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軒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家父的手筆,而且下面的落款也是家父的私印。只是不知道大人和家父是什麼關係?”
王銳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明軒你沒有見過我,但確確實實,我與你的父親李紹,乃是八拜之交。不過在我想來,你的父親應該有跟你提起過我。老夫我原本是遼東刺史,當年下江南的時候與你父親相交莫逆,最後結爲八拜之交。後來一別十八年,直到你們家出了事情之後,我才知道。”
李明軒聽到王銳這麼說,才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似乎曾經跟自己提過,確實當年有個遼東刺史,叫做王子甫的,與他相交莫逆,可惜後來兩人一南一北,難以見面。
“老夫名銳,字子甫。”李明軒話剛落音,王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我猜的沒錯,你父親的確有跟你提過。”
聽到王銳這麼說,李明軒便已經有幾分相信了,但是他還是有一些疑惑,便提了出來:“不知道叔叔派衛寧在我父母墳前守着是何用意,而且叔叔怎麼會被調任到了這蘇州來,以叔叔原本遼東刺史的身份,就算是晉升入京也不爲過吧?”
王銳的臉色沉了下來,看着李明軒,道:“賢侄,老夫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有些不相信我,但是我卻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來蘇州,目的就是爲了你們李家。”
李明軒看到王銳如此嚴肅的表情,問道:“叔叔所爲何事?”
王銳的目光一直盯着李明軒,眼睛一轉不轉地問道:“難道明軒沒有覺得,你父親的死並不一定是因病暴斃,而是被人所殺?”
王銳話音一落,李明軒的臉色便微微變了變,道:“此話怎講?”
王銳也不知道李明軒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乾脆將自己的懷疑和盤托出,道:“李兄的身體一向不錯,要說突然暴斃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這種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而在此之後,李兄的夫人,也就是你的母親還有你的妹妹都不知去向,這其中肯定有問題。所以我才懷疑,李兄的死有蹊蹺。”
“於是我便想要申請來蘇州,調查李兄的死因。但是在這中間我又發現了一些古怪,那是我偶然一次去寧王府做客,當時我在書房等待寧王,卻在寧王的書桌之上看到了一些關於你的資料,所以才留上了心。可惜當時寧王很快便來了,我沒能細細地看下那份資料,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如同現在這般亂無頭緒。”
“我來到蘇州之後,便專門買下了這宅子,就是不想它被其他人糟蹋。這宅子裡的一草一木,我都沒有動過。而且今天便是你父母的祭日,我便想最近你說不定會回來祭奠,便找了與你相熟的衛寧前去守着,哪知道真的將你尋了過來。”
聽完王銳的述說,李明軒已經基本上相信了他的話。只不過王銳沒有想到的是,並不是衛寧將李明軒尋了來,而是他根本想象不到的一種情況。只不過李明軒也沒有必要去說了。雖然王銳與自己父親交好,但是在李明軒看來,王銳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不錯了,自己沒有必要再將對方拉下水。畢竟自己現在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有足夠的實力去跟國師對抗。
但是有一些事情,李明軒覺得自己還是得跟王銳說清楚的好:“王叔叔,其實關於這些事情,明軒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定論,只不過這件事情牽扯的範圍實在是太大,如果將叔叔牽扯了進來的話,恐怕有些不好。爲父親報仇的事情,就讓明軒自己來做吧。”
王銳聽了李明軒的說話,不由有些怒道:“你是看不起我這個當叔叔的麼,雖然叔叔現在只是一個蘇州知府,但這只是我自己要求調任過來的,以我以前的功績,就算是要求與皇上見上一面,也是可以的,明軒如果知道了些什麼,儘管告訴叔叔,叔叔自然會爲你做主。”
李明軒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叔叔,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只能夠告訴你,我們李家的仇人,別說是皇上,就算所有的文臣武將都站在我們這一邊,也是對付不了的,這是絕對的實力上的差距。”
王銳不由得吃了一驚,道:“怎麼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真的是什麼大勢力,難道用軍隊也沒有辦法剷平麼?”
李明軒苦笑了一聲,道:“不知道叔叔可知道修仙之人?”
王銳嗤了一聲鼻,道:“所謂修仙,這不過是那些人杜撰出來的而已,怎能當真?最多就是一些江湖把戲。”
李明軒搖搖頭,道:“叔叔錯了,那天比武招親,我也在場。最後那胡野你應該還記得吧,難道你忘了他最後使出的那根土刺?”
