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太妃受了老佛爺的責怪,一路回宮的路上陰沉着臉,如意知道她的脾氣,沿途大氣都不敢出,直到回了宮裡才急急忙忙關好了門窗,生怕逸太妃發怒的事情再傳出去任人嚼舌根。
逸太妃回想着從長壽宮出來的時候福媛出來送並叮囑:“逸太妃,老佛爺差老奴來叮囑一句,凡事不要輕易的外露,這些年宮裡的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那些摔盆子摔碗的情緒別輕易再傳出來。”恨的丫癢,卻不敢再輕易的動怒,吩咐如意:“查,給本宮好好的查,倒是宮裡是誰吃裡爬外,抖漏了消息!”
“是”如意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見逸太妃臉色難看,從梳妝檯上取來一個描着琺琅紋的妝盒,指尖沾了些薄荷油輕輕的給逸太妃揉着太陽穴“太妃切勿生氣,這事必然是有小人在作祟,離間太妃和老佛爺,太妃再動怒,反而是中了小人的意。”
“是,本宮現在無依無靠,母家不行,先帝不在,本宮無子,只能靠着老佛爺!”
“所以啊,太妃您還是先忍着,老佛爺今兒這麼說,也只是息事寧人,畢竟鹹福宮那位是皇上喜愛的人,您瞧這一批又有新人進宮了,鹹福宮那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失了恩寵呢。”如意乖巧的給逸太妃卸下頭上的素銀髮飾。見逸太妃稍微平靜不再說話,便去傳小德子進來梳頭伺候。
小德子別的本事沒有,都是梳的一頭的好髮髻,原先先帝在世時,逸太妃有一陣子失了寵,便是王前舉薦了小德子,梳了特創的衆星拱月髮髻,先帝逛御花園時偶遇逸太妃,姣好的面容陪着別樣的髮髻,花叢輝映下更顯得顧盼生姿,從而又復寵。逸太妃很欣賞小德子,只是可惜他除了梳頭別的本領一樣都沒學成,不然估計早就取代了王前的位置。
王前也並不傻,看準了小德子胸無大志才留在身邊。
這當下正是需要小德子的時候,如意卻找不到他,天黑了纔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從外頭回來,灰頭土臉一副倒黴樣。如意一把拉住他質問:“上哪裡去鬼混了?太妃找你梳頭呢,連個人影都
沒見,幸好太妃宅心仁厚不於你計較,不然一定打斷你雙腿。”
小德子扭着兩條眉毛:“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別老這麼嚇唬我,我這心可經不起這般折騰。”
如意見他的模樣大概猜到了幾分:“是不是又去賭了?”
小德子忸怩的不敢吱聲,尷尬的嚥着口水,兩隻眼睛不知道放哪裡放纔好,如意十分看不慣他這副流裡流氣的樣子,一把抓住小德子的衣領問:“說,是不是去賭了,跟哪個宮裡的太監賭的,還有,先前太妃發怒的事情是不是你泄漏出去的?”
見如意動了真格,小德子腿都軟了,哭喪着臉哀求:“我的如意姑奶奶,我小德子賭歸賭,這嘴巴還是嚴的,要是太妃的事是從我這溜出去的,您就叫小的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這輩子都翻不了本!”
如意是跟着逸太妃從呂氏府裡過來的,一直都是逸太妃的心腹,心氣極高,一向就見不得小太監們這副沒個好賴的樣子,眼下更是厭煩,伸手便是兩巴掌:“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你那點賭本,太妃怎麼就看中了你!以後給我小心着點,若再這麼溜出去賭,一定打爛你的腿。趕緊滾回屋歇着去,明兒早些來伺候!”
小德子被打的暈頭轉向,連着幾個踉蹌好不容易纔穩住沒摔倒,他摸着被打疼的臉垂頭喪氣的回到屋裡,又碰上王前黑着一張臉,心裡暗暗叫苦。
“過來!”王前見他唯唯諾諾的站在門口,便叫道。
小德子捂着臉:“師…師傅”
王前正泡着腳,天寒地凍的,眼下宮裡的銀碳送的少了,內務府的人都緊着當朝的嬪妃去巴結,一個太妃宮裡銀碳的份例必然是少的。以前,別說王前屋裡,就連最下賤的宮人的屋裡都燒的熱乎乎的,王前邊搓動雙腳邊想着以前的好日子,苦不堪言,見小德子捂着臉,便問:“臉又怎麼了?”
“沒怎麼,沒怎麼”小德子看王前心情不好,趕緊上前給他加點熱水,又捲起袖子給捏捏腳,王前纔沒計較,閉上眼睛靜靜享受着。
小德子心裡卻平靜不下來,本來最近賭輸了錢已經收手不再去碰了,今天延禧宮的徐滿厚卻偏偏拉着自己去觀戰,徐滿厚下了幾注都贏了,大把大把的銀子望腰包裡塞,小德子看着十分眼饞,徐滿厚跟小德子還算親近,見他狼狽的樣子,答應借他十兩銀子翻本,可惜時運不濟,小德子每逢下注必輸,徐滿厚不斷借錢給他,不斷輸。直到賭局結束了,算算竟然欠了五十幾兩,小德子心都掉進冰窟窿裡,一年俸祿才幾兩,現下又不似以前明裡暗裡能撈着油水,現在欠下這麼一大筆錢等於就是死路一條。
徐滿厚生的一身肥肉,走起路來圓滾滾的肚子都跟着顫動,見小德子哭喪着臉一副晦氣的樣子,悄悄的拉着他到一邊:“別說本公公沒照顧你,有個事兒託你辦,要是成了,別說五十兩,就是一百兩,都不是問題。”
一聽到錢小德子的兩隻眼都發光,當下缺的就是錢,正苦於沒有來路,徐滿厚的日子一直都很滋潤,看看體形就知道了,所以小德子急忙問:“什麼事,只要不殺人放火,幹什麼都行啊!”
徐滿厚皺着一臉的橫肉看了一眼小德子:“這是宮裡頭,哪裡談得上殺人放火,你這不是給本公公找不痛快麼,萬一要是傳了出去,本公公這條命還要不要了?要不是看你可憐,人又本分,這種好事我就差了別人去做了。”說完便是一副不耐煩要走的樣子。
小德子急忙把所有的笑容都堵上臉,死死拉住徐滿厚的袖子:“哎呦,我的徐公公啊,小的該死,小的胡說,徐公公給小的指的必然是生財之路,哪裡會去害人呢,您說是不是。徐公公,小的眼下真的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師傅那邊得孝敬,這還欠了一屁股的債,真是活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別在本公公面前哭窮,這不是給你送發財的機會來了麼?”徐滿厚神秘兮兮的湊到小德子的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一陣。小德子原先喜氣洋洋的臉又瞬間變得煞白。
“不成啊,徐公公,這萬一要是被太妃發現了,小的可真就活不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