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顯然,洛盼桃早就有了準備,她將手裡頭藏着的銀針狠狠地扎進了段墨舒的手腕裡,一瞬間的功夫,段墨舒就覺得周遭都要天昏地暗了去。
這個時候四大隱士正在外頭看守着,無人接近,段墨舒又藏着不能傷害洛盼桃的心思,所以只是淺淺地扶住了一旁的椅子,說道:“你若是要這樣對我,我也不會反抗,但是,至少要讓我知道原因吧。”
這句話似乎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在慢慢的地盤旋入了洛盼桃的內心裡,她總覺得一切好像是似曾相識的,似乎有人在不斷地告訴她一個事實,這個男子並非是她想象中的那麼壞,至少,他是可以感知到在前世中,也曾有一個男人會這麼容忍她的。
這麼想着,洛盼桃慢慢地停住了自己的動作,她淡淡地問道:“爲什麼你一點都不躲閃?”
段墨舒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爲什麼要躲閃?我爲什麼要對一個自己很重要的人躲閃?”
洛盼桃雖然覺得這是面前這個男人的胡言亂語,但是心裡頭是當真被感動到了,她緩緩地擡起手來,說道:“你走吧,至少在現在我是不願意看見你了,我也懶得傷害你。”
段墨舒看到洛盼桃這個樣子,心裡頭已經有了計較,他緩緩地說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不打擾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洛盼桃倒是不以爲然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我活到現在,也不過是爲了能親自報仇,你覺得我有可能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嗎?”
段墨舒這才發現,原來洛盼桃的秉性從來就沒有變化過,之前是那個倔強的人,現在也同樣是,這麼想着,他就緩緩地說道:“我知道,我走就是了。”
洛盼桃的眼神在段墨舒離開的那一刻才慢慢地變得和緩了起來,她忍不住要想,自己真的有這麼憎恨這個男人嗎,爲什麼在她與自己說了這麼多話之後,心裡頭反而是產生了無限的眷戀了呢?
有風在不斷地席捲起她的思緒來,但是洛盼桃的心裡頭有十分準確的直覺,大概自己離終結這些事情,已經不遠了。
這麼想着,眼神中就慢慢地生髮出了惆悵來,任憑風在慢慢地捲入她的身體,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感受了。
且說在養心殿中,段墨淵得知了洛盼桃被四大隱士救走的消息,有一股冷意在慢慢地侵蝕入了他的身體,王世友在一旁沉沉地跪拜着的,心裡是一陣地害怕,平日裡段墨淵就已經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了,如今知道了洛盼桃離開的消息,怎麼會不更加氣急敗壞呢?
他有些擔心地注視着段墨淵的表情,倒是覺得他鎮定自若。
在那高高的臺子上,看到的卻是段墨淵那無所謂的樣子來,他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太子殿下,難道您一點都不擔心嗎?”
段墨淵無所謂地撫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沉沉地說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王世友一時之間也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陪着笑臉地說道:“莫非是太子殿下已經有了什麼退敵之計了麼?”
段墨淵冷冷地說道:“我在洛盼桃的身上所種下的蠱毒,可以十分迅速地定位到她所在的地方,不用一炷香的時間,我就可以感知到她在哪裡了,到時候我們自然可以一網打盡。”
這麼說着,眼神中已經是閃現出了不可抑制的喜悅了。
果然,還不用一會兒的時間,段墨淵已經明顯感受到了自己扳指上發出的劇烈的聲音來了,他志得意滿地說道:“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了?”
王世友的心裡自然是充滿了震驚的,如此看來,段墨淵當真是一個會給自己留後手的人,他額頭上忍不住冒出了細碎的汗珠來。
“走吧,人家都已經給我發來信號了,我還能辜負了不成?”
王世友連忙說道:“是。”
段墨淵這一次並不帶着一兵一卒去,只留了王世友在自己的身邊,因爲段墨淵堅信,洛盼桃肯定是會完全地站在自己的這個立場上的,到時候,自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給段墨舒痛擊。
果然,在扳指的指引下,他和王世友已經來到了郊外的這處農莊中,段墨淵的眼神慢慢地變得犀利,只要自己往前一步,就可以對段墨舒觸手可及,但是最讓人不爽的是,還有那四條忠犬在門口候着呢。
段墨淵搞不明白,爲什麼洛盼桃已經是這麼地窮途末路了,還會有人留在他的身邊,所爲的不過是他們自以爲是的忠誠嗎?
這麼想着,就迅速地在自己和四大隱士之間結了結界,還沒有等到逸風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個人的四肢已經被完全地凍結起來了,他狠狠地說道:“糟糕了,我們中埋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段墨淵緩緩地從天而降,他手中的那把佩劍上閃爍着清冷的光,是赤青寶劍,據說這把寶劍當初是自絕命司中最神秘的所在,如今怎麼會落在他的手中?
