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七年,公元一四○九年底,明成祖朱棣自北京出發;永樂八年,正月初五,邊城縣誓師伐蒙。韃靼本雅失裡汗出兵對峙於斡難河……。
§ § §
龍徵緩緩的放鬆下心情。
五天五夜,韃靼鐵騎果然名不虛傳。
靈石縣八萬大明官兵,差點被羅新格爾兵王羽墨的兩萬騎兵擊潰。
「要不是韃子王本雅失裡汗強令羽墨把八萬精兵調往北邊防守,可真是擋不住呢!」
尹蝶兒淺笑中,聲音仍舊冷冰:「龍將軍——,真是有妳的運氣。」
龍徵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對方抽調大半人馬,只怕靈石縣真捱不過大年初三。
她一向在江湖中走動,並未見過兩軍龐大集團交戰情景。
那種殺伐,和武林中對決,大大不同。
成千上萬人命,在刀戟間衝撞,黑壓壓的人羣,滿山谷的殺吼,浪潮般的激盪,真是觸目驚心。
眼前,尹蝶兒有如旁觀者,輕鬆自得,出聲又道:「方纔皇上聖旨,要妳出兵入蒙,和聖上兩方夾擊——。」
龍徵臉色一沉,挑眉道:「我軍在此牽制蒙古兵馬,若是讓他們匯合,於我方未必有利——。」
尹蝶兒嘻嘻一笑,無所謂般道:「龍將軍——,妳可是要知道,在正月十五以前非得攻下成吉思汗陵不可!」
龍徵雙眸一凝,哼問道:「尹監軍此言何意?!」
「妳是明白人——。」
尹蝶兒仍舊面帶微笑,不疾不徐道:「成吉思汗陵乃是韃子的精神聖地,如果攻了下來,蒙古必敗!」
龍徵立刻回道:「我軍如能固守靈石縣方是無後顧之憂,糧草補給有個根據地好行方便!」
「這種事邊城縣那邊做就可以了——。」尹蝶兒哈哈一笑:「聖旨本監軍已經傳達,怎個行事——,龍將軍應該是自有捏拿定奪吧?!」
皇帝老子下的令,誰也不能不遵守。
龍徵心底百般不願的是,蒙古韃子攻打中原漢人,起而防禦是情有可原。
但是,如果率兵攻伐韃靼,便是增造殺業。
她,龍徵,巡天御捕,在以往根本嫉惡如仇毫不手軟。只是,現在心中有龔郎——一個不願意任何生命,因爲天災人禍而消逝的男人。
「皇上今日已經誓師出兵——。」
尹蝶兒倏忽臉色一沉,又強調一次:「聖旨明令:明晨,龍將軍率靈石縣大明官兵即刻出兵,雙方夾擊蒙古韃子,不得有誤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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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人算不如天算——。」
唐大狀元伸了伸懶腰,邊道着:「以柳破天那老小子的神算加上羽墨老頭的帶兵,一個龍徵絕對挺不住。」
可不是,五天前那十來場爆炸,自己這邊會兵分三路叫柳破天給算準了不說,甚至精算到誰往哪個方向走!
「這種奇門遁甲三奇八門的神算,當今天下除了你們所說在絕谷裡的鄺山海外,不做第二人想了——。」
閻靈女俠也是輕嘆着:「可惜冷明慧冷大先生已經仙遊,否則以冷大先生的智慧,應當有場絕倫鬥智。」
「老天有眼——。」
俞歡少俠也湊興說話:「那個本雅失裡汗突然下令調兵,否則咱們靈石縣可慘啦!」
「韃靼國王會這麼做不是沒道理——。」
唐凝風倒像經過一番思考,分析道:「十萬精兵如果全握在羽墨那老小子手上,說不得哪天他位子坐不住?!」
所謂功高震主,古今中外,皆然。
更何況可汗大位,原本屬羅新格爾,只不過他一心想爲族人做事,總認爲鎮坐大位多所煩瑣,不如直接深入部族,爲他們生續開一條路。
如此器量,如是用心,怎不受蒙古一族衷心擁戴?!
自然,當今可汗木雅失裡是敬畏有之,嫉妒亦有之。
「現在是皇帝老爺要咱們出兵呢!」
藏雅兒在旁兒踱來踱去,嘆着氣:「龍姊姊好不容易撐守了五天不失,已經很好啦——。」
他們一大夥子聚在三元居的議事雅院廳堂,就是因爲龍徵派人捎來消息:「皇上有令,明晨徵蒙。」
什麼屁令?唐大公子已經一堆牢騷從剛纔發到現在。這兩日才感謝上天有眼,想不到朱棣的把戲層出不窮。
「哥哥我最擔心的是龔天下老弟——。」唐大公子環顧在場的數人,那位同門的龔「師弟」並未現身。
「唐狀元擔憂兩軍交戰死傷過重,以致龔狀元難以承受?!」足利貝姬沉吟問着。
「這是重點——。」
唐凝風苦笑道:「如果,那位龔聖人走人啦,咱們龍將軍必定無心督軍……。」
再往下,不是龍徵陣前棄逃,就是大明兵敗如山倒。
「無論哪個情況,龍徵都得死!」
龐不忘突然變聰明瞭,揮動他那雙胖胖的黑毛手,嗯嗯道着:「這可是死罪咧——。到時,龔狀元一定又會去救她,於是……我們又跟着豁下去……。」
龔天下一定出手相救。
因爲,他絕對不可能會讓任何人因自己而死。
最後的結局,還是中原武林羣俠和朝廷槓上!
