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雲哪裡還管得了這些,想要保留與洛盼桃之間的諾言,但是又受不了心中對美酒的渴望,便是在思忖之間,他心生一計。
掌心已經聚集了部分的真氣,只等逸風顧及不到的地方能夠搶奪過來。
逸風怎麼不知道逸水的心思,便是瞭然地笑了笑,這個時候逸雲應該知道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可是在美酒面前,逸雲怎麼會想這麼多呢?
此時的房門外,洛盼桃正在駐足而立,她面向沉沉的夜色,心裡有所盤算。
這四個人都應在她的掌握中,逸風與逸雲此番言論,焉知不是爲了顧及她的想法。
這麼想着,推開門去。
咣噹——
逸風和逸雲顯然沒有想到洛盼桃會趟這一遭,愣是嚇了一跳。
“怎麼,想要硬搶?你是不是很久沒有感受到逸風的頂級氣功了?”
說着,洛盼桃與逸風使了個眼色,逸風登時反應過來,已將掌心露出,上面有鮮紅的血絲在盤根錯節,逸雲輕輕地舔了一下舌頭,這可不就是逸風八成的功力在裡面嗎?
他如此費盡心機地引誘自己,背後肯定是藏着什麼大陰謀的。
便是這麼想着,逸雲陪笑道:“小主人,你看看你,一來就要哄我與大哥打架?”
洛盼桃翩躚坐下,白天的事情縱然還在心頭,卻似無事人一般,自然地給自己添了一副碗筷。
“你怎麼敢和逸風搶?班門弄斧的事情你能做?”
洛盼桃嬉笑着,眉眼之間卻藏着森森的冷光。
逸風定了定神,說道:“小主人,你怎麼來了?”
洛盼桃一個輕巧的挑眉,淡淡道,“你們什麼事情都瞞着我,我要來和你們討論正事啊。”
說話之間洛盼桃分明已經換了一個更放鬆的姿勢,一雙眼睛低低地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
似是在審視着兩人,逸風只好稍微換了一個緩和的語氣,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心慌。
“小主人問的問題,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逸風說道。
洛盼桃曲指在桌面上敲着,看了一眼逸雲,逸雲自是心虛,低下頭來。
現在的她與逸雲,是心照不宣地裝糊塗,她問道:“我問你,你爲什麼懷疑起逸水來了?”
逸雲想了想,搖頭道:“小主人,你可不能瞎說,今天分明是你在那裡不斷地質疑逸水,如今要倒打一耙?”
逸風頷了頷首,這個逸雲,還真以爲他是瞎了眼?也真以爲洛盼桃只是栽贓陷害?
洛盼桃縱然聰明,纔不會知道這些機關算盡的事情,再說了,有谷芽兒的話在前,他們兩人之間的串通更加是顯而易見的,這麼想着,便是將所有的神色都凝結在了眉目之間,淡淡地看着洛盼桃。
逸雲最怕的就是逸風這樣的態度,看起來平淡如水,其實心中藏了什麼樣的思緒都不能看出來,便是這麼想着,逸雲妥協了一些:“好吧,我承認那天我是想要從逸水的夢境中知道些什麼事情來的。”
洛盼桃淺淺笑着,一雙纖細的柔荑已移動到了酒葫蘆上,在做某一種暗示裡。
她與逸雲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既然逸雲一個人搞不定,就加一個她吧。
逸雲的話滿滿地落到了逸風的心上,這個好小子,現在怎麼也學着用這樣的方法來套話了?
洛盼桃此般便唱起了白臉,牽着逸風的袖子說:“大哥,你不要生氣,畢竟我們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都不太正常,而唯一的突破點是逸水。”
打圓場的意思昭然若揭,洛盼桃的初衷是從逸水的口中套出襲擊他的人的信息,沒想到,他自己提到了完顏紅菱。
從此所有的劇情就聯繫到了一塊去,纔有了劇情突破的可能。
洛盼桃輕巧地將鍋丟到了逸水的身上,可惡的是,她的話原本就找不出一點破綻來。
逸水確實自己說出,不過是她引誘罷了。
逸風半信半疑地問道:“你這話可是講真?”
洛盼桃點了點頭,“我怎麼會騙你呢。”
逸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疑心重重了?
洛盼桃不免覺得有些無語,雖然心中不免煩躁,可還是要陪着笑臉:“還有什麼不對嗎?”