逸風的眉目之間慢慢地凝聚了冰冷來,他稍微思索了片刻,說道:“看來如今我們是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見面了。”
這麼說着,眼神中已經慢慢承載了光亮,手中的真氣卻是在這時候迅速地積攢了起來,等着背水一戰。
赤青寶劍,逸風是知道的,它最大的了不起在於可以迅速地幻化出與主人同等武力的真身來,並且可以根據現場的情況不斷地分裂,也就是在說,如果逸風他們的能力越強,這赤青寶劍的魔力就會相應地越強。
這麼想着,逸風的心裡就忍不住地要戰慄起來,裡面還有一個不明所以的洛盼桃,他們真的可以全身而退麼?
“我看你還是太高估你自己的力量了,我什麼時候想着要和你在陽光下相見了?快些將段墨淵交出來,要不然我會讓你們四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麼說着,段墨淵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狠絕的光,逸風從來也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他冷冷地說道:“如果我們會將小主人輕易地交出來,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段墨淵這個時候才懶得和這四條忠狗廢話,早就是將赤青寶劍慢慢地抽將出來,那青綠色的寶劍在空中迅速地發出了明閃閃的光,將四面八方都層層地照亮,還沒有等到逸風形成圍擋之勢,赤青寶劍已經是幻化成了四柄一模一樣的寶劍,朝着這四個兄弟沉沉地刺過去!
逸風剛要將自己的真氣全部送到赤青寶劍的面前,卻發現自己在這個時候是完全地使不上勁來,他竟然要眼睜睜地看着這赤青寶劍朝着自己的身體衝撞來!
逸風的心裡狠狠地一沉,等到他再往周遭的環境中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他的兄弟們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遭遇。
“我們中了圈套了,原來段墨淵的所結的結界纔是真正的防守,且不要輕舉妄動。”
逸風這麼說着,已經慢慢地將自己的步子變得緩慢了下來,可是這樣並不會阻擋赤青寶劍的飛騰,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逸風一衆人等,恐怕就要死在這柄寶劍下了。
可就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在逸風的面前站定了下來,等到逸風緩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洛盼桃。
“小主人?”
逸風的眼神中充滿了驚喜,可是很快地,這樣的驚喜就被一陣的擔憂給沖淡了。
因爲這次段墨淵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抓捕洛盼桃,現在小主人出現了,可不是就直接將自己送上了段墨淵的砧板上了麼?
“主人,請你不要這樣,我和你走就是了。”
洛盼桃在段墨淵的面前沉沉地跪拜下去,逸風看了此情此景怎麼會不心疼?
從前是在他的手心裡頭捧着的小主人,如今卻要對一個想着怎麼霸佔自己的人卑躬屈膝?
“小主人,你?”
逸風忍不住要說話,可是肩膀已經是被段墨淵隔空飛旋來的掌心給牢牢地禁錮住了。
段墨淵冷冷地說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在這裡說話?”
說完,他轉過頭來和洛盼桃說道:“洛盼桃,去將他們都給我殺了。”
洛盼桃的心裡頭狠狠地一驚,說道:“主人,我爲什麼要殺了他們?”
爲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洛盼桃都會與自己問爲什麼了?
他且緩緩地玩弄起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後,才說道:“什麼時候我要跟你解釋我做一件事情的原因了?”
洛盼桃聽了段墨淵的話之後,慢慢地低下頭去,眉目之間是淡然的悲傷,腦袋中好像被什麼東西給佔據了,還是那個男人沉沉的聲音,他死死地在洛盼桃的腦海中說道:“殺了他們。”
可是爲什麼洛盼桃深切地感受到了這樣是不對的呢?
她在努力地讓這種可怕的想法不在體內來回地穿行着,終於還是化爲了脣齒之間的——“不行。”
段墨淵的神色瞬間變得冷漠了起來,他似乎是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什麼?我讓你再思考一次,你還是要拒絕我麼?”
這一次,洛盼桃的眼神變得更加地堅決了,因爲她堅信,自己此刻的拒絕是對的:“不行,這樣做是不對的,主人,我不會去殺一個與我無冤無仇的人。”
這麼說着,眉眼之間已經慢慢地存了幽怨的思緒了。
段墨舒始終在高處注視着這一切的變化,他的猜測果然是沒有錯的,洛盼桃並沒有完全喪失自己的意識,畢竟,她還是一個天下第一的神醫,懂得怎麼控制自己體內的毒素,可現在最糟糕的情況已經來了:他是要繼續堅守在這個地方,還是要帶着四大隱士離開呢?
這麼想着,耳邊已經傳來了逸風那沉沉的聲音:“如今的局勢對我們十分的地不利,段墨淵目前不會對小主人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不如我們先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