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尋沒反應,夏晨曦自己也覺得無趣,將門口衝豬圈子的水管遷過來旁若無人的給自己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蔣尋這才脫了外套,隨意丟在路邊,“你這樣衝不會感冒嗎?”
“你管得着兒?”
夏晨曦一肚子火,看誰都不順眼更何況是蔣尋,沒好氣的堵回去,後者這纔打住了跟她的對話。
“三少,這事兒……”蔣尋清楚景丞丞這潔癖,特意站得遠了些。
“待會兒去齊家,孤注一擲想要叫我不痛快,這麼有勇氣的人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景丞丞將紀茶之塞回車上,關了車門,誰知她這邊上去,又從那邊下來了,蹭蹭就往夏晨曦那兒跑,手裡還拿了條幹淨的新毛巾。
“去什麼齊家?他們不是喜歡豬圈嗎?叫他們到這兒來!”雖說最後沒傷到她,可把夏晨曦搞成這樣這口氣不能忍!
有恩不報不算差,有仇不報是人渣。
那天蕭凌陌還言傳身教好久,她不能抹了混蛋幫的面子!
紀茶之將毛巾遞給夏晨曦,自己拿着水管子幫她衝。
夏晨曦一邊擦一邊罵,“媽的!差點沒把老子當豬宰了,就算死好歹也讓老子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啊,簡直不能忍!”
小姑奶奶都發話了,哪兒會有不依着的道理。
蔣尋轉身上車,臨關車門前忽然又冷聲道:“我跟你說過,別在我視線內說髒話。”
他是坐在車裡說的,可任憑誰也能想到這說的就是夏晨曦啊,剛纔就她一人兒說髒話了。
“你們倆……”紀茶之忽然想起三人第一次在她宿舍門口見面的時候的情形,笑得意味深長,“難怪那回我就瞧你們倆不對勁兒,小蔣可是第一次主動去碰女生呢!”
“我說姐姐,人那是趕我出去,你想哪兒去了,我有男朋友的,我跟陸天維假戲真做了。”大約是被涼水衝得厲害了,這丫頭撒起謊來居然面不紅心不跳。
“陸家那傻小子可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黴了,碰到你們這倆天坑。”景丞丞在一旁聽了直笑,“你還是給他留條活路吧,小蔣做事兒可比我狠多了,我是個仁慈的人。”
紀茶之曉得他這是指桑道槐舊事重提季節的事兒,應聲道:“是是是,您老人家最仁慈最善良了,我這輩子都承着您的好兒呢!”
“知道就好。”
景丞丞這纔再次打開車門,大約是嫌棄衣服上沾了臭味兒,還不忘把外套給脫了丟了。
“這麼愛乾淨,幹嘛不把褲子也脫了!”紀茶之對他這種傲嬌的行爲嗤之以鼻。
就見車後座放下窗玻璃來,“你進來我脫給你看。”
“不要臉。”她拿了水槍去衝他,後者車窗升得飛快。
裡面保鏢燒了桶熱水提出來,紀茶之兌了些涼水進去,兩人合力再次給夏晨曦衝了個頭到腳,身上那些髒東西這纔算是徹底清了個乾乾淨淨。
沒一會兒,小蔣回來,非但帶了齊家一家子來,身上也已經清理得乾乾淨淨,丟了套乾淨的休閒服到夏晨曦懷裡,什麼話也沒說走到邁巴赫旁叩下車窗。
“三少,人已經帶來了。”
道路兩旁黑衣保鏢齊整的一字排開,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表情,左手自然垂在褲縫邊,右手統一探入西裝前襟,場面壯觀氣氛壓抑,光是那情形就足夠叫被從車上押解下來齊家三口心驚肉跳,尤其每個人都心懷鬼胎抱着見不得人的秘密。
中年喪子,已經沒有任何希望,齊昌的想法很簡單,弄死紀茶之以命換命,就算今天景丞丞要他死他也值了,可是當他下車後看到安然無恙的紀茶之,心裡那點小安慰當場煙消雲散,仇恨和不甘迅速將那雙疲態盡顯的眼睛染得通紅。
而看到渾身狼狽卻活得好好兒的夏晨曦,齊天樂那兒的心情也好不到那兒去。
不過她比齊昌要稍微幸運一點,她跟紀茶之表面上並沒有發生過什麼矛盾,於是故意做出一番可憐兮兮樣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把我們都綁來了?”
紀茶之攤攤手,表示自己不知,“你問你晨曦姐姐。”
後者頓時臉色一白,可還是老老實實的叫了聲,“晨曦姐,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全身都溼了?”
