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傳言,本宮何懼?”婉柔觸摸着手上的一枚紅寶石戒指,寶石成色十分好,觸到指尖有些微涼。葉貴人見嘉嬪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大概是覺得自己過於緊張,不由得滿臉通紅,婉柔噗哧笑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臉紅呢?”
葉貴人頭埋的愈發低:“姐姐取笑我。”
“皇上駕到”正說着就聽見小太監扯着嗓子叫道,話剛落音就見越墨披了一件墨色披肩走了進來,婉柔和葉貴人依次向皇上請安。
看葉雯在這裡,越墨頗有些意外:“葉貴人怎麼在嘉嬪宮裡?”
葉雯的臉更加紅了,櫻桃小嘴抿成一抹彎月,眼睛只是微微擡起看了越墨一眼便垂下去:“回皇上,臣妾過來跟姐姐說會話。”
“嗯”越墨本來饒有興趣的看着葉雯,轉眼望向婉柔時碰上的卻是一張清冷的臉,和滿面嬌羞的葉雯形成鮮明的對比,越墨的喜色瞬間就落下了眉頭“常來陪陪嘉嬪也好,有個人說說話好過自己胡思亂想。”
婉柔從未想過會有一天站在皇上的面前,如若不是呂氏作惡,她也不會失去生母和姐姐,而眼前這位皇帝,難道就不是幫兇麼?自己進宮都是他一手造成,從此便是替身,想到這裡婉柔一時厭惡:“皇上,葉貴人宮裡早早備下了蔘湯,天氣寒冷,皇上該去嘗些,也不枉葉貴人的一番苦心。”
葉雯愣了一下不知道婉柔是何用意,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十分尷尬;越墨的眼睛黑的深不見底,化不開的憂傷寫滿了臉,他虛弱的將眼光從婉柔身上挪開:“也好,朕去嚐嚐,嘉嬪你好好休息。”
不等越墨轉身,婉柔便甩着帕子高聲道:“恭送皇上”見葉貴人一臉驚愕,便又偷偷送去了一個笑容,意識她寬心。
葉雯是蘇州知府葉世清的長女,江南女子,知書達禮,性格溫順,進宮後侍了幾次寢,因爲性子內斂,又不會巧言討皇上歡心,相比同時進宮的惠貴人,不論是承寵還是恩賜都少很多,入冬以後已經好陣子沒見過皇上的面了。
葉貴人住的永和宮佈置的十分書香氣,越墨卻沒有心情欣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葉雯小心翼翼的在一邊問:“皇上有什麼心事?可是臣妾惹的皇上不開心?”
越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看葉雯乖巧無辜的樣子有些不忍,儘量讓笑容堆上臉:“沒事朕,只是想到了朝廷一些事情,沒
事,朕如今和葉貴人在一起,應當什麼事都不想纔對。”
宮裡的消息傳的比什麼都快,這廂剛進了永和宮,那廂鍾粹宮已經鬧翻了天。
“啪”的一聲,惠貴人一巴掌拍在桌上,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監狠狠的問:“你可打聽清楚了?”
那小太監被這一巴掌嚇的瑟瑟發抖,說話都有些結巴:“是,是,回貴人的話,奴才確實看到皇上,跟,跟着葉貴人往永和宮去了,葉貴人一路癡纏着皇上,逗的皇上十分開心呢。”
“哼!妖孽,真是妖孽,自己半死不活,不知道用了什麼妖術又活過來,引的皇上久久不來後宮不說,現在還勾搭葉貴人一起魅惑皇上!”惠貴人怒氣沖天,瞪圓了雙眼,說話間頭上那支步搖也跟着一晃一晃,她氣急了抓起步搖就摔倒地上,因爲出手太快不小心碰歪了髮髻,顯得十分狼狽。
貼身宮女林月上前穩住惠貴人:“貴人息怒,先坐下喝口水消消氣。”扶着惠貴人坐下後,立刻幫她整理好了髮髻,又對那小太監道:“好了,沒事了,去李公公那領些賞銀吧,往後有什麼消息都記着貴人一點兒,好處少不了你的。”
“唉!唉!”小太監連磕幾個頭,站都沒站穩就出去領賞錢了,惠貴人厭惡的罵了一句:“下賤胚子!”
