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迎面吹來,吹得人身上的熱氣全部消散。和睦郡主在外面站得久了,頓時覺得全身都是冰凍,冰凍的,她掩了掩身上的大氅。抱緊手中的暖爐,點點頭,移步,朝前走去。
在和睦郡主她轉身的瞬間,她忽然想起什麼,淡淡地問了一句:“對了,含笑啊,那個商州的商家庶女……她叫什麼名字?”
一個如此有意思的庶女,可不比那些個無趣的嫡女們好玩多了?所以,和睦郡主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記住這個庶女的名字呢?
葉含笑臉上的笑容,驀地滯了一下,她看着和睦郡主的眼神,卻是不敢撒謊,只乖乖地連忙答道:“那個女子……她的名字叫商雪玉……”
和睦郡主聽了,微微的挑了挑眉——商雪玉?
居然是那個寄居在寧西王府裡的那個商州女子?
那個傳說之中,除了寧西王妃之外,唯一的一個南王府的血脈?
南王府血脈進府的事,早已經在這些人的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了。只不過,不足爲外人道就是了。可而今,這個女子卻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和睦郡主的面前,少不得,在她的心裡,留下了別樣的印象!
自然了,商雪玉剛剛的態度,又讓和睦郡主高看了一眼!
要知道,就在剛纔的時候,商雪玉呈獻在衆人面前的身份,始終只是商州商家的一個庶女,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半點流露出自己其他身世的樣子。就連她是杜舞陽的表妹這件事,也硬是沒有被扯出來!要知道,在這個關係盤根錯節的京城之中,關係網就是一個人生存的最佳根本,可是,這個商州來的女子,根本就沒有半點倚仗這些的意思!
就因爲這樣的關係,這個女子,就可以看出,既自立又自信,更兼之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聰慧和睿智——她不靠身後的關係網,同樣可以將事情處理得遊刃有餘!
但是,這個商雪玉而今能出現在葉含笑的府裡,如果說葉含笑是爲了所謂的友誼的話,那麼,和睦郡主寧願相信,是這個商州來的女子,肯定是因爲某種原因而得罪了眼前的這個葉含笑,所以,這個睚眥必報的葉含笑,把商雪玉“請”到府裡,尋機報仇來了!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商雪玉和葉含笑的身份可以說是一個雲,一個泥,這兩者又是怎麼結的怨呢?這個來自商州的商家女子,又是因何而得罪了葉含笑這個難纏的傢伙的呢?
和睦郡主看看一臉仇恨的葉含笑,再看看那個氣定神閒的商雪玉,和睦郡主左想右想的,驀然明白了——原來,這個商雪玉,是九殿子夜慕楓帶回京城的!
而夜慕楓,則是葉含笑一直垂涎不已的人啊!此前,葉含笑就因爲喜歡夜慕楓的事情,被不少人當成了笑柄。而今,對於這個和夜慕楓走得如此近的商雪玉,她又怎麼會放過呢?
和睦郡主微微吁了口氣——那麼,葉含笑今天可是故意要給商雪玉難堪的麼??
可是,葉含笑今日裡,擺下瞭如此隆重的花宴,如此的興師動衆的,就只爲了對付這一個商州來的女子麼?依和睦郡主看着那個叫商雪玉的女子,可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的啊!那麼,葉含笑究竟是不是她的對手的呢?
和睦郡主想想,心裡也大概明白了,想必這個葉含笑已經從商雪玉的手上吃過虧了,所以,這才擺下這個花宴,想讓商雪玉土頭灰臉、無地自容的吧?但是,不知道葉含笑想過沒有,即使不是這個叫商雪玉的女孩了,也會是另外一個,甚至是別的女子。夜慕楓對葉含笑沒有興趣,斷不會因爲葉含笑對付了他帶回來的女子而對葉含笑刮目相看的吧》?
說不定,葉含笑今日裡的一切,還會被當成了嫁衣裳而送給了這個叫做商雪玉的女子?
只不過,這一切,可都不得而知了!
再說正廳之中,逐漸熱鬧起來!那些貴女們正在鶯聲燕語的,你說我笑,熱鬧極了!
杜舞陽向前望去,只看到那些在門口狼狽不堪的貴女們,已經一個一個的收拾停當,輕敷的薄粉,遮住了一臉的狼狽,整理好的衣衫,也看不到了最初時的無措,總之,此時的正廳之中,哪裡還有府門口的那些荒亂和驚慌呢?》此時,可謂是衣香鬢影,笑語宴宴啊!
想想方寸的慌亂,再看看而今的淡定,杜舞陽一直拉着商雪玉的手,兩個人對視着笑了一下,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正在這時,前方,忽然響起了一個悅耳的聲音:“姐姐……表妹,這邊,這邊……”
這個聲音才一響起,杜舞陽的臉已經沉了一下——那居然是杜芯兒的聲音?
這個陰魂不散的杜芯兒啊,剛剛還想着辦法絆着杜舞陽不讓她離開。敢情這在另一方面,早就將商雪玉的身份給透露出去了,讓商雪玉一個人接受其他的貴女們的羞辱和詬病。還生怕杜舞陽上前去解圍。而現在,杜舞陽和商雪玉這才一過來,她就在那裡不懷好意地叫啊叫的,可不是又想着使什麼壞招兒了麼?