「所以,我們非得留下那位龔狀元不可——。」
俞快刀很「爽快」對唐大公子道:「這件事,當然只有我們唐狀元才能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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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掌櫃越是往蒙古走,心底越是嘀咕。
因爲,現在大明蒙古正交戰,而他們可是漢人。
萬一遇上了韃子軍隊,要解釋自己一行四人不是奸細探子,似乎很難令人相信。
所以,他採取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方法——直闖蒙古軍營,找兵王羽墨。
「四掌櫃來的時機真是特別——。」
兵王離魂嘻嘻一笑,當面劈頭就道:「難不成老字家要向我大蒙投誠?!」
老實的神色夠鎮定,緩緩而誠懇的向另旁羽墨先生道:「在下今日前入蒙古所辦之事,對貴所亦有益處——。」
兵王羽墨威嚴一笑,自然流露出帝王般的氣勢,輕搖羽扇下,沉聲直說:「四掌櫃是爲了柳生未來而來?!」
老實心頭可清楚,這種事明說最好,立刻道:「不錯。本掌櫃相信柳生未來下一個目標,必在各位之中——。」
所以,柳生未來一定會來。
而他四掌櫃老實,犯不着在塞外風沙中奔波,只須在他們軍營中待着,自然可以以逸待勞。
幸運點,還可以聯合兵王一脈的力量,一同對付柳生未來那把刀。
兵王追日在旁冷冷一笑,沉聲道:「貴家和大明朝廷素有生意往來,如今你身在我蒙古帳營,不怕朱棣那老賊趁機責罪?!」
「老奶奶的事解決不了,老字家在天下絕無立錐之地。」老實可是說了老實話:「只要能在柳生未來身上討回公道,其餘的並不重要。」
的確,以老字世家這種武林中的份量和地位,如果連老奶奶被當衆削髮的奇恥大辱也報不了仇,那真是沒有面目面對天下武林。
「本王又何必冒此風險讓你待在軍營中?」
兵王羽墨雙眸精光一閃,沉聲道:「閣下又拿什麼擔保自身不是大明臥底,藉機刺探軍情?!」
羽墨先生的考慮絕對合情合理,特別老字世家向來的風格是生意第一。
難保,不會藉老奶奶削髮事件爲理由,好博取兵王一脈的信任。
「那麼羽墨先生如何才肯相信本掌櫃?!」
老實反問了一句。生意場上,往往在沒有解答的時候,由對方開出條件就是解決之道。
「很容易——。」
兵王羽墨沉沉穩穩的說着:「以貴家的能力,明晨讓靈石縣內大明八萬官兵出不了兵攻我大蒙!那——本王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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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王羽墨不是癡心妄想,就是擺明不給本家面子!」老字家三掌櫃老定,這回可真是定不下來啦。
老實傳回來的消息,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不是完全不可能——。」
掌門老贏沉吟道:「如果龍徵願意配合,有機會!」
「大掌櫃,你真是要做?」
老天二掌櫃皺了眉頭,好一段思量後,道:「延誤軍情,皇上怪罪下來可是誅九族的大事。」
「所以不能由我們動手——。」老贏有幾分把握的道:「本掌櫃相信,那位唐凝風狀元也不願大明出兵攻打蒙古。」
這回,是他要跟唐凝風第一次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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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唐大狀元好像早有準備這一天會來臨似的,大大方方的跟着老字世家來使,晃到了人家的分舵。
當然,這種事還是帶個侍衛好些。所以,俞快刀又「義不容辭」的跟了。加上,這位俞歡少俠和閻靈女俠熟,也順便邀了走人。
三個人「浩浩蕩蕩」闖進了人家地盤,劈頭唐大公子就問人家大掌櫃:「來吧,有啥事直說了!」
老贏氣定神閒,先是奉了茶上了點心,這才盯着天下第一號對手,微哂道:「老某相信,唐狀元對今日漢蒙之戰,能止則止?!」
唐凝風這時突然變得很沉得住氣,緩緩品茶,聽着。
「你我俱知,皇上下令,明晨靈石縣由龍徵率兵攻打蒙古南方……。」老贏雙眼一瞇,接着道:「本掌櫃倒有一個法子可以阻止!」
唐大公子嘻的突然一笑,出聲:「瞧來,你們是打算下個藥?!」
「唐狀元果然聰敏過人!」
老贏立即順勢道:「如果讓大明八萬官兵中毒,實是太費周章,而且萬一蒙古人攻了過來,反倒是罪業。」
有理,這老小子顯然考慮過各種可能。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龍徵!」
老贏身子前傾,壓低了嗓音道:「只要她真的是身中劇毒,主帥不行就萬軍不動!」
好毒的手法。
唐凝風可是重重一哼啦:「你這位大掌櫃想的可是『死道友不死自己』的好事——。」
老贏神色不變的嘿嘿一笑,繼續道:「只要拖個三天便夠了。當然,本家事先會把解藥給閣下。」
「想都別想——。」
唐大狀元竟然毫不客氣的拒絕:「你想要哥哥我對龍大捕頭下毒?!嗟——,會天打雷劈的!」
老贏淡淡一笑,突然開口轉了個彎,道:「敢不敢和本掌櫃的賭一把?!」
「敢!當然敢——。」唐大公子回報好一聲大笑。
倒是一旁,那位俞少俠和閻女俠覺得大大不妥。
「喂,唐小子你有把握嗎?」俞歡忍不住叫了出來。
「放心啦!」
唐公子這邊回話,那邊接話:「如果哥哥我賭贏了,你以老字家命脈做擔保,永生永世絕對不會使用『反暗』這門毒物!」
老贏雙眼一凝,心中可是計算着。
這賭注的代價,實在太大。
簡直,就是拿龍徵中毒換走了天下獨一無二的「反暗」。
他沉吟了許久,終於一揮手道:「抱歉,耽誤了閣下。方纔提議就當老某未提吧!」
唐凝風可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人。
足足,踏進了三元居,他老兄才噓出一口氣,道:「今晚咱們可要防着老字家動手了。」
他絕對相信那個老贏纔不會就此認輸。
所以,老字家一定會有頂尖高手找上龍徵。而且,如今撕破了臉,可能乾脆把龍大將軍給做了。
龍徵若死,必然軍心大驚。
如此情況,陣前易將是大忌,當然就不好出兵。
問題是,老字家的賊賊大掌櫃老贏,幹啥透露這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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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未來從「禪定」中起身,已經是六個時辰以後。
他睜開雙眼,清楚的看見柳生水月的袖子,卷出長刀;也清楚的看見她的刀,回鞘!
