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那栗子姐現在有談着嗎?”首當其衝的白姚瑤,她眨眨眼,含笑着問。

也問出了陸湛此刻的心聲。他裝作不在地捂住嘴咳了咳,在昏暗曖昧的燈光下臉色有點可疑的紅。

劉慄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按照我在品冠籤的藝人約來說,談戀愛是違背了合同,而且,一般來說像我們這樣的藝人即便是談了也應該矢口否認纔像話。”

她回答得曖昧,若說是,後一句不必添蛇畫足地說了,若說不是,可她閃避幽微的眼神和笑容,又似乎在透露着什麼。

這叫陸湛的心跟着提上又懸下了,始終卻得不到她一句準話。

“栗子姐,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白姚瑤有些天真地問着,就不知這天真是假意,還是這時片刻所存在的。

杜少源笑嘻嘻地湊到劉慄身邊,挑一挑劉海,自以爲風度翩翩地自薦着,“小仙女你看我怎麼樣,現在網上不正流行的小狼狗嘛,我看我很符合啊,可愛又粘人,人閒又多金。”

他使勁地秀着自己。

陸湛哼了一聲,道:“小狼狗?會咬人的瘋狗還差不多。說什麼可愛黏人,人閒又多金,杜少源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你爸知道你這麼皮嗎?”

白姚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房間裡的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杜少源道:“喂喂喂,我隨口說一說,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

陸湛面無表情地道:“還真不是。”

杜少源一張精緻的臉頓時皺巴巴的:“好啊,陸湛你,大家給我評評理,這是我的不對嗎?”

旁邊一個年輕的小開道:“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姚瑤也笑着點頭:“杜少,這會可別說我不幫你呀,實在是大家都站在陸少這邊,人家佔理啊。”

陸湛沒有說話,但那翹起的嘴角卻顯示出他的得意洋洋,房間迷濛曖昧的光線裡,他擡着眸子去看劉慄,彷彿在等待着她的認可一般。

恰這時,杜少源也下意識地看劉慄,他當然自己只是他們之間的配角,可心裡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瞥着劉慄那時,便像是離離原上之火難以燒盡。

那是他兄弟中意的女人,可他今天這是怎麼了……

劉慄看慣了這種情愫,戲裡的情義,誰又把誰當做一回事。

她眼神幽幽地瞥着陸湛,這個已有三分醉意的年輕男子究竟拿她當做什麼,她一時摻雜在他們兩人之間,反而有些看不清了,她淺淺笑着開口道:“都是玩笑話嘛,陸少和杜少可別拿我說事了。咱們還是繼續遊戲吧。”

“哪有這麼容易就敷衍過去的……”有眼睛不利落的人嘟囔着,被陸湛一發毒眼把嘴邊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這時,杜少源反而立場不清不楚了。“畢竟是遊戲,規則還是必須要遵守的。”他那頭奶奶灰在朦朦朧朧的燈火下像被反射着的水銀碎片,搖晃着人的眼睛。

白姚瑤聽出了些不對勁,“杜少你的意思是要罰栗子姐?這局就算了吧。”

白姚瑤的男友夏仁杰素來也是和他們玩得好的,也勸說:“開開玩笑就算了,可別傷了和氣。”他這會兒算是看穿了,陸湛這唯粉屬性,就怕又惹他不高興了,想讓這兩人各退一步。

“不必說了,我自罰三杯吧,啤酒,雞尾酒,還是紅酒,深水炸彈,白的就不行了,明天還有戲。”劉慄淡淡地說着,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要緊的,她微微掀起眼簾,看向陸湛。

陸湛很不開心,很不開心,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明明也只是請小仙女進來玩一下,私心是想和她多說幾句話的,可杜少源的突然,瘋子一樣緊咬着不放,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哪裡的氣,發泄到小仙女身上,“小瘋子,你真的發瘋了?”

杜少源在一邊坐了下去,也不說話,板着一張臉,脾氣就像五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房間裡的氣氛就有些沉凝了,大家也感覺到這種變化,白姚瑤哈哈一笑,試圖改變這種詭異的場景,只是她突兀的笑聲擠進來時,冷冷的,本來空調就開得低,這下衆人都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白的當然不要了,雖然說是懲罰,可就是應個景,栗子姐你自己選便是。”白姚瑤苦着一張臉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罰她呢。

夏仁杰叫了侍者,很快重新上了一瓶紅酒,一瓶啤酒,三小杯現調的雞尾酒,散發着幽幽的焰火藍,三個放着冰塊的玻璃寬杯。

“還真叫來了啊。”陸湛看人把桌子上擺上東西,話語裡的怨氣也散發了出來。他忿恨不已地盯着夏仁杰,夏仁杰那個無辜啊,真是躺着也中槍,他又不是那個始作俑者,只是順手叫了下人而已。

陸湛看了一眼劉慄,軟了聲音,“小仙女我來替你吧,酒喝多了對嗓子不好的。”

聽了這個理由的劉慄只想笑,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有這麼一個對她千萬依從的男子,心裡總是有些滿意,她眼睛拐到了杜少源身上,見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按着手機,垂着眼睛,消磨着時光,嘴脣緊緊咬着,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意着什麼,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啊,總是難麼容易讓人看穿。

“沒事,我又不是歌手,這麼一點點的酒,哪裡有嗓子上的影響呢,況且啊——”她的聲音輕而曼妙,似乎含了一些輕快的笑意,“我酒量好像不錯的樣子,喝上一點,也不礙事的。”

她將陸湛心裡想說的一點話全部都堵在他嘴邊了。

小仙女啊,永遠是最好的。

杜少源這時不知怎麼地又反悔了,像個孩子一般的慪氣,“如果不想喝,不用逼自己,其實你剛纔的回答也應該能過關的,白姚瑤,仁杰你們說是不是?”

