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緣滅,緣濃緣淡,你無法左右,只能隨緣。若霖看得出雪薇和城宇也是你情我願,但有些人事,看不清會糾結,看清了會心痛,人生就如一粒塵埃,表面是自己做主宰,實際上卻被天地、人道主宰着。只怪有太多的無奈圍繞在身旁,或許只有學會放棄,才能讓人不再彷徨,更何況又有誰能保證多年以後倆人會不會都牽着別人的手出現在對方面前,或許那時候滿心波瀾卻只能尷尬的笑笑。
“不行,你們不能在一起。”久久不語的若霖,還是狠下心破了這樁好事。不說還好,這一說,可驚了雪薇和城宇倆人,唯有志成平靜如常,因爲志成心裡很明瞭,他懂得若霖的心結。
剛剛得到志成的認可,雪薇和城宇心裡暗喜,甚至開始憧憬着以後可以你儂我儂的過日子了。可怎知,若霖的一句話,如晴天霹靂,劈得倆人心好痛,又有誰能懂得兩人此時悲喜交集的心情呢。
“老媽,爲什麼?爲什麼不能讓我們在一起?”
雪薇不甘心,想從若霖那知道個所以然,要不自己真的很害怕一不小心會記恨自己的母親。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若霖的回答很堅決,絲毫沒有考慮到雪薇的感受。
“難道是城宇哥哥不夠優秀,還是?”
“不是,薇薇,你就別問了。”其實若霖在回答女兒的提問時,每一個否定的回答,都是給自己心裡狠狠地插上一刀。如若換做任何一人,也許若霖會軟下心答應,但陽家的人,就是不行。
雪薇想說服老媽,不管怎麼說,她是非常愛自己老媽的,雖然自己愛城宇,但是還沒到和老媽鬧翻的地步,只是面對這種沒有理由的反對,雪薇心裡堵得慌。
“不是城宇哥哥不夠優秀,那到底是爲什麼呢?如果我堅決要和城宇哥哥在一起呢?”雪薇其實就是想試探下老媽到底會不會因爲自己的幸福而軟下心。
“沒有爲什麼?也不用再問爲什麼?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是不可能和城宇在一起的。你們這輩子的緣就只是兄妹,僅此而已,你也不便再說服於我了。”若霖態度依舊強硬,沒有心軟的意思。
見母親態度如此堅決,一邊是自己無比尊敬的老媽,一邊是自己所愛的人,雪薇左右爲難,不知如何是好。
“媽,你不是曾教導我說,‘愛是一場修行,猶如人生,認定好的人,想好的事,就不要放棄。愛情,與他人無關,與自己有染。’我一直牢牢記在心間,可今日,您卻偏偏阻撓於我們,女兒實在不解。難不成也讓我們和您一樣,明明愛着志成伯父,卻……”
“夠了,別說了。”若霖很理解女兒現在的心情,所以不管雪薇說什麼,自己都忍着。但提到志成,如變了一個人似的,顯得異常激動。
看着若霖母子的爭吵,志成父子不知如何是好,城宇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闖了大禍,鬧得如此的不愉悅,便想拉住雪薇,卻怎麼也拉不迴雪薇那犟脾氣。
“我要說,你們倆明明彼此相愛,卻苦苦不敢言,錯過了諸多的美好,浪費了多年的年華……”也許是傷心過頭,雪薇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舊不依不撓的繼續說着。
只聽“啪”的一聲,若霖的巴掌打在了女兒臉上;這一巴掌,雖然打在女兒臉上,卻痛在若霖自己心裡;這一巴掌,也打斷了雪薇對愛情的美好憧憬;這一巴掌,打得雪薇臉上火辣辣,彷彿被灼燒過,心裡的痛開始蔓延,怒意泛起,席捲了理智。