他的雙眉一挑,眼瞳內精芒一閃。
因爲,他看不清楚的是,柳生水月的刀,在進出間所走的路線!
當然,如果是在對敵攻殺之際,可以敏銳許多。
但是,一把讓自己現在看不清楚刀路的刀,絕對是頂尖的殺器。
他微微一笑,出聲:「妳——,是個練武奇材——。」
柳生水月彷如也像在禪定中被喚醒,朝向師兄露出臉上幾乎沒有過的微笑表情,帶着恭敬道:「未來師兄,你的情況還好吧?!」
「妨礙不大——。」
柳生未來雙眸一凝,好一陣沉思,終於又開口道:「妳可記得我說過,這次的目標有三個?」
「是——。」
柳生水月用心聽着,就如同弟子對師尊般的恭敬。
「老字世家的老奶奶我們已經完成!」柳生未來又沉吟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般接道着:「現在妳聽好,我打算把後面兩件任務交給妳去做!而且……。」
柳生未來沉聲道:「而且我也會把幕後的『僱主』告訴妳!完成後,依據我給妳的指示,跟他們通報聯絡——。」
柳生水月雙眉輕皺,立刻問了一句:「爲什麼師兄不自己完成?水月可以完全配合!」
殺手一行,根本不可能轉交任務給別人。
因爲,人家找你,就是完全信任你。
這種信任,接近彼此把性命相交的境界。
柳生未來的提議,當然讓柳生水月不安,追問着:「是不是老贏那一掌真的很重?!」
以老字世家大掌門的功力,任誰全部接受的捱了一下都活不了。
柳生未來還能夠行動,已經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挺得住——。」
柳生未來輕咳兩聲,冷沉沉的接道:「不過,爲了在時限內完成任務,所以妳我只好兵分兩路同時進行!」
柳生水月正想說話,眼前那位柳生一門絕頂的兵法天才又道着:「老字世家一定會傾全力來追殺我,反倒會壞了我所要進行的計劃……。」
所以,他要引開老字家,假裝亡命天涯。
當整個武林都在注意柳生未來正竄躲到哪裡時,再也沒有人會防備柳生一門中柳生水月會繼續進行的行動。
說簡單一點,是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
柳生水月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十分好的計劃。
「剛纔看妳的出刀,已足以應付任務——。」
柳生未來沉聲道:「聽好,下兩個目標:生擒宗王師以及找出李墨凝的真正身分!」
生擒宗王師?!
柳生水月聽着她師兄淡淡說着:「是誰要削掉老字家那個老女人的頭髮?嘿、嘿——,想想,是誰最有利益?!」
「那個大掌櫃?!」柳生水月多少知道中原武林的情況。
「不對!老字家的子孫對本家都非常盡忠,不會是他們——。」柳生未來冷冷哼道:「記好這些幕後的主使者,說不定哪天可以用來當做籌碼——。」
「是——。」柳生水月恭敬的回答!
