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個聰明人,與你說話可能還簡單一些。”
西涼瀲灩說着冷冷地看了一眼逸風,嗔怪道:“不像你的這個大哥,太不識時務。”
逸雲心裡驚呼,好厲害的人,連其中的道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逸風冷言道:“你怎知道我的心思?”
西涼瀲灩緩緩走着,腳步如仙女一般的輕盈,衣裙翩躚之間,似有蝴蝶與鳥雀停靠。
她盈盈一笑。
“因爲我會攝魂呀。”
逸風與逸雲相視,慢慢地走出了步法,成兩方之勢,要將這個女人一舉拿下。
西涼瀲灩知道,她要做的就是延遲與二人開戰的時間,輕輕地撩撥了眉間的髮絲,淡淡吐出幾個字:“怎麼,不想救你們的弟弟了嗎?”
有一陣風慢慢地拂過。
西涼瀲灩突然覺得脖頸上有一些冰涼。
逸雲的手突然之間就箍住了西涼瀲灩的脖頸,手掌纏繞之間,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從脖頸上傳遞下來。
“小賊!”
西涼瀲灩從沒有被人這麼戲弄過,她縱身一躍,一會兒便跳出了兩人所形成的包圍圈中,逸風與逸雲相視而笑。
咣噹——
二人早已將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凌空一揮,有千絲萬縷的藤蔓慢慢地纏繞上了西涼瀲灩的身體,一時之間,她帶着那把古琴,被團團束縛在了網罩之中。
小兒伎倆。
西涼瀲灩冷笑一聲。
“怎麼,覺得這樣的雕蟲小技就想把我困住嗎?你們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西涼瀲灩的脣角勾起一抹淺笑。
“你懂得如何攝魂,怎麼不懂得如何辨別自己什麼時候中毒了呢?”
逸雲捧着酒葫蘆,腳步逡巡。
他來回地圍着西涼瀲灩轉圈兒,西涼瀲灩仰仗的無非就是精元不斷給她傳送的能量,若是過了一段時間部能攝取到人的精元,整個人就會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般。
渾身上下都佈滿老繭,反正逸雲耗得起,不如就在這裡慢慢地拷問她好了。
“中毒?”西涼瀲灩心頭一沉。
逸風笑了笑,“不信你看看你的手指頭,如今還能召喚得出琴絃來嗎?”
這話擊中了西涼瀲灩的心頭,這兩人的意思是說,木顏秋靈中毒了?
耳膜突然被猛烈地撞擊着,裡頭傳來了木顏秋靈沉沉的呼喚聲,“老三,我中毒了。”
西涼瀲灩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蠢貨,然後用腹語說道:“怎麼回事?如今我也被他們困在劍陣中了,段墨舒那邊已經無望了嗎?”
木顏秋靈虛弱地傳來一聲:“嗯。”
西涼瀲灩從來沒有這麼潰敗過,好好的一次機會,竟然要功虧一簣了。
他們兩個人是揹着族人跑出來的,心想着若是能綁了段墨舒回去,就能在族人之間立威,也不算辜負了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如今竟然要草草收場。
“你找個地方好好躲着,我這邊結束了過去找你。”
西涼瀲灩的聲音裡有一絲顫抖。
木顏秋靈捂着胸口走在小路上,頭暈目眩之間,竟然出現了一些幻覺,總覺得這一次合作失敗後,西涼瀲灩恐怕是要過河拆橋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可是在西涼瀲灩的面前,她什麼秘密都藏不下,這個女人懂得讀心,若是真的要與她對抗,恐怕未必是對手。
手中的古琴還是僵直地粘在手指頭上,輕揉慢捻是再也不能夠了。
“怎麼樣,想好了嗎?
逸雲冷笑地說道。
西涼瀲灩回過神來,想要從逸雲身上下手,這個男人可要比那個大哥聰明許多,知道什麼叫做良禽擇木而棲。
“想好什麼?你們這樣趁人之危,恕我直言,也不算什麼本事。”
西涼瀲灩淡淡說道。
趁人之危?倒是個新鮮詞,這個女人趁人之危的還少嗎?
她最喜歡的就是在人毫無防備的時候將人的魂魄攝走,如今裝可憐?
“我們只要老三的解藥,你若是能給,現在就讓你走,若是你不給,下場你自然是知道的。”逸風的話語裡含着嘲諷。
老三雖然平時性格頑劣,可是很懂分寸,還不忘在美色面前留了一手,逸風沒來由地對逸水的行爲存了一些敬佩。
西涼瀲灩閉目沉思道,過了很久,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瞳孔已經微微地發白了,這是她反覆思考後的結果。
“你願不願意單獨和我合作?
逸雲的耳邊突然灌滿了風,風聲中卻能明白無誤地聽到西涼瀲灩的呼喚,逸雲猛地睜大了眼睛,面前這個女人是怎麼做到的,隔空傳音這樣的事情,真的能瞞住逸風嗎?
不知道爲什麼,大概是因爲存了一點私心,所以逸雲並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而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淡定自若的西涼瀲灩。
她似笑非笑的樣子,才最讓人心寒。
逸雲搖了搖頭,眼神決絕。
西涼瀲灩莞爾一笑,她十分確定,這個男人是會與自己合作。
“你們爲什麼就可以斷定我一定會被困在這裡?是因爲這個嗎?”
