的職,你還來這裡幹什麼?”
江淮不悅的看着一直站在門前沒有進來的我,我冷冷掃了他一眼,心情不好,我連職場招牌式的笑容都省了。
“你鳩佔鵲巢,拿了本該屬於我女兒的東西,說白了,我就是來討債的。”如果之前,我還怨顧炎將我扯進這場紛爭,當我親眼目睹江墨言使用過的東西被兩個淫*穢噁心的人這般玷污時,我就再也壓制心中燃燒正旺的怒火。
同時下定一個決心,他的所有東西我都要守護好好地!直到他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