江湖中,有多少恩怨;當然,這中間有更多的秘密。
掌握住生死大事的秘密,就好像護身符,有時可以拿來交換做爲保命之用。
當然,知道越多的秘密,也是越危險。
因爲,人家也可能爲了防守秘密而殺人滅口。
「歐陽塵絕——。」
柳生未來冷冷道:「歐陽、老字兩世家合盟,現在是由老字家做正,歐陽家爲副。如果,那個老女人垮了,兩家的生意自然輪到歐陽塵絕做主!」
柳生水月緊記在心底,充分明白這個秘密有多大的價值,也同樣有多大的風險。
「要生擒宗王師的,是一個叫做成鬼的邪惡老頭——。」柳生未來冷冷一哼:「那個老頭異想天開,認爲宗王師一身靈氣拿來泡藥酒浸補品,可以吸收出來。嘿嘿——,我看他說不定最後會宰殺了姓宗的來吃!」
這種心思手法,實在駭人聽聞。
柳生水月雙眉一皺,沉吟中一哼:「成鬼這種人,值得做生意嘛?!」
柳生未來冷冷一笑,隨口回了一句:「不管是什麼人,如果出的『價錢』值得,那就值得去做。」
至於價錢不一定是銀兩。
柳生未來沒說,柳生水月也不會追問。
「至於李墨凝的身分,想要追查的人竟然是中原大明的皇帝——朱棣!」
柳生未來哈哈狂笑,好一陣才道:「特別是,要我注意他身邊的尹蝶兒,到底是不是『李墨凝』這個組織的幕後主人。」
這件事,牽扯得更大。
特別是大明皇帝龍榻之畔要真有個神秘的天下第一殺手,那豈不是叫他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小心朱棣這個人——。」
柳生未來冷沉沉道:「一個人能坐得好皇帝這個位子,絕對是個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的角色!而且,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他的意思是,接下這個案子,就得有心理準備——隨時,大明朝廷有可能以全國之力追殺滅口。
「我一定會完成!」
柳生水月冷沉沉的一點頭,朝向她師兄恭敬一揖,帶着關心的語氣,道:「請一路小心——。」
柳生未來哈哈大笑數聲,回道:「三個月內完成這兩項任務。然後,回到江戶跟我一道欣賞櫻花開春!」
§ § §
「別來無恙?」「好久不見!」
有兩個女人在黑夜的林子深處交談。
夜,已夠深,她們更是穿着一身黑色勁衣隱藏其中。
更神秘的是,這兩個人還一邊以移形換位,一邊用內力讓聲音東飄西渺的令人更加難以捉摸。
聲音,是特別經過改變,一個細高尖嗓,另一個則是低沉沙啞。
用了這麼複雜的方式,看起來不像是朋友。但是,一開頭就相互問安,又像是舊識。
「沒想到在靈石縣會遇上妳?」尖嗓子的笑聲,倒是有些愉快的成份。
「是啊——。」低嗓門的回道:「咱們約好的,無論身在何處都會留下暗記,另一個如果見着想會面一談,就回暗號——。哈哈……,有近一年不見了吧?!」
「說來有趣,咱們可是從沒見過面呢!」
尖聲的女人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想不到我們竟然也可以創造出『共同』的一番大事業。」
「哈哈哈——,」另外那個女人哈哈大笑,聲音一下東一下西,道着:「三年前我只看到妳的背影,只覺得妳爲人不但有正氣,而且武功真是了不起!」
「真是奇妙因緣,那時我們的『目標』都是同一個人!」尖嗓音笑得很開心:「只是我剛巧比妳早一步除掉那個惡霸而已——。」
兩個女人的笑聲同時響起,一高一低中,沒有隔閡的是一種相知相惜的交情。
三年前,她們因爲某個因緣而相遇——雖然那時跟現在一樣,都是一身勁衣加上蒙面遮臉。
甚至,爲了那個董望惡霸到底該死在誰手上而打了一架。
惡霸是死了,這兩個女人殺手卻成了惺惺相惜的至交。
原先,彼此是爲了目標交手;後來,是有些試探般的淺進淡出。最後,竟然邊打邊討論,足足這般過了三天三夜,竟給她們研發出一種新的武學。
不但研發出新的武學創舉,更是創造了一個新的名字。
這個名字,就是她們兩人,她們兩人就叫「李墨凝!」
那門武學,便是——彈刀一技,天下無雙。
「這世上,除了同門同派,不會有同樣的武功。」當時,她們談到微妙處,突發奇想:「那——,我們就針對這個盲點,用同一個名字,同一種武學,讓人家永遠不知道我們的身分!」
「好!贊同——。」另一個在三年前回答道:「不過,我們要立誓,絕對只能懲奸除惡,不可妄殺一名君子!」
她們得意而快樂的笑了。
因爲,三年來,她們都遵守着這條鐵律,更有信心沒人可以查出「李墨凝」的身分。
因爲,連李墨凝都不知道李墨凝是誰!
§ § §
龍徵就大剌剌的坐在主帥帳營裡的太師椅上。
老字世家想毒自己?來吧!
雖然,她內心中也有一番掙扎,很想能夠稱病而不出兵。不過,天性中那股不願受人擺佈的力量,硬是叫自己面對艱險——然後,衝破難關,創造自己的天地。
我,是龍徵!有本事,你們就來。
一夜已過,晨曦東來。
龍徵雙眉一挑,朝眼前的唐凝風一行人,淡淡道:「看來,老字家的人是不敢動手!」
說完,才一起身,便是兩眼一黑,倒下!
「什麼?!」
唐大狀元嚇了一大跳,往前一扶。那位俞快刀可也急啦,叫道:「怎麼會這樣?!」
他們從老字世家出來後,兩個男人東想西慮,總覺得要通知這位龍大將軍一聲纔好。
當然,他們說完了後跟着混在旁邊,可以就近護衛,以防萬一那個老贏真的蠻幹,也有個助拳的幫龍徵擋擋。
千萬沒想到的是,耗坐一夜沒事,竟然是到了清晨要出兵了才中毒。
難不成是貧血?!