說話之間,西涼瀲灩已經彈指一揮,將束縛在身上的所有網羅給彈開,一股巨大的風塵從逸風和逸雲的面前翻滾而過,而後便是轟隆一聲。
定睛看去,西涼瀲灩已經抱着古琴,泯然地看着二人。
還沒有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數十根的琴絃已經飛速地朝自己奔來,每一根琴絃上都掛着倒刺,只要被舔到一下,那倒刺就會順着傷口不斷地佔領整個身子,最終人將渾身破裂而死。
“二弟,小心!”
逸風說着已經將身子橫空一抽,拔劍出鞘。
咣噹——
犀利的聲音衝破天際,瞬間就將那琴絃破開來!
逸雲冷冷看去,前頭的那個女子仍是泰然自若地輕揉慢捻,想要飛過去直取真身,卻被不斷輸送出來的琴絃給擋住了去路。
而這個時候,真正的西涼瀲灩已經離了現場,還在那裡迷惑敵人的,只是她的分身罷了。
這兩個人以爲真的能掌控得了自己嗎,若不是今天無心戀戰,怎麼可能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西涼瀲灩飛速地褪去了身上的衣裙,周身瞬間換上了一件血紅色的紗裙,烈火烹油,纔是她要有的樣子。
那把古琴瞬間幻化成了一堆灰燼。
噗嗤——
一陣狂風席捲着草地呼嘯而過,西涼瀲灩的身影纔算是完全都不見了。
飛沙走石之間,逸風和逸雲還在現場膠着着,逸雲晃眼一看,竟看到那個站着的女人背後透着隱隱的光亮,心裡已經有了一些計較。
“大哥,你來我這邊。”
說話之間,逸雲已經輕輕地踩着自己的佩劍騰空而上,巧妙地躲開了一根根的琴絃。
只聽咣噹一聲,逸雲的劍還沒有伸到那個女人的面前,一起都已經灰飛煙滅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一堆泥沙。
周遭的空氣都慢慢地變得安靜了下來,逸風神色清冷,終於明白了,剛纔是被耍了。
“大哥,我們太傻了,那個女人早就跑掉了。”
逸雲用劍挑起了地上的那一條裙子,軟踏踏地倒在劍上,看起來給人一種十分柔弱的感覺,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個女人是如何劍擋萬丈的?
“不好!老三!”
逸風突然醒悟了過來,這個女人跑掉了,那逸水怎麼辦?
他的病若是超過今天晚上沒得治療的話,一切就都完了。
逸雲的神色有了冰冷,這個女人不會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的,以他的經驗,這個女人還會來找自己。
逸風的話悠然在耳,他也聽不進去了。
安靜的廂房中——
洛盼桃在焦急地踱着步,從逸風和逸雲去迎戰這個幕後黑手的時候,她就被鎖在了逸風爲她網羅起來的結界中。
外面所有的事情都與她沒有關係,只是心在某個時候突然跳得厲害,就好像是被什麼人窺探到了秘密一般,感覺糟透了。
有一絲沉悶從屋子裡頭慢慢地划過去。
直到屋子外頭響起了敲門聲,洛盼桃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結束了。
逸風和逸雲款款而來,這一道門,只有他們兩個人合力纔可以打開。
爲了周全洛盼桃的安全,逸風什麼事情都能想得出來。
洛盼桃看到兩人進來的時候,心頭莫名地涌起了一絲感動。
“怎麼樣了?”洛盼桃問道。
“我們要快點去看逸水。”
逸風心裡清楚,這個時候明明應該先顧及逸水的安危,卻還是放心不下洛盼桃的安全,於是先來將她解救了。
洛盼桃的臉上泛起了隱隱的不安,她突然想到,逸水中的毒是被動技能,若是沒有人能夠催化逸水醒過來的意識,他就會被自己活活憋死。
只是縱然她懂得萬千的靈丹妙藥,卻從來不知道應該如何讓一個人關閉自己的身體機能。
若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可以治得了逸水的話,恐怕就只有師尊了。
“藥林谷。”
洛盼桃脫口而出。
剛要轉身出門的逸風停住了腳步。
“你說什麼?”
“逸水危在旦夕,我們只能回去再找師尊了。”
洛盼桃斬釘截鐵地說道。
洛盼桃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了追隨段墨舒的路呢?
逸風覺得奇怪,最後還是決定聽洛盼桃繼續說下去。
洛盼桃根本就沒想着可以跟他們一塊回去,這一趟,她是決定了要跟定段墨舒的,不管是十八層地獄還是萬丈天堂,她一定要將前世中所有積攢的問題都問個一清二楚。
逸雲怎麼不知道洛盼桃的心性,他淡淡地託着下巴,思忖再三,說道:“小主人難道想要單刀赴會嗎?”
有一些難以說明的尷尬在三人之間慢慢地流轉開,逸風的眼神從疑惑變成了抗拒。
他輕輕地行了一個禮,說道:“這件事情,屬下不能從命。”
洛盼桃輕輕地垂眉一笑,說道:“不管怎麼說,逸水的性命如今纔是最重要的。”
這個村鎮離要藥林谷還有數十公里的路程,若是要回去,一定要三天三夜的腳程,再考慮到逸水的身體情況,恐怕還要更久一些。