白姚瑤和夏仁杰無語地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位少爺脾氣消氣也突然這麼快了。

“是這樣,栗子姐就不用喝了吧。”白姚瑤輕快地說着。

夏仁杰也把目光投向劉慄,“劉小姐,你的意思是……”

陸湛希望她不喝,畢竟在他的印象裡,小仙女跟酒是扯不到一處關係去的。杜少源又痛恨自己脾氣來得突然,來的詭異,他這麼靜坐了一會兒,想了個清楚,這位小仙女是他好友的心頭好,他就這樣地得罪了,總歸有些不好,他開口開得有些磨蹭了,有些沙啞,“小仙女……”

“什麼都不必說了,願賭服輸,這點氣度我還是有的。”劉慄這樣說着的時候,修長白嫩的手指輕輕敲過雞尾酒的杯壁,她指尾的蔻丹好像樹枝椏裡裂開的一蓬蓬石榴花,真是出奇的紅豔,出奇的美麗,她擡眼,輕盈地衝着杜少源一笑,直把這位喜怒無常的公子哥笑得魂不守舍,才輕輕地道了一聲,“我喝這三杯雞尾酒吧。好久沒喝了,有點想念呢。”

“栗子姐——你可真牛,我佩服你。”白姚瑤是第一個驚歎不已地開口的。

劉慄輕巧巧地捏着杯子,搖了一搖,火焰躍進了冰霜裡,深藍猶如一團眼淚綻開金絲銀星,美得猶如夢的一幕,也是經常泡酒吧人看慣眼的一幕,多麼尋常,她擡起杯身吞嚥着,酒液滑入她的喉嚨,像一團輕盈多姿的雲的爽利。

她豪飲,一飲而盡,臉上帶着饜足後的神情,衆人起初只是聽玩笑話般地,不覺得如何,眼下見她一杯又一杯下肚,臉色都不變的,只有眼睛裡閃閃發光的,湖水一般波光瀲灩着,“這是最後一口。”

她舔舔舌頭,別樣的誘惑,讓男人們看呆了眼。陸湛見這些人眼熱着自家小仙女別提有多難受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該和小仙女到這裡來了,平白無故地受了這種委屈。

陸湛這種大少爺思維,劉慄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沒去關注,盡情地享受這插曲,等喝完最後一滴,醒了神,也記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在幹些什麼了。

她是萬分的柔美的,像依附着大樹的藤蘿,向杜少源渡過去一眼,連笑容都帶着些絲絲的甜。“您覺得如何,這酒我也喝了,這遊戲咱們是不是得繼續下去啊,杜少!”

杜少源被她那輕飄飄的眼神搞得有些丟了心,他聲音有些慌慌亂亂的,說着話,像飄着。“繼續啊,爲什麼不繼續,小仙女你也來的吧。”

你看我輕賤,我若真給你輕賤,那我又算什麼了。劉慄在心裡冷笑,過去她也是富家女,見慣了那些富家子玩弄人心的把戲,若你不來惹我倒是無妨,若你來了就是送上門來被宰的。

“好啊。”

她答應得輕巧,把陸湛心裡那點不舒服給放大了,可陸湛在她面前向來是個好脾氣的,他望着劉慄有些悲憤的,咬着牙,什麼也沒說。

小仙女啊,小仙女,你不用站在我的立場的,不用屈從這種無聊的事情的,可他看見杜少源時不時地遞到劉慄臉上的目光,像撞着了火星,時不時地瞥上一眼,像吃了一口桃子,覺得水靈,於是又輕輕地咬了一口。

今晚,陸湛很不開心,於是他的真心話大冒險都變成了大冒險,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悶酒,大家不是傻子,看他醉醺醺的臉像張白紙一般,什麼都能從裡面看得出來。

杜少源看了出來,因爲一個女人,他們這麼多年的朋友第一次這樣生着悶氣,因爲一個女人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都不知道是發了什麼邪火,根本也說不上一見鍾情或者是見色起意,不過是一時之間生的一種情緒,這情緒詭異得很,像無根水一般跑了出來。

終究還是念着多年的情分比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要重要得多。

“看來時間也不早了啊,這樣醉着下去也不是辦法。”杜少源看着醉臥在沙發上的陸湛,皺着眉頭這樣說着。

這時白姚瑤早就和夏仁杰離開去享受情侶生活了。房間裡的其他也醉的醉,鬼喊鬼叫的喊叫,唯有一直灌人酒的劉慄和酒量傲人的杜少源倆個人是始終清醒得很。

“之前……有些抱歉。”

劉慄朦朧眼地望着杜少源的頭髮,有些好笑。“我也灌了你這麼多杯酒,可惜你也不醉,也算是兩不相欠了,杜少的脾氣我算是領教了啊。”

她的話像是開着玩笑,又不像是開着玩笑。

杜少源猛地揪了一把自己奶奶灰的頭髮,醋聲粗語:“我也不知剛纔我怎麼一回事,你放心好了,陸湛這個小暴脾氣,這幾天總會找個機會削我一頓的,到時候也算是給你賠罪吧。”

“好。那我等着。”

杜少源扶起醉得一塌糊塗的陸湛,見他還砸巴着嘴,嘴巴喃喃,聲音的內容莫辨,立即一臉嫌棄地說:“這丫的做什麼夢啊,真是讓人發愁。”

這話一出,一股子不良的氣息,讓劉慄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杜少源不爽地說:“這有什麼好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