唐大狀元苦笑一聲,把了那位龍大將軍的手脈,道:「真是中了毒——,不過看這毒性,大概三兩天就可以排出來。」
所謂三兩天就可以「排」出來,是指有頂尖的武林高手以內力外加解毒藥草努力施爲。
不然,仍舊在炷香時間內會死人的!
「他奶奶的,那老小子怎麼下毒的?」俞少俠真是毛起了火,太難以相信竟然可以做到千里放毒!
「椅子!」
唐大狀元嘆了一口氣,唉聲道:「他們早把毒物輕輕塗抹在椅子上,然後慢慢的無聲無息入侵到龍徵體內!」
這就是老贏深沉的計謀。
他料定唐凝風會通知龍徵,更料定龍徵會硬起脾氣來等。
所以,早在和唐大狀元商量的時候,就已經下好毒,布好局。
「熱水煮蛙,蛙必立跳逃鍋——。」
老贏的理論是:「冷水慢熱,那些青蛙反而不知死之將至,還能高聲唱歌!」
§ § §
老字世家那三個掌櫃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因爲,中了毒的龍徵竟然可以如時帶領大明八萬官兵出征!
「這次用的毒是『薰衣』,在慢慢變成氣體中穿過衣物滲入體內!」老贏沉聲哼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就算是本家子弟,也難以防範。」
問題是,探子回報龍徵中了毒,又如何能在片刻間有解藥如時在清晨出兵?!
唯一的答案,是老字本家內有內奸。
而且,能夠隨時擁有「薰衣」解藥的層級,一定相當高。
「除了四大掌櫃、兩大總管,就是十二毒類別門的正副管事,外加八大分舵舵主,總共三十六人!」
老贏掌門冷冷一哼:「找出來,本座倒想看看本家內誰敢當內奸!」
以老字家的毒物種類之多之兇,內奸被抓到後絕對生不如死。
老贏瞇起了雙眼,心中想的是唐凝風。
好個唐凝風,老子有「運」下毒成功,你倒真的是「贏」瞭解藥,讓龍徵能夠出兵!
好樣的,今日之後,普天之下就屬你是個唯一對手!
§ § §
咱們老四掌櫃一顆緊張的心終於放鬆了不少。
他比較放心的,並不是兵王一脈答應讓他留在韃靼軍營內,而是柳生未來的行蹤有了眉目。
「探子回報,他的行蹤露現,往中原而去!」
老實可是老實的向羽墨先生一行人「辭行」:「所以,在下立即啓程!」
能打聲招呼最好,現在可是在人家蒙古人的地盤。
兵王羽墨淡淡一笑,輕搖羽扇回道:「四掌櫃,希望閣下就當自己沒來過……。」
這話很明白。
無論這位老實四掌櫃有多老實,來了一天一夜,總是有眼睛瞧看了蒙古軍隊的動作。
羽墨先生已經說得很明白,他不爲難老實去追緝柳生未來,但是可是嚴重警告,在這裡的所見所聞,如果透露半句給大明朝廷!那麼,兵王一脈必然跟老字家沒完沒了。
「在下完全明白!」
老實那張胖臉堆起笑容,道了一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看着老實一行四人走了,兵王離魂朝羽墨先生道:「王爺——,何不留他做人質,逼中原老家做內應?!」
「不可能——。」
兵王羽墨輕搖羽扇,緩緩道:「老字世家本家利益高於一切,留着這人在此,並無益處可言。」
「這個老實很可能是老字家下一任掌門——。」皇甫追日接口道:「現在留個人情,日後說不得用得着!」
兵王離魂似乎明白了點了點頭,話聲一轉,道:「王爺,依你看大明那位龍徵帶兵如何?!」
「嗯!是個不錯的好將!」
羽墨先生雙眸一閃,臉上自然呈現出君臨天下的氣勢,接道:「不過,她不但是女流,而且更非軍旅出身。若重防禦,大明將士爲了保命,尚有可能全力配合。如果,想向我韃靼進攻……。」
進攻則是拿命去搏,和防守的心態大大不同。
「所以,她奉了朱棣之命今晨出兵,豈不正是自投羅網?!」兵王離魂哈的一聲笑:「只要我們這邊打贏了,北邊的朱棣便被我大蒙牽制!」
兵王羽墨雙眉輕皺,沉吟了片刻方纔輕嘆聲中道:「我擔憂的是,那個大明皇帝朱棣是善戰好手,本雅失裡汗縱使以二十五萬兵馬對抗,勝負難料……。」
自從朱棣篡位登上中原大明帝位,幾乎每一兩年便和蒙古開戰。幾年下來,幾乎都是大明方面戰勝。
所以,兵王一脈纔會想到綁架天下各國人質皇子貴族,逼那些國度出兵折損中原大明兵力。
可惜,最後在異毒「反暗」之下功虧一簣。
「今晚,趁明軍出征兵疲馬困,一舉殲滅!」兵王羽墨沉聲下令:「以他們進度,應該會紮營在落神谷盆地,可是準備妥當?!」
「王爺放心——。」
說話的,是由柳風起推着木輪椅進來的柳破天,尖着嗓音桀桀怪笑,道:「那裡,已經是明軍的葬身之谷。」
§ § §
「妳的那包解藥來得實在太神奇——。」
唐凝風狀元差點豎起大拇指,直誇咱們那位女俠閻靈大美人道:「莫非又是蘇大俠在老字家的『朋友』給的?!」