杜舞陽並不怕杜芯兒,但是,她也不屑和杜芯兒這樣的人爲伍——雖然,在這正廳之中避免不了見面,但是,她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了?
想到這裡,杜舞陽不由地蹙了蹙眉,朝商雪玉說道:“表妹,我們去那邊,不要理她!”
商雪玉卻看着眸光閃爍的杜芯兒,微微笑了一下,說道:“表姐,她那樣的人,你不理她,她還覺得你怕了她呢。若是她又對着別人說東說西的,豈不是讓你更不開心了?乾脆的,我們去看看,她又要玩什麼花招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個只靠玩陰謀耍人兒的杜芯兒,難不成還敢當着杜舞陽和商雪玉的面翻了天不成?
杜舞陽想了想,覺得商雪玉說得也有道理。畢竟,她們兩個,只是懶得和杜芯兒一般見識,可不是怕她。杜舞陽點點頭,說道:“也行……表妹,我們就去看看她又想玩什麼花招兒!”
是的,這大庭廣衆之下,若是杜芯兒老是在叫,而杜舞陽又不怎麼理她的話,那麼,豈不是又要惹來他人的注意了麼?這再者呢?若是被杜芯兒再亂說一通的話,豈不是更加的氣人了麼?這還真不如走過去看看,究竟這個杜芯兒要搞什麼鬼才是!
想到這裡,杜舞陽和商雪玉走上前去,只看到杜芯兒所站的前方不遠處,居然立着一副畫卷,那一副畫卷,正是剛剛畫好的畫呢,此時,那畫上墨跡未乾,卻有不少的貴女零散地站在四周,正在那裡對着那畫兒評頭論足!
人羣之中,只見一個神情傲然的女子放下手裡的畫筆,朝衆貴女們說道:“這是我畫的梅花……如果說,誰能從中挑出毛病的話,我願意奉銀百兩%……以示受教!”
奉銀百兩……切不說這一百兩銀子價值何在,單單看這女子的語氣和口氣,那似乎她這幅畫就是絕世之作,放眼天下,再無出其右者!
這個女子的語氣和神氣,讓商雪玉和杜舞陽不由莞爾一笑——眼前的場景,可不讓人想起了古時的一個名人麼。據史冊上記載。那個人姓呂,貴爲一朝之相,權傾朝野。而他讓人寫了一部【呂氏春秋】。就懸掛在府門之外,懸出重賞,若有人提議者,可獲得數目可觀的獎勵,這到了最後,還說什麼,改一字得千金呢!
而眼前的這個女子,想來也冒着效仿古人來着啦?只不過,那個古人只是爲了顯示自己的權勢和尊貴,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呢?又是爲了什麼呢?
杜舞陽和商雪玉相對笑了一下,兩個人都沒有半點的興趣!
那個神情傲然的女子,朝着衆人掃視了一眼,見到貴女之中,已經有人因爲這個銀子的數量而蠢蠢欲動——白銀百兩啊,這可是一個尋常女子一年,乃至更久的俸祿啊,但是,這個女子,僅僅因爲一幅畫,就懸賞而出了麼?
但是,這白銀百兩,自然不是好得來的呢!這別的不說,有人敢如此口出狂言,要麼就是對自己的畫十二分的有信心。這二則嘛,就是因爲她有着絕對的自信,沒有人敢指出她的錯處!而這絕對的自信,卻是和畫技無關的,因爲,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商雪玉在府門前遇到的那個湘汀郡主!
湘汀郡主的身份尊貴,比之葉含笑,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和葉府不同的是,湘汀郡主的府上,向來以書香傳世,這數代以來,湘汀劉府,可是出了不少的才女之流!
而這個湘汀郡主,必定是這一輩的佼佼者,若然不是的話,斷不會這裡出其風頭,又毀自己的清譽的了!
這邊,隨着湘汀郡主的話,那些貴女們不斷地前涌,慢慢地將商雪玉和杜舞陽擠到了畫前!
杜舞陽和商雪玉看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知道這一下子也走不出去了。於是,兩個人手挽着手,乾脆走上前去,仔細地看了那一幅畫一眼!
一眼看去,商雪玉也吃了一驚——那一幅巨畫之上。是一株傲然挺立的梅花!色澤端麗,花枝瀲灩,商雪玉這一眼看去,竟然也有些轉不開眼神!
而且,商雪玉一眼看去,這一幅梅花,和尋常的梅花所畫的不同——因爲,這株梅花,並不是散枝斷葉,花開盛豔。
商雪玉向前看去,只見寬大的畫絕之上,梅乾粗礪,梅朵苒苒。那些梅花,卻一共分成了三景——樹端之上,梅花怒放,枝幹之下,落黃繽紛!而更讓人稀奇的是,那枝幹的下部,正有小芽兒冒出枝幹,似乎有些偷窺之意!
而如雨的落英之中,有一個年輕少女的背影,就在那梅瓣的深處。飛揚的花瓣,落在她的肩頭,給她增添了不少的神秘和高潔!
這副賞梅少女圖,色澤鮮麗,枝葉分明。更重要的是,那渲染的落梅如雨的氣氛,更是別有一番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