雪薇望了望若霖,心中的委屈不知如何述說,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那眼淚,讓人有種莫名的心痛,短暫的愣神過後,雪薇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若霖,便捂着臉,一邊猛烈地抽搐,一邊往村裡跑去,淚水已順着指縫無聲地流下。
“薇薇……”終究是自己的女兒,不管怎樣,也是不該動手的,那一巴掌後,若霖心裡千萬個後悔,畢竟這件事,錯不在孩子,而是在自己,只不過這樣的代價,強加給了孩子。若霖想拉回雪薇,但還是被志成給拉住了。
“現在薇薇還在氣頭上,你去勸她不好,這樣吧,讓城宇去吧。”志成很瞭解若霖,這麼多年來,若霖一直給人展現的是堅強的性格,但內心還是極其的柔軟。
“城宇,還不快去呀!”見城宇沒動靜,志成也跟着急了。
要說城宇,已經被眼前的事情弄得還沒回過神,本來一件簡單的事情,想不到竟然弄到如此不開心的地步,是自己萬萬沒想到。
“哦。”城宇沒多想,便跟着雪薇跑去。
“志成,我剛纔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你說薇薇這孩子,父親走得早,從小都沒有感受到父愛,都是我一手撫養長大,哪時我不是倍加的愛惜她,生怕她受了委屈,更別說動手打她。再說,這孩子也確實乖巧懂事,時時刻刻也爲我這個爲孃的着想,可不知今日,我卻守不住自己內心的壓抑,控制不住這雙手。哎……”若霖越想越心痛,難不成自己的宿命,又要女兒重走一次嗎?
“鳳凰,這麼多年都過去,你還是無法從那些年的輪渦中走出來嗎?時間,漸漸帶走了我們年少輕狂,也慢慢沉澱了冷暖自知。有些過往塵世,想不透,就不想,難得省心。其實,人生中,諸多人,諸多事,諸多感情,無需糾結,一笑而過最好。灑脫一點,會看開更多;優雅一點,會美麗更多;陽光一點,會笑的更燦爛,更幸福。”
鳳凰,這是一個多麼熟悉,但又那麼遙遠的名字,這名字已經被封塵了很多年,連若霖自己都不常想起了。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叫自己鳳凰了,聽到這稱呼,若霖倍感溫暖。
“志成哥,你剛纔叫我什麼?”
“鳳凰,不管我們彼此怎樣稱呼,但是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心中那個堅強、勇敢、睿智的小鳳凰。”志成望着眼前這位曾經和自己一起度過生死的女人,不禁也勾起了往日的風霜。
總會有那麼一些人,一輩子註定會有交集,但又不能結合一起。志成和若霖的境遇驚人的相似,如果不是天妒姻緣,也許這對有情人早就成爲眷屬。只不過造化弄人,兩人終究還是各自牽着他人的手,成爲他人的夫與妻,更巧合的是,彼此的另一半都在孩子還小之時撒手西歸。
“俊哲哥哥,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一直讓自己的生活停留在記憶裡最繁華的地方,那就是我們逃出水火之地後,和你一起共生死、同成長的日子,久久不肯離去,怕一旦轉身那些美好回憶便徹底丟失,永遠不會再回來,到時候只留下孤獨而茫然的自己徹底淪陷在惶恐裡。可我們終究還是抵不住時間的殺戮,逃不出孽與姻的詛咒,該離開的還是離開,該丟失的始終丟失了。”
好久沒有這樣的坦誠,若霖心裡釋懷了很多,好久沒有開口叫一聲“俊哲哥哥”,是那樣的親切;好久沒有在他人面前這樣的釋放,原來自然的生活讓人覺得那樣的美。
“梧桐花開,鳳凰自來,如今,花已開,你已來,爲何不將多年的糾結,與這梧桐花一起,灑落在這片土地上,好讓你的生活,重新開花結果呢?