閻靈竟然搖了搖頭,也陷入沉思,道:「在龍徵還沒毒發前,就有人把解藥放到我房內!」
如果是「自己人」,必然有留下暗記通知。
但是,那個神秘客完全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看來這人的功夫真高——。而且也知道老字家的一舉一動。」唐大狀元沉思了起來,偏頭邊想邊講:「好歹妳大姑娘也在武林典誥排名前五,竟然可以在妳睡覺時無聲無息進出放下解藥。好造詣!」
這下,可是閻女俠臉色一紅,有點苦笑的道:「是小女子才疏學淺,如果來人不懷好意,恐怕連命都沒了。」
老字世家有這種功力的,絕對沒超過十個人。
當然,敢做這種事的,也一定武功非凡。
「瞧來咱們真是有貴人呢!」
唐大公子望着窗外天空,是個晴朗的天氣。緩緩道着:「唉!龍徵這回硬是出兵,咱們到底要不要跟上?!」
咱們這位狀元的話纔剛說完,少林印性大師已是快步走入,輕嘆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方纔貧僧見着龔施主和維摩大犬急奔而出,似乎是尾隨大明軍隊而去!」
唐凝風眉頭可是皺起來啦,依他對龔天下的瞭解,絕無可能如此匆忙之理。
除非,他「預感」到極大的不祥。
龍徵的軍隊已然出發了個把時辰,探子回報:韃靼人蒙古兵竟然沒有阻擊,反而後退了一百里紮營。
「依此類推,大明軍隊今晚會駐營何處?」唐凝風沉吟中努力而用心問道。
「如依繪圖看來,是個叫落神谷盆地之處!」
藏大小姐帶着軍用繪圖進來,邊柔聲解釋道:「龍姑娘出征前託人帶了這圖給我,傳話道或許我們用得上。」
唐大公子點了點頭,可以想象龍徵出兵,必然自己也認爲大大不妥。只是君命難違,現在是騎虎難下。
所以,託人送來此圖,暗中有求援之意。
唐凝風低頭瞧那軍圖中落神谷盆地地形,一邊的俞歡已先怪叫了起來:「不得了——,這盆地看似好紮營,但是一斷中原方向來路,是退無死所。」
怎的,這小子如此有學問起來?!
「別這麼看我——。」
俞快刀有點臉紅的道:「我爹和蘇佛兒世伯曾進入此處和黑色火焰所率領的蒙古兵馬開戰,當時就是差點被斷後困死!」
「沒錯,前輩們曾多次提到,落神谷盆地由中原過去,看似平坦廣敞……。」閻靈接口道:「但是一過盆地則多有流沙險峽,如果不明地形被逼得深入,用不着敵人攻擊,自身已是折損過半——。」
落神谷,連神仙到此也是插翅難飛。
「柳破天和羽墨先生必然設下了兇絕陷阱——。」
藏雅兒一雙杏眉皺了起來,十分擔心道着:「唐哥哥,我們快去救他們吧?!」
唐凝風瞧瞧天色,嘆了一口氣,道:「路,是非趕不可!哥哥我只是擔心,那個龔小子會用什麼手段阻止龍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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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靈石縣一路往西北前進,大明軍隊浩浩蕩蕩,毫無阻礙。
龍徵看着將午天光,皺起雙眉。
駿騎之畔,是尹蝶兒「監軍」帶着楊深、冷鐵、古吹情三名高手。
「情勢平靜得令人不安?!」
尹蝶兒平日是嬌媚柔弱風情萬千,如今跨騎揚風,可像突然變了個人,冷靜莊重中帶着股肅殺。
「見怪不怪——。」
龍徵看也不看身旁這個女人一眼,沉沉一哼:「我倒是想看看那些蒙古人能變出什麼把戲!」
說着間,她一振臂喝令;「停!」
便是,將軍隨侍傳令兵高高舉起一杆紫色旗子。那大明八萬兵馬每千名官兵中便有一名傳令兵,也是紛紛高舉紫旗。
片刻之間,八萬兵馬全數停了下來。
寒風中,除了那八十面紫旗獵響,就是一個大大「明」字的主帥軍旗狂放張揚。
好個整齊劃一的氣勢!龍徵果然是個人才。」
在遠方坡頂上,兵王離魂以千里鏡看着,微微一笑,朝身邊隨隊的楊大雪道:「人的一生,能夠遇個酣暢淋漓的對手,不亦快哉!」
楊大雪應了一聲「是」,隨即開口道:「看來明軍午休用膳之處,正如天師所料?!」
「不錯,天師神算足奪天機奧妙——。」兵王離魂透過千里鏡,一笑道:「果然,他們開始升火用膳!」
隨即,他哈哈大笑:「等個片刻,待飯煮好了再出兵誘敵!」
楊大雪也笑了。
這一切,都在柳破天的估算內!
「只要明朝軍隊一煮飯,算好時間出兵!」
柳破天在早上早已下好指令:「誘使他們追擊到落神谷盆地。如此,經過一天疲睏,必然非在彼處紮營不可!」
只要大明兵馬今夜紮營落神谷,就叫他們看不見明日的朝陽!