逸風冷冷地看着側邊的逸雲,雖然是對洛盼桃不能有不敬的神色,卻可以對他有。
還是不對,逸水雖然在昏迷之中,可是對毒物的抵抗機制還是在的,更何況他剛纔已經探過了逸水的脈搏了,有一股十分強大的氣流在其中流竄,若是洛盼桃說的這樣,沒有道理脈象與此前完全不同。
而且與木顏對抗的記憶是淺層記憶,爲何要用這麼劇烈的藥物?可見其中還有藏着的地方。
這麼想着,逸風細細地撥弄了一番酒壺子,又從酒壺子中倒了一些在杯子中。
咕咚咕咚——
美酒入杯的聲音更加讓逸雲欲罷不能了。
洛盼桃挑眉細細看去,看到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來。
她默默又夾起一塊牛肉來,只默然,且看局勢怎麼發展,她定要在逸風的心中留下好印象,且並不停了對逸水的追蹤與懷疑。
逸雲此時卻管不了這麼多,他的心中好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攀爬一般,撓得心裡頭癢癢的,他一個衝動,便將手中的掌力推到了逸風的面前,便是一瞬間,酒壺子被逸雲的內力震得四處翻滾。
逸風稍微一怔,便是電光火石之間,他輕輕地向外頭移出了幾米,酒壺子因爲離了逸雲的掌風,好歹平穩了一些。
逸風笑意盈盈:“怎麼了?這樣就受不了了?”
說話之間,便仍將酒壺子中的酒緩緩倒入酒杯中去。
逸雲的眼睛都被饞紅了,狠狠說道:“大哥百般引誘,可就不要怪我這個做弟弟的不客氣了。”
說着便是拍了桌子,那酒杯順勢被彈了起來,酒杯子在傾斜之間,緩緩地灑出了一些酒來,一時之間的飄香四溢。
逸雲已將嘴巴湊了過去,剛要順勢喝下,卻被逸風搶先了一步,酒杯在空中瞬間被扶正了,原來是逸風又往這酒杯相反的位置加了力氣,便是將逸雲想要趁亂喝酒的美夢給打碎了。
逸雲纔不甘心,便是一掌推送,五成的力氣落在酒杯上,竟然好像是打在棉花上,逸風的絕招就在於懂得怎麼吸收別人的內力,便是這力道深厚的一掌,也不過是被化成了虛無。
逸雲咬了咬牙,伸手去探,逸風淡淡一笑,是黔驢技窮了嗎?
用了這麼可笑的招數?
逸風不過是輕輕地捻起了手指的端,從他的手掌中噴薄而出的氣息就好像是突然之間有了出口一樣,被輕輕地捻起一角,而後重重地落下了,便是在落下的瞬間,逸雲反而被酒杯中傳遞來的掌風給擊到,他的胸口有一陣微弱的疼痛,只好作罷,便是垂直地落在了離逸風不遠的位置上。
“大哥,你怎麼這麼狠心,連一口酒都不留給逸雲喝嗎?”見逸風明顯佔了上風,洛盼桃才緩緩說道,她的眼中泛着細亮的水光,很是動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逸雲會因爲一口酒與逸風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總不是存了什麼煩愁在裡面吧。
反而是逸風氣定神閒,一副我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的樣子。
逸雲有些氣餒地坐在一旁,沉默無聲。
“小主人你不知道,逸雲不和我說實話。只要他老實交代,我不會爲難他的。”
洛盼桃微微蹙眉,逸風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意思就是逸雲再不坦白從寬,隱逸閣中唯一的美酒就沒了。
她淡然地看向逸雲,總覺得這個男子不會這麼傻。
說話之間逸風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逸雲沉思之間,知道這件事情終於還是躲不過了,只好搬了板凳,在逸風的身邊坐下,淡淡地說道:“若是我與你說了,你可不能去質問小主人。”
洛盼桃今天受傷的樣子又映在了逸風的腦海中,他略微地想了一下,說道:“當然。”
逸雲想了想,從一開始的懷疑說起的話,便是說來話長了,只好言簡意賅:“你可知道完顏紅菱?”
洛盼桃的眼睛微微閉,雖然對這個女子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是守穀人這件事上,但是這些天來聽到身邊的人說太多了,也知道她從前的歷史。
看到逸風點了點頭,洛盼桃的淡然道;“其實我聽到她的名字是在更早的時候,你們還記得不記得,血滴子死的那一年,江湖上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母親掌管隱逸閣的時候多與洛盼桃講述過江湖上的事,當年的血滴子的,她知道的消息要比任何人更多一些。
那一年,絕命司的首席聖女死於非命,血滴子魂斷大漠,便是江湖上的兩個奇女子都殞命。
那個時候的逸風一衆四人還在北疆的一處田地裡做戍守田間的農民,其它的便再也不知了。
等到洛盼桃將這話說出來後,逸雲緩緩地站了起來,說道:“這便是了,當初我不知道其中的關係,可是如今看來,這兩個人的死亡並非是巧合。”
洛盼桃的眼眸中藏着深深的寂寥,便是在這樣日復一日的揣測之中,他也能看透一些了。
逸風一時之間聽洛盼桃這麼說,也入了迷,看來從前是鮮少關注小主人了,原以爲她是心思最單純的。
洛盼桃的心中泛起一陣陣感慨,她知道怎麼在不同的人中間周旋一二,即便是要付出所有,也不過是爲了維持他和守衛們逃亡路上的所有成本。
心疼的不過是逸風一衆罷了,他們四個人如今尚在亡命天涯,江湖上有追殺令,只要拿住他們中的一個,就懸賞百萬。
可爲了自己,他們仍決定生死相隨。
血滴子的事逸風怎麼會知道呢?
不過他不知道也好,若是知道了反而會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