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忘了,當初是誰在教徒面前求情,讓他們摒棄成見,如今不過幾年啊,就已經忘記了當年對她的恩情了嗎?
完顏紅菱怎麼可能忘,當年她在段墨舒的幫助下擊潰了藏紅天的軍隊,但是此戰中所有絕命司的人都已經灰飛煙滅,族人憤怒,認爲是師傅沒有拼死一戰,當時的五大長老中只有木顏秋靈站出來爲自己說話了。
那段恩情,到現在完顏紅菱都沒有忘記。
只是現在的木顏秋靈已經完全被權利給矇蔽了眼睛,完顏紅菱不能夠讓木顏秋靈傷了段墨舒的,這是她今天站在這裡最基本的原則。
“你的恩情我什麼時候忘過。”
完顏紅菱冷冷地說道,默默地收回了斷紅菱,那斷紅菱上原本泛着的鮮紅的血滴,全都不見了。
斷紅菱無血,已經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訊號了,木顏秋靈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的冷冽,愚蠢的人啊,總是會爲了七情六慾矇蔽了自己的眼睛。
動之以理曉之以情,木顏秋靈最擅長的就是這個招數了。
段墨舒深諳不好,但是同時又佩服了木顏秋靈的讀心術,原來真的是旁觀者清,段墨舒說道:“小心,焉知她現在不在使用攝魂之術呢?”
此話一出,完顏紅菱突然就醒悟了過來,她狠狠地怒視着木顏秋靈,說道:“你又要害我?”
木顏秋靈較弱地說道,“聖女,我什麼時候要害你,這些年來我的日子你是不知道的,風刀霜劍嚴相逼,很多時候我都想要退出江湖了,師傅在的時候,絕命司中還能同心同德,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說話之間,木顏秋靈已經走出了更遠的地方,爲的就是打消完顏紅菱對她的戒備,完顏紅菱的心中突然盪漾起了一陣陣的酸楚。
是啊,師尊已經回不來了,她一肩要挑起絕命司的安慰,卻也不能違背了自己心中的道義,如此的艱難抉擇之間,竟也是如此地度日如年。
木顏秋靈的手指尖慢慢地存了一絲的真氣,完顏紅菱在深山中修煉了這麼多年,研習的武功肯定是無法媲美的。
唯獨這攝魂之術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佔得先機,她的話語緩緩地從口中滑出——
“當年我們差一點就義結金蘭了,難道你忘記了嗎?”
完顏紅菱的記憶再次被喚醒。
當年,長老和聖女之間的矛盾還沒有到這麼無法調和的地步,師傅納蘭無眉又鐵腕治軍,所以五大長老在一定的程度上都要服從師傅的命令,可完顏紅菱畢竟還是小孩,怎麼懂得其中的厲害,就與看起來更爲和藹的木顏秋靈走得近一些。
後來還以蒼天明月爲鑑,成了好姐妹,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時過境遷,一切都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劍拔弩張的陣勢了。
段墨舒深感情況不對,大聲說道:“木長老的神魂之術果然是名不虛傳,不過是短短几句話,就能夠將人的所有心思都掏空了,紅菱,如今你也成了這樣的心思嗎?”
說話之間,一隻手已經輕輕地攬過了完顏紅菱的腰,在她的腰肢上狠狠地掐一下,小的時候師傅教過他,若是要讓人神志清醒,最好的方法就是點開腰間的一處穴位,方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成效。
段墨舒姑且試一試,就是不知道完顏紅菱現在到底醒過來幾分了。
完顏紅菱的腦袋裡突然之間一片空白,納蘭無眉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徒兒,你還在猶豫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木顏秋靈說的話其實是對的嗎?這些年來你究竟是在想什麼?爲師的所有的心血都被你毀了,你知道嗎?”
這些年,這些年。
這些年的完顏紅菱究竟做過了什麼事情,除了做一個守穀人,她爲了逃避世事紛爭,當真是花了大力氣在裡面的,如今師傅還要在這個時候粗來搗亂,完顏紅菱只覺得心力交瘁。
“不是這樣的,我在用自己的方式來維護絕命司的和平。”
完顏紅菱的聲音微弱,這些不過是她的心理活動,但是木顏秋靈卻可以在瞬間就掌握到完顏紅菱的心理活動。
她的一雙手又快又恨,將那琴絃狠狠地撞在了完顏紅菱的身上,一瞬間的功夫,時間突然就靜止不動了一般,完顏紅菱的身體被彈出了很遠,終於不能動彈了。
“紅菱!”段墨舒趕緊跑過去。
完顏紅菱的眼眸已經散發出了幽幽的藍色光芒,與剛纔相比,神色疑惑了許多,木顏秋靈神色冰冷,笑着說,“我這個妹妹啊,什麼都好,就是放不下納蘭無眉對她的恩情,她這個樣子,恐怕是從前在納蘭無眉的夢魘中驚醒了很多回吧。”
說話之間,已經翻轉了琴面的位置,要用這琴面上最精華的一個部分對準了段墨舒,勝敗在此一舉,若是能將段墨舒成功攥在手中,這個江湖難道還不是她的嗎?