是呀,俊哲哥哥的話,不無道理,正因爲這麼多年,自己一直生活在恐懼與糾結中,一直將自己囚禁在詛咒的勞中苦苦掙扎,或許是時候該釋放自己,嘗試開始新的生活了。若霖思索不語,望着志成,輕輕的點了點頭。
哎,本來是該去看望爹爹了,可不知弄了這麼一出,相必雪薇肯定去爹爹那吐苦水了,現在過去,定是時機不當。罷了罷了,反正有城宇在,自己也先安靜一下,等女兒氣消了,再去與女兒道個歉吧,正好也可以和俊哲哥哥敘敘舊。
沈家老爹爹知道女兒帶着外甥女今日要回家,早就張羅了一大桌飯菜等着兩位,可左盼右盼,盼了了大半天,也沒見兩人蹤影,按照時辰推算,現在也該進家門了。
正當沈老爹焦急等待之時,不遠處便聽着“姥爺姥爺”的叫聲,似乎還有陣陣抽泣的聲音。這聲音對沈老爹來說,那是最熟悉不過的了,肯定是雪薇那丫頭,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
“姥爺……姥爺……”雪薇見到姥爺,便撲在其身上,哇哇大哭。
沈老爹望了望身後,只見一青年男子,不見女兒若霖的身影,而這丫頭哭得這般厲害,莫不是若霖出了什麼事,後面跟來的這小夥又是何家公子?
“沈姥爺,您好!我是陽家志成的犬子,小名城宇。”
“哦,原來是志成家公子,都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呀。來來來,快進屋,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追隨雪薇來的是志成的兒子,沈老爹確信若霖現在肯定去找志成了,而雪薇的哭,很大程度上肯定和若霖有關,哎,看平常若霖對女兒疼愛有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三人一起走進沈家院子,沈老爹招待兩人坐畢,將準備好的果子端上,兩眼盯着俏皮丫頭。
“說吧,怎麼一到姥爺這,便哭哭啼啼的,莫不是姥爺這讓你待得不舒心,讓你受了什麼窩囊氣?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滿村子哭鼻子跑來跑去的,你不怕人家笑話呀。”沈老爹知道這丫頭,遇到不順心的事,也就喜歡撒撒脾氣,哄哄就好了。
“姥爺,你要爲我做主呀?你家寶貝女兒,她……她……居然打我。”見到姥爺,雪薇感覺找到作主的人了,越說感覺越委屈,越忍不住,哭聲也就越大。
“怎麼回事?”沈老爹聽說是若霖打了雪薇,覺得必定事有蹊蹺,見雪薇泣不成聲,很難一下子將事情一一道來,便轉問城宇。
“沈姥爺,是這樣的……”城宇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緣由說了出來,其實城宇也是希望沈姥爺能夠支持自己和雪薇妹妹在一起,這樣的話,至少得到父親和雪薇姥爺的支持,兩人在一起的希望就非常大了。
沈老爹聽城宇將事情講述完,不但沒有表現出支持的意思,而是顯得異常的淡定,臉上也沒有了剛纔的輕鬆與愉悅,似乎重重心思瞬間上了心頭。
其實,哭了這麼久,雪薇也思索了很多,很多事情也想開了,只是見到姥爺,小女孩的那種撒嬌不由自主的來了。但見姥爺如此鎮定,頓時停住了哭聲。對於沈老爹的嚴肅,雪薇和城宇都感覺到了異樣的不安。
“姥爺,你沒事吧!”見姥爺一言不語,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在燒茶,雪薇迷糊了。
沈老爹燒好茶,給兩位沏好,語氣沉重的說道,“薇薇,這事不能怪你娘,也不能怪你。這樣吧,趁着茶還沒涼,姥爺今天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講故事?”兩人充滿疑問的同時問到,也罷,不妨聽聽沈姥爺的故事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呀,有些故事,會被永久的封塵,無人知曉,而有些故事,註定會在某一段時光,再一次被人講述,我想,你們是時候,也應該聽聽過去你們不曾知曉的這段故事了。”沈老爹深深的吸了口氣,望了望天空,似乎那一場腥風血雨的故事,已經在心裡勾畫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