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低着頭慢慢吞吞的進來,跪在王前旁邊,逸太妃冷峻的看着他:"擡頭,本宮瞧瞧。"
小德子膽怯的遲遲不肯擡頭,如意怕逸太妃再動怒急忙催促:"太妃給你做主呢,怕什麼!擡起頭。"小德子緩緩擡起頭,臉上暗暗的深紅色十分明顯,一看便知道是被人打過臉的。逸太妃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眼裡的恨意都快把人吞噬下去了。
如意問:"小德子,你這臉上的傷是何人所爲?"
小德子唯唯諾諾的小聲回答:"是,是奴才不小心自己摔的。"話沒說完就被王前掐了一把:"沒用的東西,宮外面受了氣,連太妃都不敢說麼?我們的臉,就是太妃的臉,有人敢欺負咱們,就是不把太妃放在眼裡,你照實說話,太妃會給奴才做主的。"
如意見王前一口一個太妃的臉面,忍不住諷刺了幾句:"有什麼話便說什麼話就是了,王公公何須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也往太妃臉面上扯,真是怕太妃平日裡不夠糟心的麼?"
王前心下不快,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扇了自己兩下:"姑姑說的是,您瞧我這嘴,奴才心裡惦記着太妃,總也放不下太妃,生怕別的宮裡小瞧了去,這才失言,還望太妃贖罪。"
逸太妃臉色陰沉着:"小德子,你給本宮說清楚,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小德子咬着嘴脣依舊不肯說,王前恨鐵不成鋼的搶着回答:"回太妃,是鹹福宮的嘉嬪娘娘貼身宮女打的,爲了維護一個叫蓮心的花房宮女,這蓮心是小德子的老鄉,小德子是仁義,不想連累了蓮心,這纔不肯開口的。"說完回頭瞪着小德子:"你倒是說話,太妃給奴才們做主,不會連累無辜的。"小德子這才悶悶的點頭,說是。
“哼!”逸太妃掀起嘴角一聲冷笑“這纔多久,後宮裡頭就容不得本宮安身了麼?如意,擺駕鹹福宮!”
王前擡了擡眉毛,一絲得意隱在眉間。如意卻伏到逸太妃耳邊嘀咕了一句:“太妃,不可妄動。否則老佛爺那頭...”
太妃想起老佛爺剛說完她耐不住性子
,想來以後後宮裡還得靠着老佛爺撐腰,一時也不能過於招搖,於是揮手:“王前,小德子,你們且先下去歇着,這件事本宮心裡自有打算。如意,叫幾個人把這些飯菜收拾了,嘴巴都給本宮鎖緊了,就說宮女手腳不利索打碎的碗碟,如果傳出去說本宮摔碎的,可有的你們受的。”
說完就扶着如意的手進了裡屋去休息,王前跪得腿都麻了,原以爲逸太妃能去給他出口惡氣,沒想到被如意輕鬆一句話就攔住了,看着如意的背影,王前的恨又悄悄深了一層。
延禧宮這些日子一直都靜悄悄的,太后周氏自從先帝駕崩就一直深居簡出,除了日常去拜見老佛爺,其餘時間都在宮裡抄寫經書。
晚間,用過晚膳,延禧宮的長宮女錦媛走進來,對正在看書的周氏說:“太后,奴婢剛打聽到一件事。”
周氏懶懶的盯着書,頭也不擡:“是那位又有什麼新動靜了?”
錦媛輕聲笑了笑:“是,聽說今晚不知道怎的在宮裡大發雷霆,連一桌飯菜都摔的到處都是。”
“知道什麼事情嗎?”
“回太后,不知道,傳消息的人說,當時只有如意和太妃身邊的王公公、小德子在裡頭,出來後,嘴巴都閉的死死的。”
周氏這才合上書,輕嘆一聲:“都已經是太妃了,還是這麼不知收斂,原先仗着先帝寵幸、老佛爺撐腰,如今要是連老佛爺這條胳膊都斷了,那她也真的是窮途末路了。唉,也罷,恩恩怨怨這麼多年,終歸會有個結果的,錦媛。”
“奴婢在!”
“太妃生氣,大鬧中宮,畢竟是件大事,並不是成了太妃就沒人管束了。想個法子讓老佛爺知道今晚的事情,至於她老人家怎麼管教,本宮就沒興趣了。”
錦媛有些遲疑:“只是,老佛爺一向偏袒逸太妃,會不會?”
周氏失神的望着桌旁的花瓶,伸手摸了摸那幾支還含苞待放的臘梅:“會不會都已不重要,只在於如今的天子是本宮的兒子,不是她的兒子,她終究會顧忌些。當年,若不是她從中阻
攔,本宮也不會挨的如此辛苦。”
見周氏有些傷感,錦媛連忙說:“太后別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如今皇上孝順,隔三差五來探望太后您,這就是當年先帝在世的時候,連老佛爺也享不到親情。”
周氏臉色有些憔悴,一看便知道是長期睡不好導致的,她嗔怪的看一眼錦媛:“這嘴巴也是越來越伶俐了,先帝的話也敢拿出來說,真不怕掉腦袋麼?以後啊,說話還是小心着點,萬一被旁人聽了去,本宮想保也保不住你。”
錦媛吐了吐舌頭:“是,奴婢知道。”
“對了”周氏突然想起什麼“鹹福宮那位怎麼樣?”
“回太妃,聽說身子恢復的不錯,今天還特意去了長春宮給皇后請安了,還引得惠貴人一頓牢騷,葉貴人和瑜答應到還好,瞧着挺和睦。”
“瞧着和睦?”太后欠了欠身“錦媛,你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瞧着和睦就成了麼?即便是真的和睦,在這後宮之中,也不得安生。等着看吧。指不定來日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錦媛連連點頭,回想陪着太后這一路過來確實艱險,失寵、復寵,起起伏伏數十年,回望來時的路,確實叫人唏噓不已:“太后,奴婢還聽說了一件事,前陣子鹹福宮那位身子快好的時候,又突然被人下毒,幸好救的及時,沒大礙,下毒的小宮女已經自裁。”
“皇上知道麼?”
“回太后,皇上知道,當天皇上還特地去鹹福宮看望了嘉嬪。卻不知怎的,這事就沒有再聲張。”
周氏若有所思後苦笑:“看來皇上爲鹹福宮這位也着實費勁了心思啊...”
錦媛有些疑惑:“太后的意思是?”
“嘉嬪大病初癒,正是整個後宮都在關注的焦點,皇上更是每日必定要去鹹福宮看望,倘若真有要害她,何必挑在這個風口浪尖,你可沒看見皇后,惠貴人那邊都躲的遠遠的麼?下毒的人既然有膽子去做,就必定要算準時間,怎麼就如此疏忽還讓人救的及時。依本宮看來,呵呵,下毒之人亦是煞費苦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