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盼桃看着面前的景象,什麼感覺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帶到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中了。
周圍都是漫無邊際的黑暗,除了能感受到遠處天地間的一小道白光之外,便是什麼都沒有的。
可是就算是在這樣的沉默中,洛盼桃的耳邊還是猝不及防地被灌入了男人那狠毒的聲音來,他沉沉地說道:“洛盼桃,你現在在幹什麼,你如今在想什麼?”
洛盼桃的整個神經好像是瞬間挑逗了起來一般,她似是提線木偶一般,麻木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做,我也什麼都沒有想。”
頓時,一陣電流一樣的東西迅速地擊穿了她的身體,從四肢不斷衍生出來的疼痛感一波一波地襲擊了心臟,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被活生生地拖入了冰窖中一般——
“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洛盼桃知道自己是應該地處這樣的東西的,但是她卻是這樣地無能爲力,她且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了身體一般,那種東西總有一天會完全佔據了她的大腦。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她連疼痛與驚懼都是感覺不到的,因爲她已經成爲了一副名副其實的屍體了。
“好,那我告訴你,你去將那個袋子打開來,我要讓你看一下,什麼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絕望的疼痛。”
男人的聲音帶着毋庸置疑的意思,洛盼桃分明知道自己是有多牴觸地上那一攤血跡斑斑的東西,卻也不能不慢慢地擡起了腳來,她慢慢地朝着那個血袋子靠近,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向她投注過裡了驚懼的光,就連秋意歆自己都想不到,爲什麼洛盼桃現在會慢慢地將那袋子的口打開來。
而洛盼桃在脣齒之間不過是慢慢地吐露出了幾個字來:“秋小姐,他們不給你打開,我給你打開。”
一瞬間,整個空間中迅速地瀰漫開來了一股股的血腥味,在場的一些人,忍不住伏在地上嘔吐起來。
臭老鼠都四散地逃散開來了,林靜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她分明是感覺到了這些老鼠如今好像一隻只的,都挺着渾圓的肚子一般,連跑步的速度都變得慢下來了。
秋意歆看到洛盼桃這個樣子的時候,第一時間是稍微地怔住了,不過很快地,她已經是能夠適應洛盼桃這種神神鬼鬼的表現了,她的眼神中迅速地帶着得意的樣子,且說道:“怎麼,如今連你們的主子都上手了,你們一個個的,還停在那裡,是爲了什麼?”
衆人還能說什麼呢,分明是知道,洛盼桃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了,他們讓洛盼桃親手做這麼骯髒的事情來,自己將來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便是這麼想着,已經七手八腳地,將潘碧珊的身體從哪個髒兮兮的袋子中拖出來了。
這一下子,整個空間中所呈現出來的樣子就是更讓人覺得慘不忍睹了。
首先,潘碧珊整個人就是一個衣不蔽體的狀態,她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塊好肉,都是被老鼠的牙齒印啃噬過的痕跡,就連臉也沒有得到倖免,一時之間看過去,竟是血肉模糊的樣子,而最讓人覺得悽慘的是,她那一塊塊的傷口上,分明都是黑不溜秋的東西,稍微細想一下,就可以知道,這定是老鼠口腔後中帶出來的東西了,如果這樣的身體不趕快進行處理,恐怕這個潘碧珊也將不久於人世了。
雖然平日裡,大家多少都對潘碧珊所能有的待遇不是很開心,但是如今,看到了此情此景,心裡頭也早就是有了計較在了,想不到他們曾經心目中慈眉善目的洛盼桃,如今也是這般地蛇蠍心腸。
平日裡潘碧珊對她是這般地盡忠職守,最後還不是被她親手送入了地域?
這麼想着,心裡頭對這個洛盼桃也都多了個計較,可是他們分明沒有想到,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並非是一言不發的洛盼桃,而是什麼事情都要衝在前面的秋意歆。
秋意歆顯然是很不滿意潘碧珊奄奄一息的樣子,她和旁邊一個早就端着一桶冰水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是迅速地將那手中的冰水潑到了潘碧珊的頭上。
潘碧珊原本就是奄奄一息了,怎麼能被這麼折騰,一時之間醒過來之後,就吐了一口鮮血在地上。
樣子也是悽慘到了極點。
而這個時候的林果兒已經是完全看不下去了,不管秋意歆的心裡頭是如何地憎恨洛盼桃和她的下人,但是隻要是涉及到了自己父親的事情,秋意歆肯定是會去顧慮的。
這麼想着,她便是沉沉地跪拜下去,說道:“小姐,如今天色已經晚了,您縱然是要管教下人,也不能亂了丞相府的規矩,若是您沒有趕快回去,恐怕丞相是要着急的了。”
言語中雖然是沒有任何警戒的意思,但是分明已經是存了提醒的意思了。
秋意歆自己心裡頭也是有計較的,她知道,今天這件事情如果是繼續往下走的話,潘碧珊的命就會沒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且如今殺雞儆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於段墨淵來說也不算是白走一趟,當然,在走之前,自然是要去和段墨淵通個風的。
今天這件事情縱然也是爲了泄私慾,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與太子殿下表忠心。
這麼想着,眼神中已經滿滿地存了柔和,她且慢慢地來到了洛盼桃的面前,說道:“妹妹,今天的這個懲罰可是姐姐送給你的禮物,你之前就已經和我說,說這宮裡頭的下人沒有一個人是信服你的,就連自己最貼身的丫頭潘碧珊都要老是做你的主,如今姐姐這麼做,也都是爲了你,你告訴我,你高興麼?”
