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洛盼桃的話裡頭達倒是包含了些許的真心,她微微地頷了頷首,對沈樹玉說道:“去請了他來吧。”
沈樹玉如此纔將張太醫請了進來。
且說張太醫到的時候,只是在凌貴妃的面前微微地行了一個禮,完全不是按照宮裡頭的規制來的。
凌貴妃縱然心裡頭有氣,也少不得要在神色上表現出寬心的樣子來。
她淡淡地說道:“如今太子殿下讓你與洛大夫爲我共同真摯,且按照太子的意思,是以你爲輔,以洛大夫爲主,以後把脈這樣的事情,你就不要來了。”
說着,凌貴妃已經微微地欠了身子,看起來她真正的傷處是在腰部。
那張太醫原本就是個阿諛奉承的主子,如今本就是因爲靠着王進的關係往上爬了,心裡頭怎麼會再認凌貴妃這樣的主子?
他且冷冷地說道:“該怎麼給貴妃娘娘把脈,太子殿下自然是有與我說清楚,貴妃娘娘何必在這裡與我說這麼多,也不怕傷了自己的身體?”
那張太醫原本就是一副奸詐的樣子,洛盼桃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下一刻,張太醫的目標已經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了,“洛大夫,您且爲貴妃娘娘診脈,我不過在一旁跟您提供從前她的病症特點就是了。”
話語分明是多了噁心至極的諂媚,那洛盼桃且聽着,眼神中流露出了厭惡的樣子來。
凌貴妃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想到了從前他沒少在自己的藥膳裡頭下功夫,多是些不要臉的本事,如今冷冷看去,倒是越來越憎恨的段墨淵的歹毒了。
若是這個姑娘真的與段墨舒有什麼相識,倘若是被她掌控了,豈不是要讓墨舒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去了麼?
這麼想着,手中忍不住要攥緊了,空氣中迅速地流竄開來了從凌貴妃的肺腑之中生出來的恨意,她一時之間也無話了。
且說在太子殿下的宮殿中,段墨淵正在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這兩顆冰球,王進小心翼翼地服侍在他的身邊,只聽到房間裡頭畫眉在清脆地叫着,其他的就再也沒有了。
“王進,你說我讓洛盼桃去給凌貴妃診脈,會不會斷了自己的路。”
突然,段墨淵的聲音沉沉地灌入了自己的耳朵,那王進的眼神中散發着詭異的,讓人發憷的光來。
他只微微地思索了片刻,而後說道:“太子殿下神通廣大,有什麼事情是您辦不到的?怎麼可能讓一個窮途末路的婦人給斷送了自己的路?”
說話之前突然有人來報,只在王進的耳邊說了幾句,那王進的神色突然之間就擰成了一團,他面帶愁容地與段墨淵說道:“太子殿下,事情似乎發生了變化。”
段墨淵手中的動作稍稍地停住了,且一雙如鷹一般的眼睛中迸發出了冷漠的光來,他微微地想了片刻,說道:“是什麼?”
原來,早晨有個太監因爲昨天打更的時候誤了時辰,被所在了養心殿的宮門外,早晨便是在宮門開啓的第一時間就入了養心殿的宮門內,可是竟然看到那沈樹玉正站在院牆外和洛盼桃一處說話,小太監覺得此事不妙,連忙來稟告了段墨淵來。
“哦?這麼說,他們算不上是第一次見面咯?”
段墨淵且說着,手裡頭的動作絲毫也沒有停下來。
他狠狠地看着堂下站着的這些人,突然之間就將手邊的杯盞給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說道:“好啊,這些個吃裡扒外的的東西,分明都是在仰仗着我活的,如今還要這麼地害我?”
說着,那一雙手上已經沾滿了從杯盞中滲出來的水了。
王進一時之間看了,心裡頭也慌張得很,忙命下人去將那溫熱的溼毛巾給拿來了,下人連忙去了。
王進那一雙眼珠子來回地打着轉兒,而後淡定地說道:“太子殿下何必這麼生氣?不過是那作死的奴婢在洛大夫的耳邊嚼舌根,若是您看她不順眼的話,只折磨了她去就是了,何必要在這裡不對付呢?”
說着,那下人已經緊趕慢趕地送來了溫熱的毛巾,在王進的眼神示意下,慢慢地退下去了。
段墨淵的眼神中這才慢慢地聚攏了狠毒來,只冷冷地說道:“想不到這沈樹玉當真是一條忠狗啊,我還真的是看錯了她,還以爲留了一條賤命在她的身子上,她好歹也能感恩戴德,可是誰先到的是,竟是這般地不知死活!”
王進鮮少看到段墨淵這麼生氣的樣子,心裡揣測着,大概是因爲他心裡頭本來就擔心洛盼桃不會完全地相信了他,如今又在這裡生出了這麼多的阻礙來,心裡頭一時擔憂與害怕吧。
其實這個世界上真的能讓人憤怒的原因不過是因爲恐懼。
段墨淵畢竟已經爬到了這麼高的位置上了,如今但凡是出現了任何會阻撓他的因素,他還能不氣急敗壞麼?