夏晨曦拿着毛巾擦頭髮,只是笑,陰切切的,笑得人汗毛倒豎,忽然上前,“啪啪”就是幾個巴掌,夏晨曦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練家子,家裡四代開武館,這手勁兒下去還能輕?當場就給齊天樂甩得兩臉蛋兒腫得像喜饅頭。
一看就知道她就是衝着她來的,齊天樂再害怕也只能忍着,哭得委屈,“姐,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晨曦姐要這樣打我,我是你們這邊兒的,爸爸做的事情都不管我的事兒啊,難道你忘了我在陸家……”
“我知道你爲了救我犧牲很大,這個恩我會記着的,不過今天的事兒跟我沒關係。”紀茶之撇得乾淨,訕笑着鑽進了車後座,裡面的人還不忘把她身上的衣服也給剝下來丟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輛殯儀館的車朝這邊迎面駛來,在距離他們約莫五米外的岔路口停下,幾個身着殯儀館工作服的中年人從車上下來從車廂裡擡了一隻屍袋出來。
齊天樂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嚇得不知所措。
齊昌突然想到了什麼,咬牙切齒的想要掙脫保安的禁錮,“景丞丞,有什麼事兒你衝我來,死者爲大,就算是你也不能對屍體不敬!”
“三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蔣尋擡腿狠踹過去,力道之大,縱使兩名保鏢夾着齊昌都不免搖晃了幾下,一口老血直接從嘴裡飈出來。
李茵嚇壞了,當場嚎啕大哭起來,“小茶啊,我好歹是你媽媽,老齊他好歹是你繼父,打斷骨頭連着筋吶,你怎麼忍心啊!”
“你們找人對付我,對付晨曦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不忍心?”
紀茶之拍拍手,幾名保鏢押解着齊昌派來的人從養豬場門口出來,這下子其家三口全都老實了下來。
“大小姐,咱們可是聽了您的吩咐纔去對付那姓夏的姑娘,咱們都是無辜的,您……”
沒等那幾人把話嚷嚷完,齊昌忽然卯足了勁兒朝齊天樂肚子狠狠踹了一腳,“他孃的,老子這事兒都壞你身上了!”
後者“啊”的慘叫一聲,本就還在小產的月子裡,肚子還沒復原,痛得當場昏厥過去!
李茵又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可憐見兒的,小茶啊這可是你親妹妹啊,齊昌做的這些事兒我們娘倆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是無辜的啊!”
屍袋的拉鍊被“嗤”的一聲拉開,露出裡面那具赤條條的渾身青灰的男屍,一下子,所有人都消停了下來,
齊昌看着齊天宇的屍體老淚縱橫,“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兒子已經死得這麼慘,你們爲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他忽然惡狠狠的望向車內的紀茶之,“都是你,都是因爲你!你這個掃把星!”
的確是因爲她,沒有紀茶之,他就不用娶李茵,兒子也不會出這些事兒,更不可能會死!
可是……天作孽,猶可活;做作孽,不可活。
老話總不可能無憑無據。
紀茶之窩在景丞丞懷裡,並沒有太多仇者快的好心情,反而顯得有些情緒低落。
“丞丞……”
“這事兒李茵並不知情,她只是爲了過好日子順便擺脫牢獄之災纔回齊家的。”景丞丞一眼看破她的心思,升了車窗,“小蔣會有分寸的。”
她這才乖順的往他懷裡鑽了鑽,“咱們回吧,我不想呆在這兒。”
“好。”
“那我去叫晨曦。”
“她這會兒且要出氣兒呢,而且小蔣會照顧她,不用擔心。”景丞丞朝司機做了個手勢。
車子一路駛出養豬場,但兩人身上那臭味兒卻依舊揮之不去,哪怕再重的香都壓不住那種難聞的氣味。
景丞丞一回懶園就迫不及待的進了浴室,紀茶之本想讓小張給弄點酸梅湯什麼的壓壓胃,誰知找了一圈兒也沒瞧見人,給他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這可真是怪了,下午去景家的時候也沒聽見小張說要請假啊!
她正想去問問景丞丞,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以爲是小張,隨口便道:“去哪兒了小張,到處找你呢。”
“您好紀小姐,我是季節的經紀人,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那頭傳來的是卻是沈經紀的聲音。
“有事兒?”
“是這樣的,季節早上出門的時候說去找您,結果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我跟他約好了晚上十點的航班飛巴黎,這會兒已經九點半了,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但都音訊全無,所以只能打您這兒來問問了,這飛機可不等人。”
沈經紀也着實頭疼的很,這季節從來都是穩重的人,一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什麼陣仗沒見過,按說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偏偏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反常得不像話。
“你們今晚就走?”她反應過來季節上午的告白,是時間所迫,心裡的那點子不滿也就沒那麼執着了。
“是的,蔣總的意思,越快出國越好,我們也只能照辦,其實按照目前國內的情況來說,對季節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但……”
沈經紀的話說一半,紀茶之也清楚,哪兒是蔣尋的意思,分明是景丞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