林月給惠貴人捏捏肩:“貴人莫要生氣,皇上吶只是可憐那個整體病歪歪的嘉嬪,和,那個膽小如鼠的葉貴人罷了,奴婢偷偷去敬事房查過檔,恩寵最多的就數皇后和您了呢。區區一個葉貴人,您動這麼大氣何必呢?”
大概是聽了這番話心情稍微好轉了一些,惠貴人語氣緩和了很多:“本宮就是氣不過,那個嘉嬪憑什麼得到皇上的關心,不過是洵陽王府的一個下賤的庶出!就連葉貴人都想攀着這高枝往上爬,平日裡還在本宮面前假裝不刻意爭寵的模樣。”
林月低聲給惠貴人出主意:“一個葉貴人您怕她做什麼,左不過想靠近嘉嬪接近皇上,可奴婢瞧她那笨嘴笨舌的樣子,早晚要惹得龍顏大怒。何況,眼下這還沒到侍寢的時辰呢…”接着便小聲湊到惠貴人耳邊嘀咕,終於惠貴人陰霾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個通風報信的小太監領完賞賜,唯唯諾諾的從鍾粹宮出來,七拐八拐轉了幾條小路,臉色換做另一副冷靜的樣子,看看沒有人跟着,便迅速的往長春宮走去。皇上身邊的宮女佩兒早早就候
在長春宮東側,見了小太監過來急忙招手:“小年子,這邊!”
這個被叫做小年子的太監看到佩兒便笑盈盈的過來:“佩姐姐怎麼這麼早就在這候着了?小心着涼。”
佩兒看他使勁吸了吸鼻子,遞過自己手中的帕子:“怕是你自己冷了吧?快,擦擦鼻子。”接着壓低了嗓子問:“怎麼樣,消息帶到了?”
小年子把帕子攥在手裡沒捨得擦,拍了拍胸脯:“我陳年做事,姐姐你就放心吧,機靈着呢。”
被他調皮的樣子逗笑了,佩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惠貴人那邊沒有疑心?”
“咳!姐姐您就放心吧,我這功夫哪裡會有人不信的呢”說着便立刻做出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接着他給佩兒講了惠貴人的反映。
佩兒低頭取出一些銀兩:“喏,這是皇后娘娘打賞的,你拿着。”
“不,不,不,我不要,佩姐姐你自己留着吧,剛惠貴人那裡賞了我好些呢,姐姐你給自己買些好看的胭脂吧。這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陳年一邊擋着佩兒的手,一邊說完就飛快的跑開了,佩兒叫都沒叫住。
回到宮裡,楚芮正等着她回來。
“回稟皇后,小年子說惠貴人得知皇上眼下去了永和宮,也添油加醋的說了些葉貴人的話,似乎惠貴人十分生氣。”佩兒如實稟報。
楚芮摸着自己的赤金護甲:“陳年是皇上身邊小太監,雖說地位並不景氣,但通風報信這些事情還是做的來的。”
“是,皇后娘娘英明,惠貴人以爲自己的收買了皇上身邊的人,便能親近皇上幾分,小年子剛好可以讓她加倍的厭惡嘉嬪,同樣也厭惡想靠近嘉嬪而得寵的葉貴人。”
“倒不是本宮英明,是惠貴人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不問虛實就輕易信了,是個難得的美人,又是個難得的蠢人,真是因爲有這樣的人在,本宮纔可以用她去阻擋着嘉嬪。”楚芮說的很慢,字字輕柔卻透着不可抗拒的魄力,或許這是楚氏與生俱來的。
皇后瞄了一眼佩兒的衣袋:“怎麼,小年子又沒有拿賞賜麼?”
佩兒急忙跪下:“是,小年子說他在惠貴人那得不少,不願貪心。”
“不願貪心,還是別有用心本宮不管,你且安心收着吧,依本宮看來,小年子對你倒是忠心無二。”
佩兒低頭叩謝,心中不覺一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