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聽的音律如春風溫柔拂過林間,拂過沈寒等人的臉頰吹過二層山。
只是兩位師兄此時的神情卻並不似這柔和的音律。
就在沈寒三人享受這天籟琴音之時,音律卻戛然中止。
六師兄沒有一絲情緒的目光,分別在三人身上望了片刻,最後落在沈寒身上,心中登時一凜,沈寒等待着問話。
“你是十師弟?”
“是。”沈寒揖手行禮。
“好。”
六師兄點了點頭,目光涌上一絲溫和,修長指尖點着七師兄,他望着沈寒問道:“我來問你,我與他之間,誰的音律更勝一籌?”
沈寒頓時語塞無語。心想山裡的師兄們都是如此喜歡問別人問題嗎?偏偏這看似簡單的問話,實則是讓人從心裡產生極其無奈之感。
九師兄看了沈寒一眼,意思是你要不說便不好離開,卻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一旁的安貝貝與擎宇暗自呼了口氣,微低着頭看了沈寒一眼表示誠摯憐憫及同情,也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
安貝貝那廝甚至竊喜自己是福地最小的十二先生,這樣一來什麼都可以撒手不管啊…
感知到幾人的情緒,沈寒不動聲色的握了握拳,終於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這句話的道理。
事實上沈寒對琴藝的研究,稱得上是一竅不通,也絲毫不感興趣。但沒辦法既然六師兄問話了,哪有不說的道理?
望着七師兄與六師兄平靜等待答覆的神情,沈寒理了理衣襟,揖手行禮誠懇說道:“回六師兄,實不相瞞,師弟我對音律這一方面,真的是一竅不通。”
沒等六師兄有所言語,沈寒真誠繼續說道:“不過不要緊,想來世間精通音律之人數不勝數,師弟相信會有人給兩位師兄一個滿意的答覆。”
九師兄嘆息一聲,前一句話還差強人意,可這後一句…
果不其然,六師兄似笑非笑看着沈寒,旋即斂了笑容嚴肅問道:“福地二層山都是些什麼人?”
沈寒有些疑惑,想了想說道:“皆爲精英中的精英。”
“既然你都知道,那麼這天下,除了山裡的師兄弟外,誰還有資格站在這裡傾聽我與老七彈奏音律?”
六師兄望着沈寒平靜說道:“就更不要說敢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沈寒明白了。
天下琴藝最頂尖的兩人就在這裡,誰還敢在這裡指點江山。
甚至在兩位師兄心裡,除了山裡包括沈寒三人爲數不多的幾人外,天下已經無人有資格傾聽二人彈奏的音律。
但是明白了也沒有辦法,沈寒對這方面絕對一竅不通,於是他神情再次無辜的望向九師兄,卻無奈發現,他又瞧見了一個背影。
便在此時,七師兄開口了,他望着沈寒說道:“既然師弟站在這裡,便是有資格的那人,所以師弟心裡不要有任何壓力。”
沈寒揖手點了點頭。
“至於你不懂琴藝…”
沒等沈寒有所動作,七師兄神色不以爲然,袖袍一揮說道:“以往沒有機會也就算了,但如今遇着我與你六師兄,豈有一竅不通的道理?”
沈寒趕緊行禮,心裡卻苦澀想着不是通與不通的問題,而是對這方面根本沒有一絲興趣,有那時間多參悟參悟帝經與游龍太虛步該多好啊。
在他思索之時,七師兄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帶着濃濃的挑戰與輕蔑味兒,說道:“不過在這之前,師弟你可得先說說,我與六師兄的琴藝,究竟誰更勝誰一籌?”
“不懂不要緊,感覺總是有的吧?師弟你就說說,我與老七誰的音律更好聽一些?”六師兄也開口說道。
兩人目光同時盯着沈寒,就像是發現一件絕世瑰寶。激動而又緊張。
沈寒低着頭皺了皺眉,心想兩位師兄可不似八師兄那般幾句話就應付過去了…
突然他腦海靈光一閃,旋即又暗自搖了搖頭,覺得有些不妥,但不試一試又哪裡能知曉行與不行?苦笑搖了搖頭,沈寒突然發現就算他對待體內那該死的禁制時候,都不曾覺得這般‘棘手’
提了口氣,沈寒望着兩位師兄,語氣竟是帶着淡淡訓斥,說道:“師弟斗膽,敢問兩位師兄不覺得此事過於兒戲?”
等了許久竟是等到這樣一句話,兩位師兄不禁一怔,臉上的不悅之色剛欲涌起,但是沈寒哪裡能給兩人機會?
揖手一禮,沈寒搶先說道:“兩位師兄的琴藝,乃是天下最巔峰的存在,而師弟我對這方面卻是一竅不通,或許兩位師兄擡愛沈寒,但師弟有自知之明,哪裡有資格隨意點評兩位師兄?”
九師兄轉過身軀,惴惴看了兩人一眼。
擎宇不動聲色,心裡卻想着馬屁拍的會不會太狠?
安貝貝肥胖的大圓臉抽搐不停,心想認識這廝一年,本以爲將其看得很透徹,不成想今天才看清這廝竟是無恥到了這種程度。
當然,正如擎宇所想那樣,馬屁拍的再好,拍的在自然、理所當然。如果讓領受的人反應過來,也會覺得很羞,羞則便是惱羞成怒。
更何況拍的對象乃是兩位師兄,如此關鍵時刻,沈寒是絕對絕對不會給二人反應過來的機會,只見他極爲大氣理了理衣襟前袍,神情極爲誠懇說道:
“所以在師弟看來,兩位師兄的琴藝,我想不必多說。但兩位師兄同時也有自己的驕傲,定然不會隨意讓外人去點評。”
“既然如此,待師弟拜訪完其他師兄閒暇下來時,再來請教兩位師兄,相信以兩位師兄對琴藝的感悟,教誨沈寒易如反掌,等沈寒懂了琴藝之後再來點評可否?”
兩位師兄被沈寒一連串地言辭弄的應接不暇,久久說不上話。
微張了張脣,兩人望着沈寒臉上虔誠的神色,滿意點了點頭。暗道這麼些年,二層山終於出現一位精通達理的弟子。
……
……
幾人如負釋重離開了此地,但沈寒渾然未發現九師兄臉上覆雜而又略有些憐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