眉宇之間突然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木顏秋靈剛開始不以爲意,可是當她要運功的時候,才發現手腳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周遭的環境,並沒有被拖進一個虛無的空間中,爲何對古琴的操縱力突然之間就喪失了呢?
段墨舒知道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是站起來反抗,可是沒有了完顏紅菱,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木顏秋靈的套路。
從小學的抗拒之術,現在完全因爲完顏紅菱的倒下而變得混亂不堪了。
段墨舒放眼望去,木顏秋靈正在用掌力收歸一把在地上的寶劍,寶劍很快地就被吸到了木顏秋靈的手中。
他明白,木顏秋靈的內力不足以與他對抗,真的讓他聞風喪膽的,實際上是她那蠱惑人的招數。
木顏秋靈的心中一陣驚懼,她狠狠地將那把寶劍仍在了地上,內力沒有喪失,只是她再也不能操縱這把古琴了。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木顏秋靈的喉嚨炙熱難忍,好像有千萬只的螞蟻在慢慢地啃噬一般,她狠狠地看了一眼對面的段墨舒,段墨舒已經站了起來,朝自己走來。
“怎麼,完顏紅菱都不行了,你還要來送死嗎?”
木顏秋靈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
其實她知道,沒有了這把古琴,她會直接被對面這個太子殿下殺死的。
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段墨舒的腳步越來越近,木顏秋靈有些慌了,她在慢慢地往後退去,古琴在手中已經僵硬到了好似一塊冰塊。
從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而且現在最糟糕的情況在於,她越是想要利用古琴來攻擊段墨舒,古琴周遭散發出來的冰冷就越多。
最後木顏秋靈的手指頭竟然被牢牢地凍結在了琴絃之上無法動彈。
段墨舒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玄機,爲什麼木顏秋靈的神色如此慌張,分明是有資本對抗的,這時候卻以柔弱使人。
段墨舒想到了之前逸水去過她的房間,說不定這個功勞要記在逸水的頭上。
“完顏紅菱倒下,實則是因爲她的心魔太深,我與她不一樣,姑娘可要另外對付我纔好。”
說話之間,段墨舒已經試探性地將三成功力送到了古琴邊,平時敏銳度滿分的古琴,這會子竟然好像突然之間啞巴了一樣,只發出沉沉的聲響。
木顏秋靈猛地一個退後,差點摔在地上。
恐怕是被逸水下過毒了。
段墨舒這麼想着,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我還以爲木顏秋靈是個多麼了不起的存在呢,原來也是會被別人下毒啊。”
段墨舒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卻全部都是戲謔,木顏秋靈的心頭一緊,這個男人果然有本事,竟然猜中了她此刻最擔心的事情。
“你想怎麼樣。”
木顏秋靈慢慢地向後退去,她在努力地使自己平息下來,只要殺段墨舒的慾望不這麼強烈,手指頭就不會被凍得厲害。
“我沒想怎麼樣啊,你傷人在先,完顏紅菱又是與你同門同派出來的師兄妹,難道你不救她的性命嗎?”
說話之間,段墨舒已經將集聚在手掌之間的真氣推到了木顏秋靈的面前,卻在距離木顏秋靈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木顏秋靈果然是沒有能力還擊的,木顏秋靈的臉色煞白,段墨舒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
“這是我在給你最後的機會了,若是你不給完顏紅菱解開咒語,你馬上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太子的聲音冷冷冰冰的,木顏秋靈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被人威脅的一天。
木顏秋靈的腦海中出現了逸水的樣子,那個樣貌清秀的男子,最終還是坑了她一回。
“若是我給完顏紅菱解開咒語,你就能放我走?我憑什麼相信你?”
木顏秋靈淡淡地說道。
段墨舒冷笑了一聲:“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何必不信?再說了,現在你的命在我的手掌心中攥着呢,你似乎也沒有選擇的權力了。”
說話之間,又將內力向木顏秋靈推進了一些,木顏秋靈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起來,只是心中越生氣,手指頭就越是僵硬,古琴本身的功力就沒有辦法被髮揮出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木顏秋靈冷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仗義,願意去救一個心懷鬼胎的人,這點我還是還很佩服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東坡先生和狼的故事。”
段墨舒神色清冷,完顏紅菱的心思他可以猜到幾分,反正大家都是在相互利用,爲何不能同心同德呢?
他淡淡地說道:“我與完顏紅菱之間怎麼相處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浪費我們大家的力氣。”
木顏秋靈狠狠地咬了咬牙,這個時候若不是西涼瀲灩在對付另外一撥人,她何必落到現在的這個下場,如今看來,只有服軟了。
“用完顏紅菱的賤命換我的命,不算太虧。”
木顏秋靈說着眼睛盯着擺在自己面前的殺氣,笑着說道:“你這個樣子我怎麼給完顏紅菱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