「此計萬無一失——。」柳破天桀桀冷笑中,臉色倏忽一沉,道:「唯一可能的漏洞,就是紫微——王者之星才能解破這個局!」
王者之星?!
「朱棣遠在另端五百里外的斡難河和本雅失裡汗兵馬對峙,怎麼也不可能趕過來——。」
柳破天又復哈哈大笑,怪聲道:「今夜一戰,叫大明兵滅流沙!」
兵王離魂還正回想着柳破天今晨指示的玄機,忽的,眼前在千里鏡那端,竟然出現了一個令他訝異的人!
一個帶着一條大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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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徵陡然聽到犬吠驚人,心中倏時涌起難以置信的驚喜。
這狗叫聲她聽過,而且印象深刻在腦海。
因爲,狗的主人始終盤據在自己的心中。
龔天下!
寒風揚起大地一片飛雪,迷濛中龔天下穿霧而出。
龍徵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個躍馬而下,跨步到了龔郎身前。
然後,龔天下出手,好快!剎那制穴!
龍徵在毫無防備中被龔天下擒住,一時大明官兵紛紛斥喝!
另一端駿馬上的尹蝶兒雙眉一挑,揚聲道:「龔天下,你可知這是死罪?!」
龔天下一把將龍徵扛在左肩上,話都沒說一句,便是往靈石縣方向放足狂奔。
當然,那頭維摩大犬也像玩遊戲似的,邊吠叫邊跳躍不已的緊跟而去。
這還得了,當着八萬大軍之前主帥被擒?!立即,大明兵馬一陣吆喝混亂,紛紛要追了去。
「頭子,軍伍給龔天下這一鬧,恐怕不知行動如何是好——。」楊深沉聲道:「請以『監軍』地位下令——。」
尹蝶兒沉吟須臾,冷冷一笑揚聲喝令:「所有人原地紮營加強防禦工事,注意韃子趁亂偷襲!」
下完令,便是朝向楊深他們三人冷哼道:「龔天下是個奇人,必然預知前方蒙古人設了陷阱,所以用這種非常手段阻止我軍前進。」
「可是,頭子——,皇上之命……。」冷鐵才一開口,那尹蝶兒已是哈哈大笑,道:「怪罪下來,砍頭的是龔天下,你擔心什麼?!」
可不是,龔天下擒走主帥龍徵,責任當然是他自己扛。眼前,只需派些人馬假裝追緝便可。
「事情有了交代,剩下的便只待看好戲就行了。」尹蝶兒嬌笑數聲,倏忽臉色一正,道着:「看來要和皇上會兵,不能走落神谷這條路徑,得改往正北穿過指天山!」
「指天山到斡難河更快,但是兇險異常!」古吹情皺起了雙眉,道:「就是因爲此路不宜,所以才走落神谷……。」
「指天山最兇險的是什麼?!」尹蝶兒冷笑問着。
「山勢陡峭,猶可克服——。」古吹情眼睛突然精光一閃:「最可怕的,是有劇毒狂蜂,動輒一出便有數萬只……。」
「毒蜂不會認人,中原漢人、蒙古韃子都一樣!」尹蝶兒笑了,道:「但是,牠們一定會認龔天下,而且服服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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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唐大狀元一馬當先,好快好快往靈石縣外衝。
然後,瞧見塞外遠處一片滾滾黃沙從西邊揚起;黃沙之前,是一個扛着女人的男人和一隻琥珀大狗,以那種難以置信的速度,各用他們的腳飛奔過來。
這小子,真的挾持了龍徵!
唐凝風嘆了一口氣,迎上前的同時,大明官兵也在十丈外追到。
剎時,來的數百名官兵將唐凝風一行人團團圍住。
咱們唐狀元瞧了一眼人數,嘿哼一聲,心裡有譜。
「尹蝶兒就派這些人來?」
唐大公子嘆了一口氣,朝俞歡少爺道:「這擺明了是要讓龔天下這傻子背黑鍋,亡命天涯——。」
此際,那帶兵的軍官,孔武有力虎背熊腰,名叫魏良國的千夫長叫喝道:「亂賊,速速將龍將軍放下!否則……。」
「否則」下面的話還沒開口,咱們武狀元唐凝風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以單足點着馬頭,嘻嘻一笑問着:「否則如何?」
那個魏良國嚇得差點由馬背上跌下來,吶吶好一陣,根本不知道下面要說些什麼!
「這位官爺,你可要搞清楚——。」
唐公子清了清喉嚨,正氣凜然的道:「咱們龔狀元這般做,是救了你們大明八萬兵馬八萬條命!否則,哼哼——,中了蒙古人的陷阱,叫你葬屍流沙。」
這種情勢下,那位魏大爺能說什麼?!
