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盼桃的心裡頭慢慢地生髮出了溫暖來。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和我叫囂?不論如何,你的婆娘說了對當今皇上不尊敬的話,我就不能饒了你,你的婆娘必須和我走一趟,至於你,最好乖乖地在這裡等着。”
說着,這個人就要轉到沈天邑的身後去拉扯洛盼桃的袖子。
洛盼桃雖然是個弱女子,但是最懂得什麼叫做禮義廉恥,她連忙往沈天邑的身後躲,心裡頭倒是存了不卑不亢的意思的,周圍的人已經開始表示出了不滿來了,之前只聽說當今皇上最是一個仁慈的君主,每三年就會大赦天下,如今怎麼連這樣平日裡的談話都容不下了?
剛纔在沈天邑的身邊爲他講解的老伯已經開口說話了,他說道:“這位爺,我看您是不是對他們產生誤會了,我可是一直都站在這裡的,他們不過是就這桃花樹做出了評價,可沒有對當今聖上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啊。”
而事情的真相是,這個人剛剛纔收到了來自皇宮裡的命令,要讓他想盡一切辦法,將洛盼桃在一個時辰之內帶回來,且不能走漏了風聲,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了。
這麼想着,眉眼之間就慢慢地存了不耐煩,他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仗着自己是在皇城根下的子民罷了,這樣的事情你最好是不要管,要不然到時候我連你都罰。”
在段墨舒統治下的宣城多少都是有民主的意思在裡面的,可是如今那個官員竟然飛揚跋扈到了這地步,老伯雖然一時之間不敢說話,但是也是存了憤恨在裡面的。
官員看到時間已經不多了,就一把拉扯過了洛盼桃的手來,說道:“好了,廢話少說,你跟我去吧。”
如此,也不管不語沈天邑是怎麼地哀求,就將洛盼桃給拉扯到了馬車裡了。
小糯米糰子一直都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如今且看了,知道是自己錯了,一時之間也不敢吭聲,只倔強地咬着自己的嘴脣,任憑淚水在不斷地落下來,洛盼桃好歹是個個大難不死的人,所以她的心思要沉穩一點,就轉過身來和沈天邑說不要慌張,三日後必定能出來相見。
到了皇宮之中,洛盼桃的腳步慢慢地踏在了青石板上,剛剛下過了一場雨,青石板上的青苔不可抑制地冒出來了,她一邊十分小心翼翼地安慰起了小糯米糰子,一邊十分警惕地觀察着周遭的環境,只等着看透整個環境中的不對勁。
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穩重的聲音,但是如果細細地聽起來,是可以感受到這語氣中是帶着驚喜的意思的:“小主人,原來你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洛盼桃微微地皺着眉頭轉過身來,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龐映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微微地思索了片刻,對於這個男人的記憶仍然是零,她且將自己的心思給鎮定下來,然後說道:“你是誰,你來這裡幹什麼?”
逸風聽到洛盼桃這麼一個反問,心裡頭慢慢地當存了疑惑,但是不論如何,自己總算是在有生之年還能再看到她,這已經是一件十分可喜可賀的事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道:“你看看我,都糊塗了,光顧着看到你開心,都忘記了趕緊帶你去看皇上了。”
洛盼桃縱然是心裡頭存了許多的疑惑,但是也不能不跟在逸風的身後,慢慢地,她的腳步在一處巨大的宮殿前頭站定,思緒好像突然之間就被什麼撞了進來一般,她稍微地鎮定了心神,然後和小糯米糰子小聲地說道:“糯米糰子,我們現在要見皇上啦,你等下不能哭也不能鬧,知道嗎?”
小糯米糰子懂事地點了點頭。
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有一處景緻讓洛盼桃十分地感興趣,那是一株桃樹,不像是真的,因爲長得實在是太過於鬱鬱蔥蔥了。
而背對着自己的是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他微微地笑道:“來了?”
這麼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好像是在跟自己很熟悉的朋友在談天說地一般,洛盼桃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她沉沉地說道:“參見皇上。”
小糯米糰子也十分懂事地與洛盼桃一塊說道:“參見皇上。
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段墨舒明顯是很是驚訝,他微微地轉過身來,眼神裡全是疑惑:“這個小孩子是你的麼?”
洛盼桃的眼神中帶了些許的戲謔,她沉沉地說道:“怎麼,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之前那個官員狠絕的樣子讓人洛盼桃的心裡有了十分不好的印象,她的語氣中帶着不卑不亢的味道,段墨舒且聽着的,倒是聽出了一些當年洛盼桃那倔強的味道來了。
只是這個小孩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小糯米糰子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只要是想到那天洛盼桃墜落懸崖的場景,段墨舒的心裡頭就好像是閃過了千萬次的閃雷,一點都不能回憶,因爲一旦回憶起來,整個人就會陷落到無止境的糾纏中去。
“好,那這些年來你都是一個人將這個孩子拉扯大的嗎?”