王銳聽到李明軒這麼一說,不由得一下子想起了當天那時着實把他給下了一跳,那土刺就彷彿是生生長在地上的一般。不過王銳還是沒有往修仙這
個方向去想,因爲武藝到了極致的時候,破壞力也是極大,開山裂石不在話下,他只是當作這胡野武藝已經到了相當高的一個境界而已。
“那便是道術,土系的道術,而這道術,侄子也會上一些。”說完之後,李明軒便見右手朝着地上輕輕一指,那地面便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朝着地下凹了下去,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深坑。
王銳親眼見得這一幕發生,自然做不得假,一雙眼睛幾乎快要凸出來。李明軒看到震懾的效果已經達到,右手又輕輕一擡,那土地便又凸了起來,很快恢復了原狀。
“這……你這是怎麼做到的?”王銳在地面上摸了摸,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但是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所以他十分驚奇地問道。
“這便是道術了,不僅僅是我,小妹李馨兒也沒有死,而是被崑崙山的玉虛真人收做了徒弟,修習的也是這仙家法術,最近也就快下山了。這修仙並不是杜撰,而是真實存在的。而我們李家的滅門之災,便與這修仙有關。”王銳此時已經相信了仙法的存在,李明軒也便將自己剛剛想要說的東西說了出來。
“叔叔只不過是凡人之身,如果真的牽扯進來的話,恐怕被波及的不僅僅是叔叔一個人,就連您的女兒家人都會受到牽連,這是明軒絕對不願意看見的。叔叔能夠有這份心,明軒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怎麼能讓叔叔再爲明軒去冒險呢?”
聽完李明軒的話,王銳的臉色也是一直不停地在變化着,原本他只是以爲李家是被朝中的有些人所陷害,但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如果只是朝中的勢力的話,憑藉着自己以及身後的一些勢力,還可以與之鬥上一鬥,但是如果這牽扯到的,是那些所謂超凡入聖的修仙者的話,自己就根本不夠看了。
“明軒你知道是誰害的你們李家?”王銳看着李明軒問道。
李明軒點了點頭,道:“明軒知道,不過……”
王銳打斷了李明軒的說話,道:“既然我王銳沒有這個本事幫助你們家裡復仇,但是至少讓我知曉到底是誰害了我最好的兄弟。而且,我也能夠幫助你們收集一些情報,說不定能夠對你報仇有一些用處呢?”
李明軒聽到王銳的說話有一些愕然,當初自家衰敗之後,自己如同叫花子一般在街頭乞討,以前父親的那些世交,沒有一個願意幫助自己的,只有落井下石的。現在王銳所做的一切,讓嚐盡了人情冷暖的李明軒是感動不已。
“王叔叔,你真的想要知道是誰害了我們李家?”李明軒沉吟了一會兒,向着王銳說道。
王銳點了點頭,道:“從你的行爲來看,這人的來頭應該很多,或許我認識,或許我不認識,但是不管他是誰,我至少要知道,是誰害了我的兄弟。”
李明軒點點頭,道:“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話,害了我們李家的,其實就是明軒。”
李明軒的話讓王銳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軒之所以說是自己害了整個家族,是因爲朝着我們李家下手的人,目標並不是對付我爹爹,而是想要明軒而已。”李明軒苦笑了兩聲,繼續說道。
“他們是想要對付你?”王銳這下倒是明白了一些,但是他還是有一些茫然,根據他的調查,當初李明軒出任揚州知府,這是他的第一次做官,這並不會觸犯到誰的利益,爲什麼這些人會想要對付李明軒呢?
李明軒知道王銳是想到了別處,便解釋道:“他們不是想要對付明軒,而是想要得到明軒。在有些人的眼中看來,明軒就是一個絕佳的鼎爐,能夠幫助他們完成他們的一些陰謀。”
“鼎爐,那是什麼東西?又是什麼人想要拿你來做這鼎爐?”王銳對於修仙是十分的陌生,並不能很好地理解李明軒話裡的意思,便朝着李明軒問道。
李明軒輕嘆了一口氣,道:“簡單一點理解的話,鼎爐就是一個軀殼,孕育新生命新力量的地方。而要想拿我做鼎爐的,正是當朝國師,妙一真人!”
“什麼?竟然是他!”修仙王銳不熟悉,但是對於朝廷之上的每一個人,王銳可以說都可以叫得出名字來,更加不要說這幾年在皇上面前紅的發紫的妙一真人。幾乎妙一真人所提出的每一條建議皇上都會採納。固然這妙一真人也提出了不少的好建議,但是更多的時候,他的建議都帶着相當明確的目的性。所以對於這妙一真人,王銳並沒有太大的好感。但是他們之間很少有接觸過,所以也不存在反感。
“沒錯,就是妙一真人。”李明軒點了點頭,肯定了先前的答案。
王銳不由得一下子怒道:“這妖人,平日裡妖言惑衆也就算了,竟然謀害朝中重臣,明軒,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如果
真的是那神仙中人,或許我只能夠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叔叔幫不上你的忙,但是這妙一真人,叔叔定然親上朝廷,爲你討一個公道。”
李明軒搖了搖頭,道:“叔叔有些急切了,明軒的話並沒有說完。”
王銳這才稍微平靜了一點,道:“明軒還有什麼沒有說的,儘管都說出來吧,不要害怕。”
李明軒輕笑了一聲,道:“明軒並不是害怕,只是叔叔這般莽撞地去找妙一真人的麻煩的話,恐怕就一去不復返了。”
聽到李明軒這麼一說,王銳剛剛平復下的心情又怒了起來,道:“難不成這人還敢當場將我也殺死?”
