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玉皺着眉,一臉的難解之色。她低頭,想了許久,再回過頭來時,臉色的鬱結之色才散了一半。但是,她的眼眼,卻緊緊地盯着聘兒,一字一頓地問道:“聘兒,你仔細地告訴我,紅珊的腳究竟是怎麼葳的?是什麼時候葳的?又是在什麼地方葳的?葳完了之後,傷成了什麼樣子?太醫是怎麼說的?夫人和七小姐又是怎麼說的?”
紅珊摔傷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事情的經過,卻是特別的重要,而杜甄和商紫如對這件事的看法,尤爲重要,所以,商雪玉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些什麼經過啊,又是原因之類的東西,更重要的是,杜甄和商紫如的態度,又是怎樣的呢?
商雪玉問話的聲音並不快,可是,卻問得特別詳細,似乎,她已經從紅珊和紅雨受傷和拉肚子的這一塊兒,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更加要命的是,商雪玉還不知道,這些不好的東西,究竟是衝着她來的,還是衝着商府裡的杜甄和商天琪來的!
聘兒聽到商雪玉如此問,倒也沒有慌張!而是認真地想了想,這才準備開口!
畢竟,商雪玉懷念府裡已經很久,若說是想念的話,一定會詳細地問府裡的情況,而聘兒,將這一段時間之內所發生的事情,樣樣都認認真真地記清了,樣樣都能和商雪玉說個子醜寅卯出來!而商雪玉一向是個認真謹慎的人,所以,聘兒不但要說清楚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她還得將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然而,商雪玉的話卻沒有問完,她問完了紅珊,話鋒一轉,又轉到了紅雨的身上——畢竟,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紅珊傷了,紅雨又拉了肚子,這丙個人,不管發生的是什麼狀況,但有一樣,卻是截然相同的,那就是結果——結果是,不管是紅珊,抑或是紅雨,這兩個人,都只能留在商府,不能前來侍候商雪玉了!
其實,這兩個丫頭來與不來,又或者究竟誰來,對於商雪玉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區別。而這其中的區別卻是,是不是有人暗中使了手段,不想讓紅珊和紅雨來到商雪玉的身邊呢?
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是因爲妒嫉商雪玉的突然身份轉變,想讓她失望一下,抑或是說,這其中,又有什麼別的陰謀呢?
因爲商雪玉是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所以,這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第一時間,就是衝着這種想法而來,就是衝着這種可能去想的!
商雪玉看着剛欲開口的聘兒,放緩了聲音,說道:“聘兒,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的話……你要想清楚了再說,還有紅雨呢?她又爲什麼會拉肚子呢?你要告訴我,她是從什麼時候拉肚子開始的,又是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吃的東西有問題的,她晚膳的時候,用了什麼,又可曾吃過其他的什麼東西?而且,不過是拉肚子而已,爲什麼會在一夜之間,便拉得站不起來呢?還有就是,關於這一件事,太醫是怎麼說的?夫人和七小姐,又是怎麼說的呢?”
商雪玉鄭重地看着聘兒,說道:“這些,你得一樣一樣的告訴我,因爲,這很重要!”
是的,這件事對於商雪玉來說,非常重要!
紅珊一向是個十分小心的人,那是因爲,紅珊自小在商府裡就跟着商雪玉,她們的生活,不但艱難,更加處處受人欺凌,所以,要想不被欺負,不被人暗算,就只能小心、小心,再加上一萬個小心。
所以,即便是商雪玉重生以來,對於紅珊的個性,也是十分清楚的,紅珊不但爲人小心,而且,就連走個路,也是前看看,後看看的主兒,多少次,用紅雨的話來笑紅珊,那就是個走一步路,螞蟻都踩不死的主兒啊!
可眼下,這摔倒的人,不是別個,卻偏偏是這個處處小心過於的紅珊!
再說紅雨,纔是個走路蹦蹦跳跳的主兒,她不但行如風,走路風風火火,就連說話的語速,都較之常人快了不少。所以,若說是正常的話,這摔倒的,絕對不應該是紅珊,而應該就是紅雨纔對啊!但要說拉肚子呢,那就似乎更加不可能了,要知道,商雪玉的院子裡,大家用膳,都是在一起用的。特別是這些小丫頭們,更加是你一碗我一碗的,吃個熱鬧。所以,紅雨吃過的東西,紅珊必定是有染指的。而紅珊的身子骨,一向並沒有紅雨的好。所以說,如果真的是拉肚子的話,相同的食物,這個拉肚子的人,不應該是紅雨,而更應該是紅珊纔是啊!
當然了,若是這吃食之中,被人加了料、動了手腳的話,那麼,就不必說了!
現在,商雪玉所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兒!
聘兒原本的時候,覺得紅珊摔倒,和紅雨拉肚子,都不過是湊巧而已。因爲,太醫來診治的時候,只說紅珊是不小心扭了腳踝,而紅雨呢,則是一不小心,吃錯了東西所致!
