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忽然皺眉,“你覺得他會聽我們的?”
寧無忌反問:“你覺得玄琴會不會殺了他?”
“他們似乎沒有什麼過節。”
寧無忌道:“那你覺得玄琴是個怎樣的人?”
蝶舞道:“爲人義氣,可爲兄弟滅盡萬人。”
寧無忌點頭,道:“別忘了,風逸雪可曾經向易千凡等人出過手。”
他又笑了,露出了邪魅的笑容:“以玄琴的性格,必然瑕疵必報,絕不會放過風逸雪的人。”
蝶舞淡然道:“所以他不得不向我們低頭。”
“是的!”
寧無忌道:“據說軒轅明日已隕落,隕落在烽火大陸。”
蝶舞輕怔,這些只是傳聞,對於傳聞,她一向不屑於傾聽,但是這句話從寧無忌口裡說出來,那就另當別論了。
寧無忌已咬牙切齒,“有人曾見到玄琴出手,相比十三年前,他的修爲更加逆天。”
蝶舞道:“你難道在惋惜?”
“只是少了個戲份而已。”寧無忌獰笑:“我一定要讓玄琴付出百倍的代價,一定要!”
當風逸雪醒來的時,天還未完全透亮,一片朦朧,連眼前熟睡的一羣人彷彿都已看不清。
寧無忌卻在喝酒,一晚上沒休息,他看起來仍然具備了野獸般的敏銳感知。
“他醒過來了?”他喝着酒問。
風逸雪只感覺全身疼痛的厲害,像是有百萬螞蟻在撕咬全身,啃咬本就脆弱之極每一塊骨頭。
寧無忌道:“喝點酒,喝點酒或許有助於你的傷勢。”
“是你們救的我?”風逸雪沒有喝酒,全身傷勢讓他看起來像是遲暮的老人,無精打采的靠在一棵大樹下。
他的人,他的精神,他所展露的一切看起來都顯得頹廢不堪。
也許是酒的芬香,他已感覺到口乾舌燥,喉嚨彷彿塞滿了未曾清洗的大米,連呼吸彷彿帶着傷。
酒送了過來,手握酒壺的人卻讓他感受到一陣悽迷,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心痛。
蝶舞將酒送到了他手上,爲他解開了泥封,爲他倒了一杯酒,爲他遞上了一酒杯。
風逸雪道:“爲什麼救我?”
蝶舞道:“因爲你是個不該死的人。”
聞言,風逸雪一陣低迷,良久才道:“可是每個凡人都會死,只不過早死晚死而已。”
蝶舞居然笑了,笑的十分悽慘,“生命的奢華在於過程的美麗,而非以死亡的心態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風逸雪眸子忽然有了光,“你看起來並非在享受生命的奢華,那麼你活下去的理由又是爲了什麼?”
“仇恨!”蝶舞忽然冷冷吐出兩個字,就彷彿這兩個字已將她傷的千蒼百孔。
仇恨難道也能刺激一個人?仇恨難道還能讓一個人活下去?
仇恨當然可以,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智,它可以將一個人蛻變的完美無缺。
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一柄雙刃劍,這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同意的道理。
風逸雪輕輕的抿了一口酒水,良久道:“那你希望我殺了誰?”
“玄琴!”蝶舞道:“以我們的實力疊合,無疑將橫掃通天之路。”
風逸雪苦笑,又是玄琴,這個玄琴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爲何引得衆人不滿?
寧無忌忽然道:“閣下修爲超強,如有閣下相助,擊殺玄琴就絕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我拒絕呢?”
“你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風逸雪沉默了,這是一件值得推敲的事情,這兩人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思,他也不得而知。
寧無忌又道:“想必閣下已十分懷念自己的“故友”軒轅明日吧!”
風逸雪一個人慢慢喝酒,彷彿思慮也着酒水一起喝了下去。
寧無忌接着道:“據傳軒轅明日已隕落。”
喝酒的風逸雪沒有再喝了,握着酒杯的手似乎也已僵硬。
“是誰殺了他?”他的語氣除了平靜還是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玄琴!玄琴迴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擊殺軒轅明日。”
“哦?”