秋意歆雖然是對着洛盼桃說的,但是眼神的餘光卻是實實在在地落在了下人們的身上了,那些下人們且聽着秋意歆說出這樣的話來,忍不住一個個的面面相覷,原本還以爲這不過是秋意歆要在宮裡頭樹立威信的舉動,如今看來,原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洛盼桃呢。
如今想着,也沒有什麼好吃驚的,洛盼桃原本就是個來路不明的醫女,怎麼就可能心裡存了大愛呢,也許之前所有的種種也不過是爲了讓她順利進宮來鋪路罷了。
這麼想着,每個人的心裡頭就都有了計較,且將這樣的思量慢慢地放在了心裡頭,不敢說話。
洛盼桃不過是沉沉地點頭,過了許久,才緩緩地說道:“姐姐,我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爲了我好,我自然是感念你的好處的。只是不知道,這個人之後還要如何處置呢?”
洛盼桃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輕柔意思,她的眉眼之間不斷生髮出來的冷意,卻是着實讓現場所有的人都感受到害怕的,秋意歆稍微掩了嘴,笑嘻嘻地說道:“妹妹啊,你怎麼這麼糊塗了呢,這分明是你的宮殿,剛纔我做的這些事情,原本就是爲了你來的,我自然是要聽你的安排了,你要怎麼做,你願意怎麼做,左不過就是打發了一個人幫你就是了。”
說着,秋意歆的眉眼慢慢地掃落在了林靜而的身上,她稍微地制指了林靜而一下,且問道:“你來。”
那林靜而原本就等着了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如今看到秋意歆這般叫她,連忙如狗一般的,慢慢地爬到了兩人的面前來,早就是如同搗蒜一般地,沉沉地磕頭了:“不知道秋小姐有什麼吩咐,奴婢洗耳恭聽。”
秋意歆卻是好像完全沒有在意這個女子在說什麼一般,她只是稍微地捻了手中的方帕子,然後將頭轉向了洛盼桃,沉沉地說道:“我看這個小姑娘就很好,剛纔處理其事情來倒是很識大體,若是妹妹你相信姐姐我的眼光的話,不妨就讓她來爲你周全一二吧。”
說着,眼神便是沉沉地抖落在了洛盼桃的身上了,洛盼桃的目光中仍然是散發出來了呆滯的光來,她且將自己的手指絞在了一起。
在平時,這不過是一個思考的意思,可是在今天,她自己都下意識地要做出這樣的動作來了。
有些許的僵持在兩人之間慢慢地流轉開來,洛盼桃心裡是想着要地抵抗秋意歆這樣的安排的,但是她的耳邊總是傳來了沉沉的聲響,讓她不能夠自己做出決定來,這絞在一起的手指頭,正是說明了她的緊張。
突然,洛盼桃的腦海中似乎突然之間有了一個可以突破的的地方,有泓流慢慢地順着她的腦海中給流淌進來了,她突然意識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是她最要緊的夥伴,是她平日裡最心疼的下人。
“等一下。”
洛盼桃的聲音在沉寂的空間中緩慢地劃開來,秋意歆的眼神中原本都快要溢滿出來的得意突然之間就收住了,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的這個人,秋意歆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錯覺了,她竟然覺得面前這個女子眼神裡頭的渾濁慢慢地排解開來,與剛纔混沌不清的意識是完全不一樣的。
秋意歆的手心裡頭慢慢地積攢了汗水,她沉沉地問道:“怎麼,難道說妹妹對我的這個決定不是很滿意麼?”
洛盼桃的眼神慢慢地落在了地上的潘碧珊身上,等到她終於意識到潘碧珊剛纔遭受了什麼樣的痛苦的時候,早就撲在了她的身上了,洛盼桃連忙將自己的手指頭搭在了潘碧珊的脈搏上,還好,還沒有死,但是也是氣若游絲了。
洛盼桃這下子是徹底地清醒了,剛纔盤踞在她的腦海中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好像是被她意識中的另外一個男子給殺掉了一般,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瞬間有了清醒的認識。
洛盼桃將自己的手背貼在了潘碧珊的額頭上,小聲地說道:“你的身子如今是感受到了發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