李明軒道:“雖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前要殺死你,還是不太可能。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皇上絕對會幫助妙一真人,而不是偏袒我們。不僅僅是皇上,趙遠航、寧王,都會幫助他,那個時候,我們說不定會被倒打一耙,死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王銳總覺得今天李明軒所說的一切是在挑戰自己的心理承受極限,這妙一真人身爲國師,殘害朝中重臣也就罷了,李明軒竟然說皇上不但不會治妙一真人的罪,反而倒黴的將會是自己。而且連趙遠航、寧王都會幫助這妙一真人,王銳根本不敢相信。
李明軒輕輕地對着王銳說道:“叔叔,不要以爲我所說的都是假的,因爲我還有着一個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你,我怕你經受不住這個現實。”
王銳微微舒展了幾口氣,看着李明軒的眼睛,道:“說吧,叔叔還不至於脆弱到那個地步,我想已經沒有比你先前所說更壞的消息了。你再說什麼我都能夠接受了。”
李明軒輕輕笑了笑,道:“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嚴峻的多,這朝中最重要的幾個大臣,甚至於皇上、寧王,都不過是妙一真人的傀儡而已。真正的皇上和寧王,早就被妙一真人給殺掉了,現在仍然在朝廷之上的,都是假的。其他人也是。”
“假的?”王銳猛然搖了搖頭,道,“怎麼可能是假的,我前不久還在寧王那裡做過客,他與平日裡並沒有什麼兩樣。”
李明軒說道:“叔叔沒法看出來自然是正常的,因爲他們的那身皮囊並沒有變化,只不過體內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主人,若果不是同爲修道之人的話,很難從他們身上的氣息分辨出差異。那是靈魂的波動。”
看到王銳那依然有一些不敢相信的臉龐,李明軒搖搖頭說道:“如果叔叔還是不相信的話,我便來跟叔叔做一個示範吧,這些手段,我倒也是會那麼一點。”
王銳點點頭,道:“我也想看看你所謂的換掉靈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真的是這麼一回事的話,那妙一真人豈不是已經變成了我大羅國的太上皇了?你做示範需要些什麼樣的道具?”
李明軒哈哈一笑,道:“我這裡可不是江湖變把戲的,還需要道具。既然是給叔叔師範一下這靈魂的互換,那麼只需要找兩個人來把靈魂換上一換便行了。”
王銳又再一次點了點頭,沉吟了半晌,說道:“我自己算上一個,我想你這能夠交換過去,自然也能夠交換回來吧。那我便跟你賭上一把,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做到!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話,我便相信你先前所說的那些話。”
李明軒點了點頭,道:“那另外一人,從何而來?”
王銳並沒有回答,只是向着李明軒笑了笑,便走到那書房門前,打開房門,向着外面的一個下人招了招手,淡淡道:“去將莫言小姐叫來!”
“姨夫,你們談完了?”不一會兒,莫言便興奮地一路小跑了過來,後面跟着的自然是王銳的寶貝女兒王雨晴。
“嗯,快完了,你也進來,我有點事情想一同說了。雨晴,你就在外面吧,順便幫我們看着,不準任何人進房間!”王銳朝着莫言點了點頭,看到王雨晴也緊緊地跟在莫言的身後,連忙對着她說道。
王雨晴不知道自己父親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也只能乖乖地充當起了臨時守衛的角色。
莫言進了書房之後,一雙大眼睛帶着期待地看着王銳,她隱隱約約覺得,王銳找自己來,跟自己拜李明軒爲師脫不了關係。
王銳有些頭疼地看了看莫言,其實他將莫言叫來,讓李明軒將自己和莫言的靈魂對換,一來是想要讓李明軒證明他剛纔所說的一切,畢竟一男一女兩個不同的靈魂,更能夠直觀地體現李明軒所說的是真是假。
另外他這也算是給莫言一個機會,如果李明軒是真的有本事的話,王銳並不反對自己的侄女兒跟着李明軒學一身本事。
“明軒,可以開始了麼?”看了看莫言,又看了看面前的李明軒,王銳終於說道。
“沒問題。”李明軒十分乾脆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