只見那端藏大小姐拍解開了龍徵的穴道,邊說着:「龍將軍,雪兒研究過妳送來的地圖,看來只能走指天山那路纔是唯一可行之處——。」
「本將知道!」
龍徵神情倒沒生氣。終究,這是龔天下第一次「抱」起自己——且不管是什麼情況,就是有那麼一點值得回味再三。
更何況,龔郎也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心念如此,口裡語氣便有兩分溫柔:「只是指天山山勢陡峻,又有成千上萬難以計數的劇毒狂蜂!只怕如此天險蟲禍,我軍未戰已亡——。」
就是有此天險,險到連蒙古人也不敢守。
龍徵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製得了那劇毒狂蜂,多少便有幾成機會可以越過指天山直達斡難河會師。
而且,由上往下攻擊本雅失裡汗的軍隊,更是事半功倍。
唐凝風真的不得不開口啦,朝龔天下嘆一口氣道:「兄弟——,瞧來你只好跟那些飛來飛去的『小朋友』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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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八年正月七日,午,大明軍隊前後夾擊蒙古韃靼國本雅失裡汗兵馬。
時,歷經三天三夜;大明兩方兵馬計四十八萬之衆;蒙古韃靼則有二十五萬鐵騎。此戰,極爲慘烈,雙方死傷各自超過十萬,史稱「斡難之役」。
正月十一日,蒙古羅新格爾王爺率兩萬鐵騎加上聯合各部族援兵,終於將本雅失裡汗軍隊救出,後撤百里,集結固守斡難河中段,隔河與明軍對峙。
斡難河畔,正是成吉思汗陵!
正月十二,明軍與蒙古再度開戰。此役更見慘烈,從黃沙大地打到斡難河中,再從河裡打回岸上,足足又經過一天一夜,雙方纔各自退後五里,隔成吉思汗陵兩端對峙。是時,正月十三,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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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任運依約到了成吉思汗陵。
縱使,千軍萬馬在側,他仍舊是神色自若的步入軍營中,也很快的找到了唐凝風。
武林典誥,前後兩大狀元相見,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後天,正月十五,聖陵約戰。
「你來啦——。」唐大公子嘆了一口氣,直說着:「如果你老人家不出現,哥哥我還可以藉故不玩了。」
連宣任運都可以失會,他唐某某爽約算什麼。
「哼!就算刀山油鍋,宣某必定會到!」
宣任運沉聲道:「身爲典誥武狀元,當爲武林做典範!」
「知道啦——,別這麼認真行嗎?!」
唐凝風嘟嚷兩聲,心底可抱了一絲希望,道:「不過今日可是御駕親征,不知道皇帝老子應是不應?!」
「應!當然答應!」
不知什麼時候,伴隨一股香氣,尹蝶兒大美人巧笑盼兮的走進了軍帳內,嘻嘻一笑道:「爲了正月十五聖陵一戰,皇上還派了特使跟蒙古人約好——今明二日不開戰,待兩位比武完了再出兵!」
啥?把哥哥我當演戲的?!
唐大公子正想開罵,眼前尹大美人臉色倏忽一正,搶先道:「兩位,皇上傳諭,請務必戰勝,事關我大明官兵士氣!」
這頂帽子可重啦!
什麼鳥決鬥,幹啥連國家社稷的興衰命運也背了上來?!
「所以,這戰非打不可,更非贏不可!」
尹蝶兒十分慎重道着:「屆時,皇上也會龍體親駕,瞧我大明男兒的神威!」
事已至此,咱們唐公子還能說什麼?!
「給我備一桌好吃的來——。」唐大公子用力道:「要打架,這兩天先吃飽喝足了纔有力氣!」
夜幕,已是慢慢低垂,轉眼,就要正月十四啦!
● ttκΛ 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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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字家的老奶奶叫貼身丫頭小心翼翼的把頭髮梳好,特別是被削掉的那一塊,更是要遮掩得不留痕跡。
這個貼身丫頭,是她在十四年前在外地撿救回來的孤兒,也給了她名字——老有情。
老有情當然不老,而且還十分清秀。打從六歲被老奶奶救入老家,心中無時無刻不抱着命是老奶奶給的感恩心情活着。
老奶奶也視她如己出,十四年間暗中傳授訓練她自己一身絕學。這小姑娘可是老奶奶手中的蓋住的王牌,老字家沒半個人知道,老友情也會最頂尖的暗器——觀音淚!
「妳那事兒辦得不錯——。」
老奶奶顯然很滿意的心情,看着老有情幫她用絲絹扎包好了頭髮,嘿的一聲笑:「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解藥給閻靈,讓龍徵那個小女娃子可以按時出兵!」
她頓了頓,透過銅鏡看着身後的義女,說了一句:「妳知不知道乾孃爲什麼這麼做?!」
老有情微微一笑,回道:「老奶奶做事一定有道理。」
「哈、哈——,丫頭嘴甜。」老奶奶笑了兩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明:「那幾個兔嵬子想當家?!嗟!老人家還在,想搶個什麼勁?!」
權勢,有時候真是可怕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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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掌櫃終於追上了柳生未來!
地點是,中原漢土,邊城縣。
咱們老實可真是一臉苦笑,他十分清楚,這個小小的鳥縣裡,可是住了兩個傢伙——楚中禪和孟子牙!
孟子牙他是領教了一拳,至於那個楚中禪,必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就在我們四掌櫃很「穩重」的站在柳生未來那把刀的面前,耳裡可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老天爺——,爲什麼老是有麻煩跑到這窮鄉僻野來?!」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管他的,縣老爺,來一個囚一個,來兩個關一雙……。」
對面,柳生未來冷冷冷冷的一笑,只有一句話:「想把命給我帶回扶桑的,送來!」
老實和歐陽大美人互望一眼,看着頂上天色,悠悠的說了一句:「今天,是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聖陵決戰!
《凝風天下》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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