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加上畫者特殊的手法描繪,所以呢,這遠看上去,似乎是一副活了的梅景一般,落英片片,猶如雨幕!站在畫前,若是遠遠看去,令人感覺到的是冬日的寒涼,以及梅落之時的淒涼心境。
可以說,這一幅梅花,更着重的,並不是梅開四季時的芬芳和傲然,而是寓示着冬去春來,新生新希望的一種不凡的寓意!可見,這個畫者,已經是另闢蹊徑,着實不凡!
但饒是如此,這一副畫,也並非完全的無懈可擊。最起碼,在商雪玉看來,有幾處,還是有着敗筆的——這第一呢,因爲畫的主人,太過刻意地刻畫了這些意境,所以,就缺少了一些實處。比如說,梅落如雨,花瓣之上卻依舊花枝招搖。再比如說,梅瓣如雪,可是,樹端已經冒出了一些新生的葉片。這些對於商雪玉來說,都是十分明顯的漏洞!
因爲,人盡皆知,這梅花只分五瓣和七瓣,若說是梅落如雨的話,樹上的花瓣必定會有缺失,有的,只剩下花蕊,而有的,卻卻只剩下殘瓣了!
但是,看這女子所畫的,梅開朵朵,樹下又落英繽紛,哪裡符合常理呢?
更不用說,梅花與其他花季不同,原本就是花不見葉,葉不見花了!
不得不說,這些,都是這畫之中最最明顯的敗筆!
自然的了,這些個畫呢,這些貴女們是不會懂的,因爲,大家看一幅畫的時候,只會把視線放在畫的本身,而並不是將視線投得更遠!而事實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透過事情的真相看本質的。所以,在這幅很明顯地透着敗筆,但是,卻明顯地受到過名家指導的畫上,若真的要指出其中的毛病,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呢!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不但要得罪眼前的這一位湘汀郡主,而且,更是損人不會利己的。所以,這樣的事情,商雪玉是不會做的!
既然商雪玉不會做,那麼,杜舞陽自然也不屑爲之。因爲,這別的不說,杜舞陽既不想得到今日的花魁之名,更加不想得罪這個向來眼高於頂的湘汀郡主的!
商雪玉和杜舞陽心靈想通,又是相對一笑。眼看着湘汀郡主的視線繞了過來。杜舞陽笑着朝商雪玉說道:“表妹,你覺得這畫怎樣?”
商雪玉自然明白杜舞陽的意思的,反正,無傷大雅的誇獎,既利人又利己的,何樂而不爲呢?
商雪玉笑笑說道:“說實話,表姐,我對繪畫一道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研究,只是看着這畫,好漂亮啊……”
恭維她人,讓她得到開心的同意,也爲自己避免了麻煩,這樣的話,豈不是皆大歡喜了麼?
湘汀郡主聽了商雪玉的話,已經斷定了眼前的兩個女子並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她的視線移了開去,不再看眼前的杜舞陽和商雪玉了!
杜舞陽聽了商雪玉的話,也跟着笑道:“是啊,我也不太懂畫畫之道,可以說,這幅畫我看着漂亮,但是,你若讓我挑毛病,我可真的挑不出來啊!”
聽了兩人的話,那個少女似乎更加得意了。她昂着頭,似乎覺得自己的畫,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杜舞陽看了那畫之後,拉着商雪玉就要向前走去!
畢竟,今日裡雖然以賞梅爲主,但是,還是有許多的東西可以觀看的,這副畫,確實沒有什麼太大的觀賞價值,再加上杜芯兒也在這裡,虎視耽耽的,想着尋兩人的晦氣,所以,這個地方,着實引不起兩人的興趣!
杜舞陽和商雪玉想着息事寧人!但是,杜芯兒就真的肯麼?她可是巴不得看兩人的笑話的呢,怎麼會任由兩個人這樣的去了呢?
看到杜舞陽拉着商雪玉轉身就走,一側的杜芯兒不由眼睛一亮,說道:“哎,對了,姐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杜舞陽微微蹙了蹙眉,就知道這個杜芯兒不安什麼好心!
商雪玉倒是掉過頭來,笑吟吟地看着杜芯兒,想看她搞什麼鬼!
杜芯兒不敢看商雪玉,她只是朝杜舞陽笑道:“姐姐,妹妹可記得,你不是最擅長畫梅的麼……去年你送給祖母的那一副畫,至今還掛在祖母的房間裡呢……怎麼,你今天看到這副畫,而且,還有白銀百兩可得啊……姐姐,難道說,你就不想和湘汀郡主一比高下?”
傻子纔去和湘汀郡主一比高下呢!
杜舞陽板下臉來,生氣地看着杜芯兒,說道:“我想表妹記錯了吧?去年的那一副梅花,並不是姐姐畫的,而是嬸嬸拿來,說是妹妹畫的,還專程送給祖母的……難道說,妹妹你者不記得了?”
杜芯兒一聽杜舞陽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
說到那張梅畫,還確有此事。那是去年賞梅時節,杜舞陽真的畫了一張賞梅圖,想送給杜老夫人,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此事卻被牛秋鈐知道了,她生怕杜舞陽因爲這畫而得到更多的獎賞,於是,她乾脆地偷偷摸摸地將畫取走,然後,冒着杜芯兒之名,送到了杜老夫人的手上!