最後,就連起來看看情況的杜甄和商紫如看了這兩個人,都只說了一句:“下次走路小心些!”
另外一個就是:“下次吃東西不要貪吃涼的!”
既然杜甄和商紫如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了。可萬不料的是,商雪玉居然仔仔細細地追問這件事了!
然而,現在事與願違。恰恰相反!
這一次,聘兒可仔細地想了一下,纔敢回答商雪玉的話了!
聘兒說道:“奴婢記得,奴婢來的頭天晚上,天正在下雪。道路也非常滑,奴婢卻奴婢忍受的院子裡時,也是滑着,差一點兒摔倒的。而那天天剛剛黑的時候,紅珊姐姐忙裡忙外的在收拾行李。也沒有走出太遠。只不過,奴婢後來聽紅雨說過,不知道是誰在門外叫紅珊姐姐,說是有什麼事要和紅珊姐姐說,所以,紅珊姐姐應了一聲,就出去了,而紅雨說她也沒有在意,紅珊姐姐出去了一會兒,就趕着回來了,就在進門的時候,摔在了大門外拐彎的那個地方——而且,我問過紅雨的,她說,紅珊姐姐是一不小心,就摔在冰面上的!”
事實上,紅珊不但摔傷了腿,更加摔傷了手。她不但人不能走路,更幹不了活兒。這件事,聘兒沒說,只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說,畢竟,人在滑倒的時候,手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扶住身邊的樹啊,又或者是牆壁之類的,這一扶沒有扶穩,身子一滑,摔傷手,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商雪玉轉頭,看了認真聽着的緋衣一眼!
商雪玉的院子,在花園的西北角,也算是比較偏僻的院子了。在那裡,有一個拐角的地方,側邊,是一方幹了水的池塘,雖然不大,但是,也不算淺。而前方的一點點,就是折回院子的路。因爲牆角是偏着傾斜的,所以,象是猛然出現在人的眼前一般,若是生人走那一條路的話,就有一種躲閃不及的感覺!這正常人若是摔在那裡,倒也說得過去,可是,這摔倒的人不是別人,卻是在這院子裡住了最久的紅珊,這事,就不太符合常理了!
商雪玉仔細地琢磨着聘兒的字眼,最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冰面上”幾個字裡!
緋衣朝商雪玉說道:“小姐,說實話,那裡的路是不好走,別說是下雪了,平日走路,都會滑呢,奴婢有幾次,都差點兒跌倒呢!”
那一條路,是一條近路,只要穿過花園,再往左一拐,就到了商雪玉的院子。而不必說再繞過前面的花園一直向北的那條路,再穿過大路,才能回到商雪玉的院子裡!
聘兒聽了緋衣的話,也點點頭,說道:“是啊,那條路雖然近了不少,但是,卻確實難走。奴婢就曾經摔倒過,所以,現在再也不走那條路了!”
聘兒和緋衣的話說完了,都看着商雪玉,似乎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然而,商雪玉卻垂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紅珊摔倒了。
那條路是近路,但是很滑!也很容易讓人摔倒。
是的,這些東西,若是尋常看來,都不容易讓人起疑心。但是,商雪玉卻偏偏生了疑心了。
究其原因,是因爲,紅珊從來都不會走那條小路的,她不管時間多緊,都會從前面的圍牆那裡再往前走上一段之後,轉上大路,再加商雪玉的院子!
但是,那前一天的晚上,究竟是爲了什麼,紅珊要走那條路呢?
而且,那個叫紅珊出去的丫頭,究竟又是誰呢?她們之間,究竟說了什麼呢?
不用說了,這些話,紅珊沒提,聘兒也沒有去問。現在,紅珊又不在身邊,所以,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麼,現在都沒有辦法再問得清楚了!
商雪玉仔細地琢磨着聘兒的字眼——
冰面上?
那條小路上的雪,豈不是早掃乾淨了麼?就算平時走得人少,那雪一凍,結成了冰,也不會結得太過厚的吧?若說是因爲雪而滑倒,這還容易說些,可是,紅珊卻又偏偏是因爲冰而滑倒的……
好罷,這件事,似乎只能到此爲止了。
因爲,聘兒雖然細心,但是,這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被子寅叫走了,她知道去問紅雨一些情況,已經相當的不錯了,看她的樣子,以及子寅的性子,聘兒怕只來得及收拾東西,和同住在一個屋子裡的紅雨告別,而紅珊,怕沒有來得及說太多的話吧?
如此算來,這件事,似乎就真的不能弄清楚了呢!
但是,若想弄清楚的話,總是有跡可尋的不是?聘兒不剛剛也說過了,她這還在離開商府之前,見過同一個屋子裡住着的紅雨呢!雖然,現在沒有辦法找紅珊瞭解事情的真相,但是,這裡還有個紅雨知道不少的不是?
現在,只要將紅雨知道的那一部分給問出來,事情,也就能分析出來個大半了!
商雪玉擡起頭來,看着聘兒,說道:“聘兒,對了,紅雨呢?她又是怎麼拉的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