便是這麼想着,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他且冷漠地說道:“太子殿下,其實這件事情也並非是沒有可以解決的方法。”
那段墨淵一聽王進的這個語氣,心裡頭已經想好了大半,他且沉沉地說道:“你說。”
王進這才微微地帶着笑意,說道:“這沈樹玉在宮中這麼久了,向來都是仗着在凌貴妃身邊是老人,從前也沒少給太子殿下您好臉色看,如今不入就着現在的這個局勢,直接將她做掉了,豈不是圖一個簡單省事?”
王進的眼神中帶着讓人捉摸不透的光,段墨淵微微地想了一下,終究還是覺得不妥。
一來,他與凌貴妃之間的關係原本就緊張,如今若是平白無故地死了她身邊的人,闔宮上下還不知道會議論到什麼地步去。
再者說來,對於段墨淵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洛盼桃對他的態度。
原本在對待自己所謂的母妃的態度上,洛盼桃肯定也已經從別人的口中聽來了許多的閒雜話,如今將沈樹玉沒來由地殺了,豈不是給自己惹上了一身的騷?
如此想着,他的眉眼之間已經帶了沉沉的厭倦,說道:“這件事斷不能這麼做。”
王進從來都是段墨淵肚子裡頭的蛔蟲的,怎麼會不知道他現在顧慮的事情是什麼呢?
便是稍稍地有了計較,才說道:“太子殿下,如今所慮的可不就是洛大夫的心情?其實在奴才看來,若是能將事情辦得妥當,不外乎就在於兩點,這兩點若是辦到了,太子殿下完全不用擔心。”
段墨淵這才稍微地轉變了自己之前的態度,他且看了一眼王進,而後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坐着,且問道:“說來聽聽。”
王進這才大着膽子地娓娓道來。
“若是掌握好了沈樹玉必死的動機和原因,這件事情大可以迎刃而解。”
王進的眉眼之間且落入了淡淡的篤定,段墨淵且聽着,腦海中倒是泛起了對洛盼桃的顧慮。
今天已經是蠱蟲入了她的體內第三天了,爲什麼到了現在爲止,她還是能夠這般鎮定自若呢?
倒不像是被蠱蟲操縱着的人,倒像是一個能夠自由控制體內真氣運作的俠者了。
便是這麼想着,段墨淵的言語之間已經存了擔心:“你覺得洛盼桃會愚蠢到查不出沈樹玉的死因?若是蠱蟲還沒有入了她的身體,我們如今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可不是全部都白費了?”
王進沉沉地點頭,看來這段墨淵冷靜倒是可以正常地溝通交流的。
他且整理了思緒,才緩緩地說道:“太子殿下,如果沈樹玉自己跳反了呢?或者說,如果讓沈樹玉自己表現出了畏罪自殺的表象來,你覺得可有什麼問題?”
這就真的是在兵行險招了,沈樹玉在凌貴妃身邊這麼多年來的感情,她怎麼可能相信沈樹玉要背叛了自己呢,到時候可別是偷雞不成倒蝕把米,凌貴妃氣急敗壞之下,將事情全部與洛盼桃抖落了出來,豈不是自己要糟了?
如此想着,已經露出了淺淺的哀愁來了,他且問道:“那我倒是要問一問你,之後要怎麼斷絕了凌貴妃與洛盼桃之間的關係?我若是貿然不讓洛盼桃與凌貴妃聯繫,她可是要怪罪在我身上的。”
王進的心裡頭微微地生出了不爽快來,怎麼的,如今遇到了洛盼桃之後,段墨淵的反應與從前相比倒是多了這麼多的優柔寡斷了?
他且微微地收斂了神色,才說道:“太子殿下,洛大夫這裡,您不是還有一味的迷魂散沒有用麼?到時候若是借了她洛盼桃的口告訴凌貴妃,我們想要讓凌貴妃知道的真相,一切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這麼說着,已經將雙手弓在了自己的身前,且說道:“凡事還請太子殿下早點做出定奪來,不要延誤了時間。”
那段墨淵聽了,也少不得沉沉地說道:“既然是洛盼桃先要負了我,也不應該怪我對她太過於殘忍了。”
這麼說着,已經將自己的手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那王進且看着,只覺得身後冒出了涔涔的汗水來。
如此這般之後,王進纔將自己的規劃與段墨淵細細地說了去,段墨淵倒是也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來,反正整個過程與他也無法產生什麼牽連,反而是可以讓自己成功地功成身退,何樂而不爲?
時光流轉之間,段墨淵反而是覺得從這太子殿下的位置上尋了許多的清爽來,他且遙遙地看着外頭的場景,等到皇帝老兒一翹腳,這個江山終究是要變成他的了,到時候只做了別的打算去,纔是。
而在段墨淵正一步一步地達成自己的野心的時候,這邊的段墨舒正在經歷着一段難以言說的折磨。
樑柯寧分明已經放下了狠話,若是不帶上她,定是要讓段墨舒走不出這樑宇國中,雖然身邊有另外四個的絕世高人在幫襯着,但是這一路上少不得要費了許多的經歷與時間在裡面,自己能將天塹之神完全摧毀的信心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