“據傳聞,軒轅明日死的極其悽慘,玄琴殺人大概就是這樣子的。”
風逸雪雖然沒有開口,瞳孔卻忍不住的伸縮,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寧無忌道:“所以你只有跟我們合作,只有我們聯手方可擊殺強勢迴歸的玄琴。”
風逸雪還是沉默,卻已點頭,等死本就不好受,也許主動出擊倒不失爲一個絕佳策略。
只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人一旦做了選擇,那麼就要爲自己的抉擇而付出代價,沒有一個人錯誤的懲罰。
蝶舞道:“我也略有耳聞。”
寧無忌道:“軒轅明日修爲超絕,寧殺他的人不多,
……………
荒神界,遠古久負盛名之地,神靈的淨土,亦通天之路主城之一。
浩瀚虛空,蒼龍橫天而過,蠻獸橫行大地,纏訴着遠古的種種遺留,彷彿被世人遺忘的太古絕地。
這裡看起來遠離了人間,脫離的世俗的規則羈絆,仍然保留着已逝古蹟。
熱,赤火千里,沉淪的大地一片蕭條,塵土飛揚,遠方異獸狂奔大地,聲音“隆隆作響”。
玄琴目光透過海天雲蒸般的沙丘之地,前方海市蜃樓裡扭曲着倒影出一座主城——荒神主城。
一行人紛紛騰空而起,避過狂奔的獸羣,在浩瀚而污濁的虛空極速穿行。
前方烏煙瘴氣,空氣彷彿被抽乾,連呼吸都帶着令人難以心安的壓抑。
在扭曲的視線裡,在夢幻般的感知裡,荒神主城也越來越近,已清晰可見。
玄琴凝視着荒神主城,還未進去,主城內卻傳來不少竊竊私語。
“玄琴來了!玄琴竟然真的來了!”
“難道他不怕死麼?”
長長的街道上,各個種族自動讓出一條通道,每張不一樣的臉帶着畏懼且敬畏的目光凝視着玄琴的人。
這種場面很怪異,看起來就像是遠古神帝臨世,各族退避,心生畏懼。
玄琴面無表情,不可否認,他也需要這麼一條通道,沒有一個人願意走在擁擠街道。
這些人還在退,有人更是登上半空,遠遠避開玄琴的人,不敢與其同行。
玄琴搖頭,袖袍輕揮,絲毫不理會退避的人,獨自走到幾人前面。
琉璃嬌笑道:“師尊,您都成瘟神了。”
玄琴搖頭不語。
葉十天露出了凝重之色,“我們一路低調,知道我們的人絕不多。”
“我不這麼認爲。”皇天笑道:“人的名,樹的影,琴兄早已無敵於人間萬界。”
傾城道:“我比較認可皇天說法,我們一路雖低調,但也擊殺了不少強敵。”
“你們都錯了,”玄琴回頭道:“應該有人故意陷害我,要將我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百里情露出擔憂之色,嘆道:“那你可知道這個人是誰?”
玄琴搖頭,露出淡淡的笑容,“無論那個人是誰,我都會把他揪出來。”
他的目光冷冷掃過人羣,人羣退避,他又將目光停留在長街盡頭的一棟酒樓上。
“連日趕路,多少都有些疲乏,倒不如找間旅店稍做休息。”
慕容嫣鬆了一口氣,淡笑道:“我還以爲你永遠不知道疲憊。”
“是個人都會有累的一天。”
慕容嫣笑的更愉快,“這對你而言豈非很難得一天?”
玄琴沒有回答,這種問題用不着回答。
酒樓已在面前,古樸而復古的酒樓,依然執着的保留着前輩設計風格,雖無輝煌而言,卻也極爲別緻。
“各位客官一看就是遠道而來的人,一定需要一壺美酒遣散旅途的風塵。”
掌櫃是個愛笑的人,笑起來的樣子十分有味道,就好像在間接告訴你,在我這裡花上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大夥還沒有吭聲,掌櫃卻已吩咐店小二備上美酒,熱情的讓人誤以爲玄琴一夥人是他的親人。
玄琴苦笑,這麼有趣的掌櫃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只不過熱情的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酒菜已備齊,掌櫃卻還遲遲沒有離去,傾城忍不住問:“掌櫃還有事?”
掌櫃笑道:“你們可認識玄琴?”
“我就是玄琴!”玄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儒雅的輕輕抿了一口。
他眯着眼睛,笑問:“你找我可有事?”
掌櫃似乎仍然有些不太相信,又問:“你真的是玄琴?”
玄琴淡然道:“同樣的問題,我很少回答第二次。”
掌櫃忽然招呼夥計,“給諸位大爺重備最好的酒菜,一定要最好的。”
“是誰叫你這麼做的?”玄琴慢條斯理的吃着還未下桌一塊烤肉,嫺熟的扒開已微微焦黃肉絲,慢慢的嚼了起來。
掌櫃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他吩咐所做。”
玄琴思慮了片刻,又問:“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提示?”
掌櫃道:“他說,民以食爲天,不吃飽肚子的人,永遠都沒法做我對手。”
聽到這裡,玄琴笑了,道:“這人很有意思。”
掌櫃附和着點頭,幾句寒暄過後,慢慢離開了桌席。
百里情道:“難道這個是熟人?”
玄琴沒有吭聲,也沒有食慾,笑道:“有時候低調未必是一件好事,你的低調卻讓對手誤以爲是你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