段墨舒說着,眼神中慢慢地有了父親的慈愛來,其實對於他來說,只要是能看到洛盼桃了,之後關於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畢竟,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女子,要孤身在外這麼久,真的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了,依靠誰,與誰有了結合的結晶,怎麼說都不算是一個太過分的選擇。
他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憐憫,緩緩地踱步到了洛盼桃和小糯米糰子的跟前,總覺得自己和這個小姑奶奶很有緣分一般,他慢慢地伸出了手去,觸碰了一下小糯米糰子,小糯米糰子竟然也不覺得牴觸,這倒是讓洛盼桃有些驚訝的。
“難道你沒有發現,你的女兒很喜歡我麼?”
段墨舒緩緩地說道,洛盼桃倒是對她這一種死皮賴臉的樣子很是厭煩的,她嗤之以鼻道:“皇上,我不過是一個貧窮地方來的小女子,若是您有什麼事情可不可以先與我說了。”
洛盼桃的眼神中慢慢地現出了清冷的樣子來,段墨舒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洛盼桃與自己分離了五年,就已經完全是個不認識的樣子來,之前在段墨淵對她下蠱蟲的時候,分明是存了這麼多真心在裡面的。
這麼想着,段墨舒就微微地攥起了手心,然後說道:“你真的這麼恨我麼?”
洛盼桃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心裡頭多了酸澀來,這個人是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說了這麼多,怎麼還是喜歡在自己的面前找存在感呢?
她稍微露出了不屑一顧的樣子來,然後說道:“皇上,我覺得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一直都是小門小戶的,甚至於我連自己是誰是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怎麼就能萌生出了恨你的念頭來?”
這麼說着,洛盼桃已經是緩緩地轉過頭去,且說道:“當然,若是說今天,要我喜歡起您的統治來,我也是否定的。”
段墨舒沉沉地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子,雖然如今她的頭上已經滅有華麗的珠翠了,但是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清冷,卻是和從前的那個她一模一樣的。
他慢慢地踱步到了洛盼桃的面前,說道:“是不是覺得我手下的人的對你的態度太不友善了?如果是的話,我可以爲你賠禮道歉。”
洛盼桃一點都沒有因爲段墨舒的這個退步而覺得慶幸,她稍微地收斂了自己的神色,然後說道:“我不需要你對我賠禮道歉,我只想要從你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你今天會放了我出去麼?我的丈夫還在宮外等我呢。”
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慢慢地生髮了出來,段墨舒稍微摩挲了自己的手指頭,才說道:“原來你是這麼討厭我的啊?可是如果我跟你說,我不願意讓你出宮去呢?而且我要你一輩都留在我的身邊呢?”
說着,段墨舒的手指頭已經不可抑制地攀附上了洛盼桃的手背了,在兩個人的皮膚觸碰到的那個瞬間,洛盼桃突然之間就縮回來了,雖然在動作上有這麼劇烈的運動,但是洛盼桃的心裡頭卻十分奇怪地生起了許多的暖意來。
似乎是前世裡頭有一種難以明說的緣分在他們之間慢慢地糾纏起來一般。
“皇上,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可不可以請你自重?”
洛盼桃的眼神中慢慢地生髮出了凌厲的光來,她思索了片刻,才說道:“如果皇上真的覺得我言行不正的話,請將我移交到相應的衙門去,若是皇上一時半會兒地也治不了我的罪,就請您放了我去。”
段墨舒慢慢地生髮出了篤定來,他稍微地思索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如果我跟你說,我既不想要讓你走,也不想要治你的罪呢?”
洛盼桃聽到了段墨舒的話之後,眼神中的憎恨就更加多了一些了,她淡淡地笑道:“真是想不到,我宣國堂堂的皇上竟然也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難道說您這些年來後宮空虛,就是因爲您口味太重了?”
洛盼桃的這話對段墨舒來說就是實打實的羞辱了,他沉沉地轉動了自己手裡頭的扳指,然後問道:“怎麼,是不是你覺得我喜歡你,你就可以有恃無恐了?”
洛盼桃原本只是要諷刺段墨舒,讓他知難而退的,可是想不到,他竟然就這麼接過了這個話頭,心裡頭難免不好意思起來,她稍微地平定了自己的思緒,然後說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怎麼樣?
我找尋了你這麼多年,終於是要找到你了,難道現在你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就要讓我放你走?
這麼想着,段墨舒的眼神中已經慢慢地存了不可思議的光亮了,他說:“盼桃,我知道現在跟你說你肯定是我不相信的,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是,我和你在五年前有段落失了的緣分,這一段緣分讓我們差點就天人永隔了,若是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去問一問你的隱士,我相信他會告訴你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