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宣森已將晚飯擺上餐桌,他瞅了瞅我那溼漉的頭髮,取來一條白色毛巾,傻笑着要替我擦乾頭髮。
以前,這些活都是他乾的,可如今我超不適應,“我自己來。”
他霸道的將我穩穩按在椅子上,“好好坐着,再動我就動粗了。”
我默許了他的霸道,卻高興不起來,我害怕淪陷進他的曖昧裡,然後原諒了他,接受他,害怕被他再次傷的遍體鱗傷。
他溫柔的撫過我散發着玫瑰香的溼發,眉宇間溢滿了幸福,趁我走神時,他悄悄的取過手機,將他的臉貼近我的脖子,按下了快門。我氣憤的想從他手上奪過手機時,他迅速的將手機舉向空中。
他比我高點,我肯定夠不着,我瞪着他,“手機給我。”
他壞笑道:“你今晚不睡側臥,我就給你。”
我知道他在耍小聰明,便說,“可以,你睡側臥。”
他不示弱,“不行,我也必須睡主臥。”
我強硬道,“不可能。”
他威脅我,“那我就把照片發到我的微博和微信,後果你負。”
我徹底無語,“你可真夠卑鄙無恥的,你既然想做小人,那你隨便,我不做君子就是了。”
我回了側臥,他也跟着過來,不敢進屋,站在門口,說,“你不吃晚飯了?”
我大聲道,“最好餓死。”
然後,他又去了客廳。
房間裡物是依舊,一切保持原樣,牀邊那個相框也未離位,相片上,我躺在他的懷裡相擁而眠,格外溫暖。
我的眸子又溼潤了,我慢慢的拿起相框,撫摸着照片,淚水剛好滴在他的臉上。
這時,他偷偷進來,輕聲道,“對不起。”
我沒敢轉過身去,害怕他看見我哭了的囧樣,“我累了,出去把門帶上。”
他並未提及主臥的事,也不敢提,應了一聲“哦”,乖乖退了出去。
站在陽臺,他看着夜色裡的霓虹城市,陷入了憂慮。
夜半。
宣森摸黑爬上了我的牀,小心翼翼的躺下後,低聲道,“木木,木木......”
我裝作睡着的樣子,他又湊近我的耳邊,“木木,睡了嗎?”
見我沒有反應,他的手慢慢的移向我的身體,將我抱在了懷裡,臉貼在我的頭髮上,溫熱的鼻吸穿過我的頭髮,蔓延至全身,他也感受到了我身體溫度的上升,膽子大了起來,將我緊緊的抱住。
我小聲說,“勒緊我了。”
他未鬆開,“我要抱着你睡才踏實。”
有他在身邊,我似乎沒有了後顧之憂,也沒有做噩夢。
一大早,我看到宣森躺在我身邊,着實嚇了一大跳,輕輕的將他的胳膊從我身上拿開,像是小偷似的提着衣服逃離了他家。
大概,是我昨天太累了,稀裡糊塗讓他鑽了空子,我只記得跟他回了家,然後我就躺在牀上睡着了,隱約有人抱着我。
越想越頭疼,索性刷刷早新聞,可打開手機微信,宮哲的頭像紅點般般,消息鋪天蓋地而來,時間是凌晨十二點以後。我預感她出了事情,纔會那麼晚找我,於是我立刻坐地鐵趕回了酒店。
走廊的燈光有點暗,我飛奔到宮哲房間門口,敲門沒有人應聲,擰了擰門把手,門竟然開着,我頓時心生恐懼,害怕她真的出了意外。
我推開門,房間內一片狼藉,我大喊她的名字,沒有人回我,尋遍了陽臺也未見她。
這時,浴室傳來的水流聲嚇得我出了身冷汗,我趕緊奔過去,浴缸裡的水冒着熱氣,往出溢,卻不見她人。
我正打算出去找她時,她從外面回來了,狼狽的樣子似是經歷了一場災難,臉色憔悴的幾乎看不出血色,她看見我便大哭,我是最怕女孩子掉眼淚的,她一哭,我的心也跟着疼,這可能是與生俱來的善良吧。
我趕緊上前抱住她,“發生了什麼?”
她哭了很長時間才說,“你昨晚去哪了啊?”
我撒謊說,“昨晚和客戶見面,酒喝多了,就在他們安排的酒店住下了。”
宮哲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和馮宣森的事,如果突然告訴她我們的事,有可能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將她扶到牀邊坐下,她低着頭問,“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我安慰道,“沒有,只是有些不精神,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又哭了,“昨晚我準備洗澡時,他來了,來搬他的東西,我問他爲什麼,他說我們不合適,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他說沒有,當時我的心好痛,他騙了我,我就打了他,威脅他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不會讓他走的,後來,我們就發生了爭執,把房間裡的東西摔了一地,引來了警察,把我們帶去了派出所。”
此時,我明白了她昨晚爲什麼那麼晚給我發消息,她口中的那個他就是她男朋友,可是,那麼晚一個女孩子被分手,身處派出所,該是有多絕望。
我愧疚道,“對不起。”
她繼續說,“你還得我們第一次喝醉的那個晚上嗎?”
我點頭,“記得。”
她說,“那天我去東儀路是去找他的,本想給他個驚喜,我帶着早餐來到他家樓下時,看見他和一個男的在樓下聊天,那男的臨走前擁抱了他,還吻了他,吻了將近有十秒,我當時就傻眼了,大腦一片空白,我沒想到和我談了七年的男朋友竟然是個gay,而我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聽她說男朋友是個gay,我驚愕不已,至於我的身份,我更不敢告訴她。
我問她,“所以,那天晚上因爲發現他是gay,你才喝的酒?”
她苦笑了一聲,“不是,他是個gay又能怎麼樣?喜歡男生又不是他的錯。”
我說,“什麼意思?”
她說,“喝酒是因爲他騙了我七年,騙了我七年的感情,我們曾經還談過婚論過嫁,生男孩還是女孩,這些我都信了,結果都是謊言。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他喜歡男生,或許我們會成爲好朋友,我會幫他。”
我不解道,“幫他什麼?”
她說,“和他結婚,生個孩子,然後離婚。”
我大吃一驚,這天下怎麼還會有如此傻的女孩子,“你爲他付出這些,就不後悔嗎?”
她搖頭,“不後悔,昨晚我只想讓他親口告訴我他喜歡男生,可他沒有,他怕我知道他的身份接受不了,會更痛苦,可他錯了,我不反對同性戀,相對於我,他活的更苦,更累,其實,我挺心疼他,爲什麼要讓自己過的那麼難呢,處處小心謹慎,隱藏自己,而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裡,還經常和他鬧脾氣。”
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打算過了這段時間,再告訴她我和馮宣森的事。
“既然你心疼他,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去找他,把話說清楚,派出所呆了一夜,餓壞了吧,你先去衝個澡,我給你買早點去。”
她笑了,笑中帶淚,“小籠包。”
我點頭,“嗯。”
她雖是笑了,可我明白她的眼淚是痛苦的,她的心裡有太多的委屈,愛了七年的人,結果發現是同性戀,怎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