杜老夫人得畫,着實將杜芯兒誇獎了一番。但是,最後的時候,杜夫人卻看到了杜舞陽的印章赫然其上,於是,就當衆拆穿了牛秋鈐的謊言。
當時,杜老夫人是想罰牛秋鈐的,又是杜芯兒去哭哭啼啼地求情,這才免了杜芯兒之罪!
此時,杜芯兒舊事重提,杜舞陽自然毫不客氣!
杜芯兒一聽杜舞陽的話,難過得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姐姐……我娘錯拿了你的畫,是她的不對,可是,這事都過去一年了,你也不能還揪住不放啊……”
這下,杜舞陽幾乎就要氣結——這到底是誰揪住不放啊?啊?若不是你杜芯兒沒事找事地提起這事兒,那麼,她哪裡還會將這些家醜說出來呢?
旁邊的貴女們,聽了杜芯兒的話,個個的臉上,都現出鄙夷至極的神色——原來,居然是杜舞陽畫了好看的畫兒,杜芯兒的母親就要偷偷摸摸地拿去,然後,假冒自己的女兒之名麼?
商雪玉在一側看着杜芯兒,不由地搖頭——這就是嫡親的姐妹啊,真的不知道,這個杜芯兒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啊。居然在這裡,不但要撕開自己的臉面,還想着要壞她姐姐的名聲!
這邊,湘汀郡主原本正覺得無聊呢——因爲,無論多少人看着這畫,可硬是沒有人敢上前畫上半筆。或者是指教上半點——當然了,這些貴女們,個個琴棋書畫樣樣信手拈來,並沒有幾個是蠢材的,只不過,大家雖然真材實學的,一則不想拋頭露面,奪人風頭,這二則,就是湘汀郡主的朋友,不想與她過不去,更有地得,就是礙於湘汀郡主的權勢,不欲讓她難看!
總之,這所有的種種,都是大家的心思,半晌都過去了,畫上的墨跡已幹,可是,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現在,杜芯兒居然說杜舞陽會畫梅,那麼,湘汀郡主自然喜出望外啊!只見她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杜舞陽的面前,說道:“你會畫梅?”
杜舞陽在心內暗暗冷笑,她指了指杜芯兒,說道:“郡主認錯人了,會畫梅花的,是我的妹妹……我只會畫些人物罷了!”
湘汀郡主聽了,眼神黯了一下!都是大家宅院裡出來的貴女,哪裡看不清杜芯兒的伎倆呢?在湘汀郡主看來,這個杜舞陽的性子不錯,若真的會畫梅的話,那倒可以切槎一下,但若是杜芯兒的話,湘汀郡主可沒有什麼興趣了!
一側的商雪玉看着湘汀郡主的眼神有些失望。她剛想說什麼呢,一側的杜芯兒已經擡起頭來,朝湘汀郡主說道:“郡主啊……我姐姐她撒謊……”
湘汀郡主一聽,頓時眯起了眼睛:“你說什麼?”
杜芯兒說道:“我的姐姐,最是擅長畫梅花,每一年的梅季,她都會畫上幾幅,多爲祖母老人家收藏……”
湘汀郡主一聽,眼裡頓時閃過不悅的眸光!
這個杜舞陽,什麼玩意兒呢?居然敢騙她?
杜芯兒看着湘汀郡主,微微眯了眯眸子,正想繼續說下去呢,一側的商雪玉已經接口了:“回郡主的話……以前,表姐的梅花確是一絕,家母曾經交口稱讚——但是,自從去年起,舞陽表姐卻開始封筆,從此以後,再沒有半點梅花圖畫了……”
湘汀郡主聽了,不解地問道:“那是爲什麼呢?”
商雪玉看着杜芯兒,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說來,還不是因爲二表姐嘛……”
杜芯兒一聽,頓時愕然了——怎麼會因爲她呢?
商雪玉說道:“因爲大表姐畫了一幅紅梅初綻圖,想要送給外祖母呢,誰知道,二舅母……哦,就是二表姐的母親,生怕大表姐因爲這幅畫而得了恩寵,得了外祖母的賞,於是,就偷偷摸摸地拿給外祖母,說是二表姐畫的……”
剛剛兩個人低語的時候,杜舞陽已經說了這事,此時,商雪玉再加上想像自然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這件事,雖然是杜府的家醜,不方便在這裡說出來,但是,杜芯兒如此咄咄逼人的,真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禍端出來,所以,商雪玉乾脆的,就殷這件事抖出來算了,最起碼,杜舞陽就不用得罪這一位如此清高的湘汀郡主了!
商雪玉根本就不給杜芯兒解釋的機會,她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二表姐居然也承認了……最後,還是大舅母看出了端倪,要二表姐當場畫一幅出來,因爲二表姐不擅長畫梅,這才露了餡兒……”
聽了商雪玉的話,杜芯兒的臉上,紅一片,綠一片的,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杜舞陽居然都告訴了商雪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